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為偏執少爺的玩具熊後 10 變故

    熊然坐在黑暗裏,聽不見也看不見,他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想閉上眼,卻發現自己絲毫沒有睡意。

    今天這樣的境地,他不是沒有預感,在某天從未關注過自己的樓明煙突然看向他時,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疑心一旦種下,就不可能消失,只會不停醞釀,然後驅使行動。

    深深吸一口氣,在永寂的黑暗中,熊然腦海里交織着往日充斥在他耳邊的話語、玩鬧聲,都是或笑嘻嘻、或佯裝可憐的宋或雍,面容鮮活而生動。

    熊然停不下腦海里的畫面,他分明感覺不到溫度,卻在某一瞬間,打了一個冷戰。

    他忽然很惶恐,怕自己永遠被丟棄在這裏,沒人問津,被人遺忘,靜靜腐爛在這裏。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當被告知要徹底告別泳池賽道時,面對教練同伴可惜的眼神,當一次次躺在手術台上,在麻藥推進身體裏的時候,他經常會有這種感覺。

    這些就像是沉重夢魘,在深陷其中,掙扎不出來。

    還會醒來嗎?如果醒不過來,自己會不會永遠被困在自己的意識里呢?

    可就算手術成功,僥倖活下來了,又有什麼用呢?不依舊是被困在醫院,困在病床上,困在消毒水裏,困在周圍人的唉聲嘆氣里。

    他再也回不到賽場上了,都是一樣的,讓人窒息。

    熊然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他極力將自己從灰敗的情緒中抽離,對,想想小崽子,他現在在幹什麼呢?

    自己不見了,他應該在很着急的找吧,熊然浸在黑暗中,心裏多了些許安慰。

    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熊然快要忍不住張嘴自言自語的時候,雜物間的門終於被打開了。

    刺目的光瞬間衝進來,黑暗如同被灼燒般瘋狂退散,熊然被刺的眯眼,勉強適應幾秒,就着急睜大眼睛去看。

    來的人並不是小崽子,而是管家,面目嚴峻,氣息凌亂,走路姿態也是少見的慌亂。

    熊然被管家抱起,走出雜物間,他以為自己會被丟到更遠的地方,但沒有,管家抱着他,上了二樓。

    一路上來往匆匆、腳步悄悄的傭人們讓熊然感覺不好,直到他被抱着走進小崽子的房間,看見了躺在床上,嘴唇乾裂、雙頰潮紅的小崽子,熊然的心猛地的被狠狠攥了一下。

    管家將他放在小崽子的床邊,熊然將他痛苦的樣子看的更清晰,雙眉緊皺,眼睫不安,脖頸是細密的汗,即使額頭上蓋着冰包,但依舊有熱氣從他臉頰上蒸騰。

    怎麼了這是?明明早上上學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生病,發這麼高的燒?

    心下焦灼,熊然幾次三番想要張口去喊被噩夢纏身的宋或雍,可看着周圍的管家、樓明煙,也只能將到嘴的話咽下去。

    「嚴師,怎麼樣?」樓明煙伸回給宋或雍擦汗的帕子,佈滿血絲的眼睛滿是擔憂。

    旁邊的道骨仙風的老頭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慢悠悠將扎在宋或雍身上的針拔下:「外表是風寒所致,一副藥湯下去,燒就該退下,可如今遲遲不退,蓋因內里急火攻心,心氣鬱結。」

    聞言,樓明煙久久不語,熊然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半晌,那老中醫又開口道:「不過也不必擔心,剛剛給他扎了幾針,疏肝解郁,一個小時後,燒就會退下了,等他醒來後,給他煮點米湯喝。」

    樓明煙長舒一口氣,她起身連連感謝,然後讓管家送中醫去休息,自己則留下,又給宋或雍換下額頭上的冰袋。

    急火攻心,心氣鬱結,熊然聽見醫生嘴裏吐出這八個字,每個字都讓他心頭一震,小崽子很不安,熊然看着他緊緊攥着被角的拳頭,和張合滾燙的唇,聽見他焦灼的囈語。

    「熊仔....熊仔大人.....」

    他在喊自己的名字,他在找自己。

    往日裏健壯如牛的少年如今病來山倒,顫巍巍的蜷縮在被窩裏,熊然看着他脆弱、痛苦的樣子,內心像針扎一樣,酸楚又複雜。

    「你陪伴了他九年了,你見過歲歲他這麼難受的樣子嗎?」身後突然傳來樓明煙的聲音,房間裏此刻除了小崽子再沒有別人。

    熊然知道,她是在同自己講話。

    「他上一回生病,還是小學六年級的時候,那時候他帶你去滑雪,把你放在自己背包里,高興的在雪道上撒歡,結果回來就重感冒,自己不停的打噴嚏,還跟我說沒事,你還記得嗎?」

    熊然當然記得,那一段時間,小崽子在家裏都戴着口罩,問他為什麼,小崽子聲音囔囔的,說害怕傳染給他。

    傻子,風寒感冒怎麼會傳染,而且他是玩偶,又不是人。

    「這孩子和你感情是真的好啊!」自言自語一般,樓明煙低嘆:「我不過是騙他說把你扔了,結果呢,他竟然去翻小區的垃圾站,淋着暴雨,翻了整整半天。」

    心臟被重擊一拳,震動的餘波不散,熊然被震驚的久久無法回神,他...竟然去翻垃圾桶了?!他這麼愛乾淨,為了找自己,竟然一個個翻垃圾桶?

