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戒者 第1290章 大海與瓶

    「沒事。」張凡端着杯子和綠翼碰了一下，「如果對方四臂攻擊還不是很熟練的話，反而不如兩隻胳膊來的靈活。」

    「話可不是這樣說。」阿肯搖搖頭，「娜迦族的手臂是隨着年齡和能力的提升自然進化出來的，能夠擁有四臂或六臂，這就說明她們已經能夠靈活運用這麼多手臂的能力。就好像很多會飛的怪物一樣，一旦擁有一對以上的翅膀，就說明它的能力大幅度提升了。娜迦的四臂和六臂，就好像妖怪的四翅和六翅一樣，是能力的體現！」

    綠翼聞言臉色一沉，一言不發的放下刀叉，轉身向酒吧外走去。大家知道她性格如此，也不在意，於是海闊天空的聊起其他事情。

    過了半響，張凡找了個由頭，也拿了一瓶飲料離開酒吧，沿着棧道往僻靜海邊僻靜處行去。果然，沒過多久便看見綠翼正坐在海邊一塊礁石上發呆。張凡笑了笑，走到綠翼身邊坐下，一言不發的陪她看着斜照的夕陽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不知道過了多久，海面上早就一片黑暗，天空中繁星點點，偶爾有隱約的美人魚輕嘆的歌詠在海面上迴蕩，卻讓這海邊更顯得寂靜。

    「我的星辰劍術似乎進步不大……」綠翼看着滿天星辰，輕輕地說道。看來她並不是在煩惱對手的強大，而是在思索自己劍術為何沒有明顯的進步。

    張凡沉吟道：「我想……那是因為你心中還沒有星辰……」

    「沒有星辰？」綠翼不太明白，卻又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

    張凡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不過你也不必擔心，茅山掌教既然能夠將你的秘銀劍煉化成星辰劍，說明他早就看出你確實能夠掌握星辰的力量。只不過你心中還沒有領悟星辰的奧秘。」

    「我每天都在參悟星辰的奧秘……」綠翼有些黯然。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舉着手中的飲料瓶而問綠翼，「你看這裏面是什麼？」

    綠翼拿過來淺嘗了一口，答道：「是果汁……」

    張凡點點頭，「這裏面是果汁……我們都知道。其實不管在持戒者場景，還是在現實世界，我們都看得出，你每天都在努力。」說到這裏，張凡笑了，「你每天晚上都在仰望星空，難道就能領悟星辰的奧秘麼？」

    「……」綠翼默然。

    張凡指着瓶子，「如果你想把整個大海灌進瓶子裏，該怎麼辦？」

    綠翼呆了呆，伸手取過飲料瓶，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看着瓶子發呆。張凡也不打擾她，只是靜靜的坐着陪伴。過了許久，綠翼依舊呆在那裏。張凡微笑着輕輕起身，悄悄的離開了礁石。因為他看得出，綠翼似乎入定了……

    海天一色的夜空，綠翼懸浮在空中。這個場景她並非第一次遇到了。但這次似乎不太相同。因為她看見另一個自己，從遙遠的星空中，某一顆星辰中走來。只見自己打扮的好像春秋戰國時期的高士，高冠大袖，輕甲木屐，腰間一把古劍，似乎與自己的秘銀星辰劍十分相似。

    「你是……我？」綠翼皺眉問道。

    那個綠翼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是你……因為現在的你，還不是我……」

    「我不是你？」綠翼很疑惑。

    「你好像在疑惑……」古裝綠翼眼神蒼茫，仿佛眼中並沒有綠翼，而是天下蒼生。

    「我……」綠翼啞然，隨即她想到張凡給她出的題目，便問道：「我是在疑惑，我不知道如何將大海灌進瓶子裏？」

    古裝綠翼笑了，「你的瓶子裏裝滿了其它東西，如何能裝得進大海？」

    「可我即便將瓶子裏的飲料倒掉，也無法將整個大海灌進去啊？」綠翼問到了問題的癥結。

    古裝綠翼似乎很有耐性，微笑着說道：「你瓶子裏的東西還沒倒掉，怎麼知道大海不能裝進去呢？」說着，綠翼手中的飲料瓶便懸浮在空中。

    綠翼將瓶中的飲料倒出來，瓶子空了。但綠翼依舊感覺無法將腳下的大海灌進去。也許能夠灌滿一瓶吧。整個大海……

    古裝綠翼看着綠翼，問道：「阻擋你把大海裝進去的是什麼？」

    綠翼呆了一下，然後回答：「是瓶子本來就這麼大……」隨即她忽然醒悟過來，大聲答道：「是瓶壁……是瓶壁擋住了大海……」

    古裝綠翼眼神延伸到很遠，「既然有東西擋住你，為什麼不把它粉碎！」說着，便抽出腰間的古劍，一劍斬去！

    「呯——」瓶子粉碎了！粉碎成無數晶瑩的玻璃碎屑，在空中飄飄灑灑，大量的玻璃碎屑，反射着天空中的星光。仿佛一蓬星辰忽然散開。就好像宇宙初生，無數星辰從虛無中向外擴散！那玻璃碎屑，彷如真正的漫天星辰，在綠翼眼前擴散成一團星河，在緩緩旋轉。古裝綠翼走進緩緩旋轉的星河中，仿佛回到了她那顆對應的星辰里，消失不見……

