柳絮煙坐在一邊如履針氈,眼皮子暴跳,嘴角抽搐不止,頭頂上好像冒煙了。
安語汐瘋了,其餘的人嚇得倒是不敢做聲了,只有風逸寒他們還保持着冷靜一副全然看熱鬧的一樣。
看到安語汐這樣,莫梓嫣再也忍不住了,她掙脫了風軒宇的懷抱隻身走向人群,她蹙的眉擰成了死結,不悅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擴散着。
莫梓嫣走到安語汐身邊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抓住她的肩膀的猛力將她轉過身來,看準她的臉用力扇上,「啪」的一聲響徹了整個教堂。
一聲想過所有的人都不驚住了,將視線聚集在她們身上。
莫梓嫣看着安語汐紅腫的臉頰,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在她本就蒼白的臉上,只可以說是觸目驚心。
莫梓嫣勾起紅唇扯了扯嘴角卻沒有一點笑意,臉色冷冰冰的,兩隻眼睛像錐子一般直盯着她,「安語汐你憑什麼在這裏胡鬧,今天是我的訂婚典禮,你在我和宇之間攪的還不夠嗎,現在我們幸福了,你卻在這說這些,你成心讓我們不安穩是嗎?」
&前我對你忍氣吞聲,是因為我沒有打你的資格,現在你聽好,我完完整整的和你說一遍,這一巴掌是你應得的,你現在已經和宇離婚了,再也不是什麼風氏少夫人了,而我莫梓嫣才是應該站在她身邊的人。我可以容忍你,但是不代表我怕你,安語汐要是你再纏着宇不放,我定不會放過你。」
安語汐捂着自己的臉頰,抬起頭來直接略過莫梓嫣看着她身後的風軒宇,風軒宇一直站在原地,就算莫梓嫣的巴掌打下他都沒有皺一下眉頭。
呵....還真的是不在乎,風軒宇你說的話都不作數嗎?你不是說有你在,讓我不要怕嗎?
那我就不怕,不躲,她打我我就靜靜地受着,可是這一巴掌可能打進你的心裏。
她嘴唇翕動着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定神看着他,眼睛通紅佈滿血絲,用自己最狼狽的一面面對着他。
風軒宇看着在人群中的那個嬌小的身影,再看到她的眼中的傷痛,眼眶一紅,嘴唇顫抖了下,低着頭,帶着濃重的鼻音說道:「來人,將她帶回醫院,馬上進行手術。」
呵.....最後等到的還是這個。
風軒宇,是我錯了,錯的徹底,錯的面目全非。
保鏢扼住她的雙臂的那一刻,安語汐才後悔了,後悔來這裏將自己的孩子逼上死路,要是剛剛走了,也許孩子就保住了。
數個保鏢一起湧上,安語汐有些招架不住,任她再反抗也無法逃脫。
&開我....放開我.....」她嘶吼着,掙扎着,全是無用功。
自己的身子一點點被拉離教堂,她的眼睛卻緊盯着風軒宇,他的影子一點化小,也從她的心裏一點點化下。
&哈....風軒宇,你真的好狠心,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利慾薰心你就不怕遭報應嗎?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擺脫這個孩子嗎?我告訴你,以後的每一天,這個孩子都會化作怨靈天天繞在你的耳邊,天天哭泣。」
&你親手把自己從我心裏掏出,連血帶肉,我恨你,恨你奪去我的至親.....」
&我親手害了我的孩子,是我錯信了我心中的你,現在我醒了,徹底醒了,這輩子我做的是錯了,但是我的錯不在對你說謊,不在隱瞞了這個孩子,而在於我愛上了你.....」說完她就苦笑一聲,這聲笑好像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笑容落下,她的眼眸也閉上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堂的盡頭,可是還能隱約聽到她反抗的聲音,這是她在為了孩子叫怨。
醫院裏安語汐已經躺在了手術室中。
&子....」是她最後的輕喃,打下麻醉她睡了,也許夢裏的她沒有這麼痛苦。
由於安語汐的一鬧,這場訂婚典禮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浪漫,接下來的儀式也是從簡而過,結束了風中旭一行人就忙着找記者壓下這件事。
必竟不是光彩的事,不管是風家還是莫家都絕對不會讓這件事往自己的臉上添黑。
直到儀式結束,柳絮煙還在抱怨,說上輩子到底是積了多少怨,才會惹上安語汐這個禍害。
對於柳絮煙,風中旭也只是怒瞪了幾眼,再也沒多說什麼,他知道這件事安語汐沒有一點錯,是風軒宇錯了,整個風家都錯了,原本最純淨的一個孩子卻成了最後的犧牲品。