    少年攥着被子的手指被清潔過,可熊然還是看見上面細碎的傷口,是在翻找中被劃傷的,他看向臥室里的沙發,上面散亂的扔着濕濡髒污的校服外套。

    外面的雨很大,現在還噼哩嘩啦的下着,呼嘯的風擊打着窗欞,白色的霧氣佈滿整層玻璃。

    而他,就在這寒冷的暴雨里,去翻了垃圾桶,因為沒有找到自己,回來就急得病成這樣。

    熊然張嘴欲言,這一次卻被喉間的酸脹堵的發不了聲,這九年,他看着小崽子一點點長大,他陪伴他,同樣也是為了任務目去守護他,可對於小崽子來說,這是純粹的九年,他不知道自己望着小崽子的眼神是什麼樣的,可他知道對方看着自己時眼中的神采。

    是開心,是放鬆,偶爾也有發脾氣的小怨懟,但每一次無意間對視時,更多的是全權的依賴與信任。

    五歲的時候,他把自己當作朋友,也當作哥哥,九年過去了,自己依舊是他的朋友、親人,而自己也在這九年中將他視為了親人。

    宋或雍從來不曾變過。

    他不是熊孩子,他是赤誠而熱烈的少年,純粹到偶爾熊然看着他的剔透的瞳孔,會既驕傲又慚愧,驕傲是自己參與了他的成長,而慚愧卻是並不單純的接近。

    「我不在乎你究竟會不會說話,也不想知道你是什麼牛鬼蛇神。」樓明煙轉過熊然,蹲下來與他平視。

    褪去嬌美的妝容,通宵的照顧讓她臉上有了幾絲疲態,更多了幾分為人母的人情味,只是她的眼神氣質依舊凌厲,有看透人心的力量。

    「你呆在他身邊九年,我知道你不會傷害他,但是我還是想拜託你,」她與熊然對視,那雙幽藍的大海里,是樓明煙懇求的面容。

    「作為母親,我想拜託你,請你保護好我的兒子,作為交換,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此刻的她,在熊然面前,褪去了加身的名利與財富,她只是一個舐犢迷信的母親,擁有着每個母親對於孩子樸素的願望,那就是身體康健,平平安安。

    熊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那是他查出病症不久後,家裏的人都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沒人願意放棄,某一天,父母突然將自己從醫院裏帶了出來,他們一起去了那座據說最靈的藥師山,寺廟在山頂,父親背着他,母親則在身後托着他的身體,兩人堅信心誠則靈,硬是將他從山底背到了山頂,到達的時候,父親的腳底都在流血,母親的胳膊都腫了。

    深埋在心底的渴望冒了頭,即使目的不單純,他羞愧卻不可恥,他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自己的父母,想要回家。


    熊然沒有回答樓明煙,她朝他勾了勾唇,笑意苦澀,她將熊然放回宋或雍的身邊,摸了摸宋或雍的頭,替他換了冰袋,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門被關上,腳步聲遠去,臥室重歸寂靜,只有宋或雍沉重的呼吸聲在耳邊迴蕩。

