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戒者 第971章 可怕的死亡

    張凡身上閃耀起治癒的佛光，在暗金護符防禦結界的保護下，綠翼的生命力在張凡的佛光下慢慢回復。過了一刻鐘，綠翼緩緩醒來。她在黑暗中見到張凡正緊緊擁抱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掙紮起來，立刻發現自己和張凡已經被困住了……

    「我們還能夠堅持多久？」綠翼非常鎮靜，只是靜靜的抱住張凡，淡淡的問。

    「也許半小時，或者更少……」張凡微笑着回答，「到那時，『亡靈之樹』就要吸食我們的生命力和靈魂了……」

    聽到張凡的直言相告，綠翼卻並不感到害怕，「嗯，至少我們還有半小時……對不起，我沒有能夠擊敗他……」

    「不，你已經勝利了。我們已經脫離了『亡靈之樹』的靈魂空間，只是我們的身體還是被困在了他的根部深處，無法脫離……」張凡心中寧靜。

    綠翼不再做聲，只是將下巴擱在張凡的肩膀上，靜靜的享受這一刻的溫柔，死亡的臨近，卻讓她感受不到恐懼，反而似乎有一種解脫。而與張凡如此親密的相擁，更讓她心底柔軟，有一種溫暖在心底慢慢升起，一直升到眼部，化作一滴幸福的淚水，流淌而出……

    「知道麼，我好像並不怕死。真的不怕……」綠翼第一次說出如此軟弱的話來。

    「我也是，雖然以前一直在死亡邊緣掙扎，努力想要生存下去。可真正要死了，卻並不感到害怕了。」張凡淡淡的說道，「特別是，能和你在一起……」張凡慢慢將臉湊到綠翼眼前，接着微弱的光，凝定的盯着綠翼的眼睛……

    綠翼也很安靜的看着張凡，漸漸的兩人互相靠攏，閉上了眼睛，享受着對方的呼吸，雙唇慢慢貼在一起……一切的那麼的自然，仿佛春風吻上綠葉的憩息……

    時間靜靜的流逝，半小時並不長，但也並不短。張凡和綠翼的深吻卻一直沒有分開，直到暗金護符上那一點微弱的光，漸漸熄滅，陷入長久的黑暗中……

    身體上發出輕微的麻癢和刺痛，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劇烈，但兩人依舊不去理會，只是互相用深吻安撫對方。他們知道身體上的感覺，是自己生命在被吸取，也許血肉正在溶解，但這又如何呢？只要還有一刻，那麼和自己深愛之人的吻，就永不會停息……

    張凡感覺綠翼的吻越來越柔弱，他知道這是因為綠翼的生命力因為那一劍的原因，已經十分脆弱。他的手輕輕撫摸綠翼冰涼柔滑的背脊，發出治癒之光，以自己的願力不停的治癒着綠翼。綠翼也能夠感受到張凡那溫暖的手，撫摸到哪裏，哪裏的身體刺痛便會消失，她也並沒有阻止張凡的治療，她希望自己能活得和張凡一樣，也許在最後一刻，兩人能一起死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時間已經沒有了意義……

    張凡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眼皮沉重，身體上的刺痛已經變得麻木了。這樣的體徵說明自己的生命已經要走到盡頭。他的手甚至能夠撫摸出綠翼身上那被吸取了生命精華後，掉落的皮肉和嶙峋的骨骼，他在有一瞬間，甚至感到了痛苦和悲哀，但綠翼的吻依舊甜蜜的安慰他。這讓他有了無邊的勇氣，去直面死亡……

    又過了很久，兩人已經感覺到對方的雙唇不再柔軟，舌頭舔到的是血沫和腐肉，手臂緊緊擁抱的也是一具失去了皮肉的骨骸，疼痛早就失去了意義，剩下的只有對方留下的深情惜別……也許在一起永別這個世界後，或者靈魂依舊在一起……

    張凡知道這不會，因為自己的靈魂早就被瑤姬的生命之樹收容，而綠翼卻要真正死亡！一種深深的留戀和悲痛，讓他無法自抑，但他的眼睛早就失去了流淚的功能。他卻不能把這一切告訴將死的綠翼，因為他沒有辦法救援綠翼，唯一能做的是讓自己的愛人沒有遺憾的死去，讓她認為自己是和深愛的人一起死亡的……

    這種痛苦不斷的折磨着張凡，以至於他甚至感覺自己是那麼的卑污，眼看着同伴死亡，而自己卻能夠在另一個世界逍遙。雖然自己和綠翼面臨同樣的死亡痛苦。然而不能不說，綠翼反而是幸福的，因為她心中覺得與張凡一起死亡是一種緣分。自己和張凡一起來到這持戒者世界，又一起死亡離開，也許在另一個死後的世界，也能夠在一起吧？帶着這樣的想法，綠翼和安心……

