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時間。
陳靈孤身出餘杭,一路向北。
她問過玉葉堂,去過天機樓。
打探陳武的蹤跡。
一路追尋下來,一無所獲。
陳武拒絕暗衛後,玉葉堂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至於天機樓,或許知道,但沒有告訴陳靈。
涉及玉葉堂少主這麼大的事,天機樓不敢隨意泄露。
在漫漫無跡的找了一個月後。
陳靈忽然反應過來。
陳武說要去山東參加武林大會,那她就去山東等着不就好了?
等到六月初六,武林大會召開。
陳武一定會去的。
想通關節,陳靈便來到山東。
剛到山東,她就遇到一個行街占卜的老道士。
他只瞥了陳靈一眼,便喊住了她。
老道士觀了陳靈的面相,斷言她在找人。
聽到這話,陳靈心中大震,恭敬的詢問老道士,她要找的人在哪。
老道士說了一堆玄乎鬼神的話,最後只說她有奇遇在山東日照縣。
讓她可以去海邊看看。
就在陳靈從懷裏掏出銀子要給老道士的時候。
老道士一轉眼就消失了。
以陳靈三品後期的實力竟然沒看清這老道士是怎麼消失的。
她心中頓時多了抹敬畏。
這老道士一定不是普通人。
因此,陳靈才會來到山東日照縣的海邊。
今天,她剛到海邊,就看到海面上飄來一人。
陳靈一邊向停放在海岸邊的小漁船跑去,一邊在心中感嘆。
那位老道長真是神人。
「嘩嘩」
泛着白沫的海浪前仆後繼,不斷沖刷海岸。
迎面拂來的風帶着淡淡的腥味。
陳靈邁步踏入海浪中,她的鞋子被海水弄濕,冰涼的海水浸入鞋襪。
她顧不上這麼多,腳下一動,一起一躍,輕盈的落在小漁船上。
陳靈收起小船錨,用船上的槳劃向海中。
海面上。
身穿暗紅衣袍的中年人趴在木板上,手裏緊緊攥一把黑鞘細窄長刀。
陳靈劃着槳,逐漸靠近中年人。
看清了他的面容。
中年人面白無須,略顯蒼老,眼角密佈着皺紋。
他趴在木板上,臉被海水泡得發白、發皺。
陳靈駕馭着小船,駛到他身旁。
在船到達他周身一丈的時候。
中年人仿佛感應到陳靈靠近。
他緩緩睜眼,抬眸看向船上的陳靈,目光深邃又平靜。
陳靈見他醒來,羞澀一笑,露出一個醉人的小酒窩。
見身邊駛來小船,中年人先是怔了一下,隨後眼底閃過一抹驚喜的光。
得救了!
他趕忙探出手,拼盡全身的力氣抓向小船。
陳靈站在船上,遞出船槳。
中年人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槳,在陳靈的拉扯下,手腳並用的爬到船上。
他脫離海水,整個人仰面躺在船板上,大口喘息。
被海水泡得有些蒼白的臉上多了抹紅暈。
「呼呼」
中年人大口喘息,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欣喜。
他喘了幾下,看向陳靈,嗓音嘶啞,嘴裏發出一個有些生硬的詞。
「水」
「水」
陳靈眨了眨明亮的眼眸,從懷中掏出一個水囊。
這個水囊是她上午剛從縣裏買的。
之前的那個時間太長,不能用了。
這個水囊還沒用過
陳靈微微抿嘴,但還是將水囊遞給中年人。
見到水囊,中年人聲音嘶啞、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阿里嘎托!」
他接過水囊,急忙大口痛飲起來。
清澈的淡水順着水囊流入中年人的嘴裏。
「咕嚕」
「咕嚕」
幾息的功夫。
一袋水囊就被中年人喝光。
他放下水囊,喘了幾下,坐在船板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海岸,眼神無比複雜。
柳生一郎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死。
他想過無數種死法。
死於強者的刀下、被人偷襲、因病去世、老死
無數種死法里。
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渡海遭遇風暴,落入海里,被活活渴死、餓死。
這個死法,差一點就成真了。
柳生一郎坐在船板上,怔怔的看着金黃的海岸、遠處的城鎮。
他如夢初醒,劫後餘生,此時心裏還有些後怕。
兩個月前,他從東瀛渡海前往大武。
行駛到一個半月的時候,不幸遭遇了大風暴。
看似堅固的船隻在自然天災面前,不堪一擊。
他柳生一郎貴為東瀛天皇、當世劍聖,在這大風暴的席捲下,羸弱如嬰兒。
哪怕身為「人世間最強大」個體武力的東瀛劍聖,在自然天威下,依舊脆弱無比。
船隻破碎,海浪席捲。
柳生一郎在海上漂了十二天。
這十二天裏,死亡如影隨形。
如果他不是劍聖,當世最強大的人。
恐怕撐不了幾天就死了。
好在,船隻失事的地點離大武很近。
在海上漂了十二天,漂到了大武。
如果時間再長些,柳生一郎恐怕就真的死了。
「哎」
柳生一郎坐在船板上,嘆息一聲。
命運,真是喜怒無常。
陳靈站在船板上,眨着明亮的眼眸,瞅着柳生一郎。
感受到陳靈的目光。
柳生一郎也看向她。
兩人四目相對。
柳生一郎反應過來,他強撐着虛弱的身體。
一臉嚴肅,雙腿跪在船板上,雙手放在膝前,頭磕船板,鄭重的表達了感謝。
「謝謝!」
土下座。
東瀛最高禮儀。
雖說柳生一郎離岸邊不足三十丈。
但柳生一郎剛剛看過了,岸上沒有一個人。
就算他被海浪送到岸邊,如果不及時補充水分的話,他也撐不過半個時辰。
陳靈救了他的命。
救了他這個東瀛劍聖、當世最強者的命!
陳靈見柳生一郎行大禮,嚇了一跳。
她羞澀的笑了笑,把柳生一郎扶起,沒有說話。
柳生一郎抬頭看着陳靈,眼中滿是感激。
陳靈微微一笑,酒窩動人。
她扭過頭,揮動船槳,向岸邊划去。
柳生一郎打量着陳靈的背影,見她不說話,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莫非
這位恩公也是個啞巴?
柳生一郎表情頓時變得很複雜。
他看着陳靈划動船槳的背影,眼底有些失神。
不知為何,他看恩公的背影,有些像他的師娘。
那位早已去世的溫柔女子
追憶起往事。
柳生一郎忍不住又是嘆息一聲。
在海上飄了十二天,他無數次在夢中見到師娘。
師娘正如眼前這位年輕女孩一樣,笑容羞澀、溫柔,笑的時候嘴角也會露出一個酒窩。
而且,師娘天生喉嚨有損,也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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