    熊然看着他鬢角的汗,低聲喚他的名字:「或雍....宋或雍....小崽子.....」

    小崽子眼皮底下的眼珠滾動,熊然喊了他好久,他才艱難的撐開眼皮,緩慢的循着聲音望向身側。

    高燒讓他的反應不再靈敏,濕淋淋的瞳孔模糊着看了熊然半天,拭了又乾的唇才張開一道縫隙。

    「熊.....熊仔大人....」聲音嘶啞,乾裂。

    「我回來了,別擔心了,要喝水嗎?」

    小崽子搖頭,一雙眼睛執着的盯着熊然,說話讓他好累,可他還是撐着一道縫不想睡覺。

    「我回來了,我不會走的,你睡覺吧,我就陪在你身邊,不會離開的。」

    熊然信誓旦旦,小崽子卻不放心,他艱難的伸手去抱熊然,把他抱進懷裏,藏在被窩裏,只露出一雙眼睛和耳朵在外面。

    「我抱着你,這樣,你就不會被搶走了。」他喃喃着,氣息噴灑在熊然的耳朵上,他像是怕極了,頭埋在熊然的耳朵邊,看不清神情,抱着熊然的指節卻深陷其中到發白。

    「熊仔大人.....」,他強撐着不肯睡去,可難以抵抗睡意,最終在熊然輕哼着的不成調的歌謠中,還是不甘心的合上眼。

    鼻尖是濕澀的汗氣,眼前的一小片皮膚是胭脂色的紅,不過好在呼吸趨於平穩,熊然稍稍放下心,看着窗外的天色漸漸熹微。

    雨聲小了,還能聽見樹上小鳥的嘰喳聲,這場暴雨即將結束,標誌着濕淋淋的梅雨季即將走向終點。

    夏天就要過去了。

    *

    小崽子的身體已經恢復到活蹦亂跳,就是臉上的肉掉了些,管家想方設法的補,還是沒能補回來,倒是讓個子抽條了幾公分。

    「回來了,兒子。」,樓明煙站在客廳,腳邊是收拾好的大大小小的行李,她又要出差了。

    宋或雍冷淡的問候幾聲,腳步不停的就要上樓,卻被樓明煙叫住。

    「歲歲,我和爸爸要出國一周,但一定會趕在你生日前回來,有什麼事情或者..想要什麼禮物,記得給媽媽打電話,告訴媽媽,好不好?」

    宋或雍轉身,看着樓梯下的母親,她眉目柔和,笑容深深,一臉期待的望着自己。

    停頓片刻,宋或雍最終還是道:「一路順風,媽媽。」

    樓明煙點點頭,笑得更開了。

    回到房間,宋或雍放下書包,就去扯窗邊熊然的耳朵。

    「熊仔大人,我回來了。」

    熊然心不在焉的點頭,看着窗外樓明煙遠去的背影道:「還和你媽媽鬧彆扭呢?」

    自從小崽子病好之後,面對樓明煙總是冷着一張臉,話都少了。

    宋或雍不說話,好久才低聲囁喏道:「才沒有。」

    他臉上沒表情,可手指卻無意識的卷着衣角,熊然一看就知道他的口是心非。

    熊然深深吸一口氣:「小崽子,來,坐下,我有話給你講。」

    聞言,宋或雍乖順的坐在熊然面前的椅子上,然後伸手,將熊然的身體擺正。

    「這個世界上這麼多小朋友,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到你身邊嗎?」熊然板正聲音,聽起來很嚴肅。

    宋或雍歪頭想了想,然後搖頭。

    「那是因為你媽媽」看着與樓明煙肖似的眉眼,熊然回憶起自己被一雙手縫補上眼睛的場景,藍色寶石鑲嵌在臉上,他就有了視力,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樓明煙。

    「你媽媽一邊給我縫眼睛,一邊在心裏說希望兒子收到這個禮物可以開心,有隻小熊陪他,希望他夜裏可以睡得好,不做噩夢。」

    熊然慢慢的說着,看着宋或雍眼睫一點點垂下來。

    「她是所有母親裏面聲音最大的,我聽見了你媽媽的祈求,所以我就來了,就像你小時候說的那樣,我是你媽媽送給你的。」

    「所以,別生她的氣了,好不好?」

    許久,宋或雍才抬起頭,眼眸柔軟,嘴巴卻硬,脖子一揚就說渾話:「不行,不要,我就生她的氣,誰叫她老是不回家,哼。」

    熊然不想理這個幼稚鬼,但他心裏知道,小崽子這是氣消了,估計等到他生日那天,又要在父母面前撒歡了。

    一周過去的飛快,眼看就要到小崽子十五歲的生日了,小崽子嘴上不說,但總是會在吃飯的時候不經意的提起,問法國的天氣怎麼樣,顯然心裏是期盼着父母早點回來。

    熊然看破不說破,他想,今年的這個生日,小崽子應該會過的很開心吧。

    時間很快就到了宋或雍生日的前一天,管家放下電話,喜滋滋的朝宋或雍道:「少爺,老爺夫人已經下飛機了,再有四十分鐘就能到家了。」

    小崽子矜持的點了點頭,然後抱着熊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遊戲。

    明眼人都知道他這是在等,可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等時鐘轉到十點的時候,小崽子有些着急了,他剛想起身,客廳的電話卻響了,一陣又一陣,急促尖銳。

    熊然看着老管家接上電話,笑意漸漸凝固在嘴角,臉色越來越灰敗。

    熊然沒見過那樣難看的臉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以至於十幾年後,他偶爾做夢都會夢到,也似乎就是從那一通電話開始,宋或雍順遂的人生被畫上了句號,往後的每一年,他再沒有過過生日。

    扔下電話,管家的嘴張張合合,費力的發出聲音:「老爺....夫人....在路上出了車禍。」

    熊然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發生的一切,事後,他才得知,樓明煙和宋凜在回家的途中被一輛疲勞駕駛的大貨車所撞。

    載重十幾噸的貨車當頭碾壓過去,劇烈的碰撞聲衝破天際,剎車的印跡深烙在公路上。

    兩人當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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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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