風軒宇並沒有在教堂停留過久,結束後找了個藉口就離開了。
他的車子飛馳在公路上,停在醫院門口,一下車他卻停下了腳步,看着眼前這高聳的大樓,他杵了,連腳步都邁不開。
現在這不是醫院是刑場。
思量了許久他終於走了進去,一進去就直奔了手術室。
他到手術室前蘇煜哲也已經到了,蘇煜哲看到風軒宇走過來,強笑着站在一邊一句話都沒有說。
&子呢,孩子呢。」以往的鎮定不在了,風軒宇快步跑過去問道。
蘇煜哲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打掉了,在我回來之前手術就已經結束了,我檢查過了手術沒有絲毫作假,胎兒的屍體我也見到了,你要是想見我現在就帶你去。」
聽到蘇煜哲的話,風軒宇心裏猛的一沉,耀眼的黑眸頓時暗淡下來,無力的搖着手說道:「不用了,不用了。」
他對那孩子有太多的虧欠,死胎他真的不敢看,他怕真的想安語汐說的那樣,孩子天天繞在他的耳邊,要是它真的問,爸爸你為什麼不要我,他又該怎麼回答。
&兒呢?在病房是嗎?我去看她....」
蘇煜哲看到風軒宇轉過的身子嘴角喃動着,想說些什麼,最後卻硬生生的壓下了。
現在他不敢多說些什麼,他知道風軒宇現在最想見到的就是安語汐。
他轉身的時候,背影中有種說不出的東西,有孤寂,哀愁,思念.......
他來到病房前,推開門就走了進去,可是走進去他看到只有一張空空的病床,病床那麼整齊,甚至連一個褶皺都沒有,根本沒有人躺過的痕跡。
安語汐呢?
他晃了晃頭,再睜開眼依舊是一片空。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剛剛做完手術她能去哪.......
&走了。」蘇煜哲在他身後說道。
&麼?」風軒宇就算是看着這空空的病床還是不願意相信,他強扯着笑容,慢慢走到床邊,手指慢慢拂過她睡過的床鋪,嘴角顫抖的喃着,「她才剛做完手術怎麼可能離開?」
&們為什麼不攔住她?」
蘇煜哲看着他單薄的肩頭,第一次看到他身上隱藏已久的脆弱,「攔?怎麼攔?手術剛結束凌若澈就來了,直接將她劫走,那時我還沒到,就憑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護士他們拿什麼攔?」
&當初將她逼上手術台的是你,現在要她留下的也是你,一切都是你在主宰,你想過她的感受嗎?也許一開始我們就都錯了。」
風軒宇苦笑一聲,看着潔白的床鋪身子附下,臉貼近着,可是床單已經換了,就算再近也沒有她的味道了。
&出去吧。」
&蘇煜哲皺着眉頭叫道,他還是不放心。
風軒宇見蘇煜哲還不離開,突然抬起頭,青筋爆出紅着臉大吼道:「出去!」
蘇煜哲無奈的搖搖頭,沒有辦法只好走了出去,順便把門關上,他沒有生氣,是兄弟他自會理解風軒宇心中的苦。
蘇煜哲走了,風軒宇猛地將被子抱在自己懷中就像平時抱着安語汐那樣。
&兒.....汐兒......」一聲呼喚,她卻再也聽不到了。
安語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一絲痕跡,這幾日風軒宇動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暗中找着她,可是傳回的消失全是失望。
安語汐走了,風軒宇也找藉口讓莫梓嫣笑着離開了月痕。
在外人看來訂婚典禮的鬧劇似乎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白天他依舊會像平常一樣奮鬥在公司,至於夜裏他在做什麼沒有人知道。
一到夜幕整個月痕都籠罩在黑暗中。
蘇煜哲用力敲着房門卻沒有一個人回應,最後他繞到了別墅後直接爬上二樓陽台穩穩的落在了風軒宇的臥室里。
一道厚重的窗簾掩住了房內的情景,蘇煜哲用力拉開窗簾,一縷縷月光照下,讓他看清了房內的擺設。
房間裏雜物散落一地,酒瓶,煙頭處處可見,他記得風軒宇是最愛乾淨的,而且還有輕微的潔癖,現在他竟可以待在這樣雜亂的房間裏。
通過月光蘇煜哲看到半倚在床邊仰頭喝酒的風軒宇。
如墨黑髮的凌亂的爬在額前,下顎處已經長出了些許鬍渣,白天穿的衣服隨意丟在一邊,身上的襯衫扯開兩個扣子,露出堅實有力的胸膛,和平時嚴謹的他判若兩人,尤其是他那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沒有焦距,空洞的看着前方好像要將清冷的月光吞下,用月光擋住自己身上的孤寂和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