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聽風的揶揄,朱謹眺了他一眼,銀槍回刺停在聽風眼前,
「來,陪本王練一練。」
聽風連忙擺手:「屬下擅長長刀,對上您的長槍這不是自討苦吃嗎!您要是實在是手癢,要不屬下找位將軍過來陪您?」
爺是一夜春風精力充沛,他可是一夜都沒閉眼,
以防有人壞了爺的好事,這一晚他都頂着風雪守在殿下的院外,只要不是重要的事情,全都被他攔了下來。
他這樣忠心的手下,上哪兒找去!
見朱謹將長槍收起,一副不練了的姿態,聽風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子,扯過一旁掛着的巾帕湊了上去:「爺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了,這一次回京居安夫人想必不會再跟您鬧彆扭了吧?」
依着他說,這兩人就是太倔,都有各自的堅持,不願意放棄。
這下好了,兩個主子能和好,他和高仲也不至於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當個受氣包。
腦海中暢想着未來的和諧場景,聽風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喜色:「等平定京都後,您和居安夫人再生個小主子,簡直是美哉!」
朱謹擦汗的手頓住,他側過頭,望着緊閉的房門,眸色暗了暗,
「恐怕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如沈月了解他一樣,他也了解沈月的性格,
她這會兒放下心防不過是因為他之前所說的草原之約,
昨夜荒唐也不過是依賴酒精的渲染而已。
薄唇漾出一抹苦笑,朱謹使勁用巾帕揉了揉臉,啞聲道:「居安可比我灑脫,在她心中情愛只是生活的調劑,並不是所有。」
他放不下的情感,居安能狠心放下。
他有理由懷疑等這陣風波過去,回到京都後,沈月又會始亂終棄,拋棄這些日子的溫情將他一腳踹開!
苦澀在舌尖蔓延,朱謹嘆了口氣將巾帕扔給聽風:「說說,有什麼消息?」
聽風一早過來定然不是為了調侃他幾句,肯定是有重要的消息需要稟告與他。
「聽雷那邊傳來了消息,我們的暗探已經跟着潘家掌柜們混進了潘家。」
兩人一前一後向屋內走,聽風落後朱謹兩步,低聲道:「暗探在潘家老宅發現了暗道,不過暫時還沒查到密道通到那邊。密道周圍有死士,還有武藝高強的護衛,他們不敢太過接近,以免打草驚蛇。」
「密道?死士?有意思!」
朱謹倒了杯熱茶在手心轉圈,鳳眸划過一抹戾氣:「與世無爭的家族,竟然還培養了死士,若說是沒有野心,三歲稚子都不信。」
培養死士不僅需要大量的財力物力,還需要極長的時間,
需要從幼童開始挑選,再經年累月的訓練培養,最後優勝劣汰,活下來的才能稱得上死士!
京都除了勛貴之家與盤亘已久的世家,養得起死士的人屈指可數!
朱謹倚坐在圈椅上,指尖有節奏的敲擊杯壁,眼神幽冷:「你可還記得居安夫人在汝寧遇到襲擊之事?」
聽風點頭:「屬下自然記得!背後之人到現在還沒查出來。」
攝政王府的暗探也是經過精挑細選培養出來的,
能避開他們耳目的勢力屈指可數!可偏偏汝寧的刺殺一直摸不到頭緒。
心念一動,聽風遲疑道:「爺的意思,那些人是潘家派來的!」
「不錯。」
朱謹頷首,劍眉微挑:「本王當初還疑惑,為何那般猛烈的刺殺到了京都卻戛然而止,現在想來,可能是刺殺沈月的消息被傳到潘陽耳中,他制止了殺手接下來的行動,轉而向汝寧的知情人下手。」
這樣串在一起,一切都說得通了。
潘陽是知道沈月身份的,他不想沈月出事,便讓人將汝寧的知情人滅口,只要查不到線索,那條線就斷了,
殺不殺沈月,這就變得無關緊要起來。
「倒是有可能,」
聽風暗暗窺探着朱謹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道:「潘二公子一直對居安夫人有那麼點意思,更改命令護住心上人也正常。」
「心上人,呵!」
朱謹冷嗤,鳳眸掠過一抹殺意:「他可不見得是真心喜歡沈月,恐怕從一開始接近沈月就是帶有目的的。」
若是之前他還會因為潘陽的存在而產生危機感,但自從這件事出來之後,他就知道潘陽再沒有機會了,
沈月性格嫉惡如仇,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
只要潘陽欺騙了她,哪怕後面他確實是有些許真心在,那也無濟於事。
將杯中水飲盡,朱謹撣了撣長袍冷聲吩咐道:「讓他們想辦法,一定要查清楚暗道裏面究竟有什麼,還有巫族,巫族手段讓人防不勝防,絕不能讓他們被潘家驅使,否則就是我們的心腹大患!」
「喏。」
聽風拱手,接着道:「京都那邊也有新的消息傳來。這幾日右相私下帶着潘大公子拜訪了京都不少官員,」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信封雙手捧到朱謹面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這是近來與右相極其黨羽走的近的官員名單,以及朝中與潘家有過接觸的官員名單。」
朱謹撕開信封將裏面的信紙展開,入目是一片觸目驚心的人名,
上到六部,下到知府縣衙,都與潘家有牽連。
劍眉緊蹙,他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
「嘭!」
木質桌案經不住朱謹盛怒之下的一掌,霎時間四分五裂,
茶盞也隨之落地,摔落在地上,散落一地碎瓷片,
「好一個潘家!若非上天眷顧,這大景非要被潘家掀翻了天不可!」
外室巨大的聲響將沈月從睡夢中驚醒,她陡然從床榻上坐起,
剛一落地,雙腿軟綿的像不是自己的,一個趔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沈月扶着酸痛的腰肢,倒吸了一口冷氣,
膝蓋疼,腿心疼,腰疼,頭疼,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
殺千刀的朱謹!
跟個餓死鬼投胎一樣!
心中暗罵,
沈月撐着床榻坐到榻邊,揉着方才被磕疼的膝蓋,臉色鐵青,
正罵着,帘子被掀起,
始作俑者大步流星的朝她走來,滿臉關切:「這是怎麼了!我在外頭都聽見了!磕的如何?給我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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