    當兩人的神智慢慢陷入混亂的疲憊，一種想要傳承睡眠的感覺深深襲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耳邊忽然響起一個響亮的聲音！

    「我明白啦！」這個聲音帶着無邊的喜悅，那種豁然開朗的激情仿佛能夠點燃大海！但張凡似乎非常疑惑，自己的耳朵應該早就失去了聽覺功能，這聲音又是來自何處？

    難道是，這是誰在自己靈魂中發出吶喊？！

    正當張凡和綠翼感到疑惑的時候。四周忽然震動起來，好像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在頭頂傾倒！那無數纏繞自己身體的根莖，從身體中抽出，帶來的疼痛無法言語！更有無數的屍骸被粗壯的根莖翻起，拋落，連帶張凡和綠翼的身體殘骸……

    …………

    瑤姬感到非常奇怪！就在書妖在『亡靈之樹』樹幹上畫符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一種厭惡的情緒從『亡靈之樹』樹體上發出來，甚至那些沒有靈魂的死亡精靈也在發出無聲的怒號！緊接着，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從眼前這棵『亡靈之樹』身上發出！

    那是一種非常強大的氣息！那種氣息在一瞬間便化作一種澎湃的生命力，充斥了這棵『亡靈之樹』！好像這棵『亡靈之樹』就要復活，成為一棵『生命之樹』！而不遠處圍觀的那些死亡精靈也是發出恐懼的無聲嘶嚎，它們乾枯的身體竟然開始變得柔嫩……

    這是怎麼回事？！瑤姬大驚，難道這棵『亡靈之樹』真要復活了？！但下一刻，死亡氣息再次來臨，整棵巨樹又似乎瞬間死去，那些變得柔美，甚至就要恢復生機的死亡精靈，一下子都回復到乾枯的狀態，很多無法承受這樣忽生忽死折磨的死亡精靈，都是崩潰成一地碎木屑！

    但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超過三秒，剛剛被這忽如其來的感受衝擊的瑤姬，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一切又陷入沉寂。就連低等死亡之神的書妖，也是感受到了這樣強烈的生死衝擊！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了下來，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當一切恢復平靜，書妖繼續自己的瞎忙，瑤姬依舊監視着那些死亡精靈，他們渾然不知張凡和綠翼正在他們腳下乾涸的『月亮井』井底深處的泥沼中，『亡靈之樹』的根莖中，絕望的擁吻，等候死亡的降臨……

    直到一聲在靈魂深處響起的那一聲吶喊……

    只見眼前這棵『亡靈之樹』忽然傾倒下來，連帶那深植泥沼中的根莖都翻轉出無數人類與動物的可怖屍骸！『亡靈之樹』本已乾枯的樹枝不斷的崩塌，那些覆蓋了很大一片地域的氣根和分支樹幹都開始分崩離析！

    死亡精靈絕望的哀嚎，一個個在眼前粉碎，化作一蓬蓬碎木屑！這棵『亡靈之樹』除了主幹之外，都在崩潰粉碎中！其聲勢驚天動地，儼然如一座小山崩塌！

    令人驚奇的是，那口乾涸的『月亮井』里，竟然有生命之水開始充盈！對，是生命之水，絕對不是普通的泉水！瑤姬敢用自己的性命打賭，這『月亮井』竟然復活了！只是奇怪的是，那棵倒塌的『亡靈之樹』卻並沒有復活，依舊是那枯萎的樹幹，雖然巨大，卻了無生機……

    在恢復了生機的『月亮井』中，有兩具相擁而亡的屍骸，被旋轉升起的水渦帶了上來，在井口水面上旋轉漂浮着。那被泥沼腐蝕的面目全非，已經無法辨認的屍骸，有一種親切的感覺，讓瑤姬和書妖覺得是那麼的熟悉……

    難道他們是……

    書妖心中泛起一絲不安來……

    但充盈的『月亮井』並沒有堅持多久，那井中的生命之水竟然好像活了過來，向着倒塌的『亡靈之樹』的樹幹中跳躍流淌而去……

    這充滿活力的生命之水，仿佛有了自己的靈性，鑽進了『亡靈之樹』空洞的樹幹中，連同那兩具難以辨認的屍骸，一起捲入其中……

    …………

    張凡和綠翼感到身體下面忽然有一股清泉湧出，那清涼的泉水，充滿了靈氣，將自己的身體包裹，並旋轉着往地面上升起。那泉水給張凡的感覺並不陌生，那種滋潤身心的清涼和舒爽，分明是『生命之水』恢復生命力的能量！

    在『生命之水』的滋潤下，張凡能夠感到自己和綠翼瀕死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那血肉模糊的身體，被腐蝕的肌肉和內臟，都在『生命之水』中得到洗滌。身體上沾染的泥沙和髒東西，被迅速帶走，取而代之的是新的身體器官在迅速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