    恍惚間，綠翼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依舊坐在礁石上，手中拿着那隻飲料瓶發呆。然後她緩緩將瓶子倒過來，看着裏面的飲料流到海里……

    飲料流盡，綠翼呆了片刻，忽然柳眉倒豎，將瓶子扔到了空中，隨手抽出自己的秘銀星辰劍，縱身躍起，一劍揮出！玻璃瓶「呯！」的一聲爆裂！雖然沒有古裝綠翼那一劍的威力，散落成一蓬碎屑，但也是片片玻璃四濺激射。

    「破！」綠翼怒喝一聲，身體周圍散開一團緩緩旋轉的星辰結界，那些玻璃碎片在結界中仿佛慢鏡頭一樣，放慢了濺射的速度。綠翼手中星辰劍再次刺擊，點點星光閃爍，彷如一副星圖，每一片玻璃在星光中又再次被擊碎，然後碎裂的玻璃，再次四濺！綠翼手中星辰劍繼續刺擊，一時間星光燦爛，玻璃瓶徹底碎裂成玻璃碎屑，這些玻璃碎屑仿佛與星光結界中的星辰相對應，每一點碎屑都化作這星光結界中每一顆星辰！

    至此，綠翼收劍傲立在礁石上，不多時身體周圍的星辰結界緩緩黯淡下去，一切歸於平靜。綠翼站立良久，方才長吁了一口氣，略有些疲憊的走回棧道，身影漸漸消失……

    待綠翼走遠，一個矮小的身影，從海邊的礁石後閃出，跳躍到綠翼剛剛所在的礁石上，仔細查看。只見在礁石上散落着無數玻璃碎屑，點點晶瑩剔透的玻璃碎屑，反射着星光，竟然排列分佈的很有規律，好像與天空的星辰對應……

    「好一副銀河星圖！」矮小的身影驚嘆道，他好像很懂星象，「這妞的星辰劍術真正是出神入化了啊！」在他身邊，一個婉約的身影從海中遊了過來，正是美人魚首領。

    「你現在還覺得綠翼不是你姐妹的對手麼？」那矮個子原來正是阿肯。

    美人魚首領游到阿肯身邊，媚眼如絲，聲音充滿魅惑，「這將會是一場苦戰呢……」

    阿肯被她的軟語嬌嗔撩撥的心神蕩漾，一下摟住美人魚，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們等一下才是一場苦戰呢……」

    …………

    賽場上鐘聲敲響，裁判宣佈了比賽開始，便匆匆離開。

    綠翼與眼前一位上半身美麗女子，下半身一條斑斕蟒蛇的娜迦對峙。娜迦的脊背上一排豎鰭，長長的頭髮竟然是無數細密的觸手，兩眼是金色豎瞳，果然與人類大相徑庭，甚至與美人魚長的也大不一樣。至少人魚族的上半身更像人類。

    娜迦上半身穿了一件性感的鏤空輕甲，幾乎只罩住高聳的胸脯。臉上和身上繪製着一些藍色的花紋，但這些紋飾並不是為了好看。按美人魚首領的通報，這是娜迦族巫師的祝福紋飾，有着神奇的力量。與光頭大漢身上的紋身，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娜迦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也都是大會規定使用的道具。傷害力在可控範圍內。她選用的盾牌與綠翼的一樣，也是中級寒冰皮盾，右手中的金剛竹刀，還是前一場的道具。與綠翼的寒冰皮盾和金剛竹劍配置幾乎一樣。

    娜迦刀盾相擊，擺了個架勢，凝神以待。綠翼也是劍豎在眼前，然後抖了個劍花，算是回禮。兩人的眼神盯住對方的武器，同時感覺到對方戰鬥意識鋪灑開，心中都是一緊。豐富的戰鬥經驗，讓她們知道，今天遇上了對手。

    娜迦的蛇體在地面上s形遊走，速度竟然非常快。綠翼兩腳蹬地，帶出一連串殘影，向娜迦沖了過去。還未衝到娜迦身前，便一躍而起，從空中向下劈斬而下！

    娜迦豎瞳收縮，身體下面「嘩啦」一聲水響，一圈藍色的水繫結界鋪開。不過好像並不是用來提高防禦的，而是增強她移動能力。娜迦的蛇體能夠快速的在水面上滑行，要比蛇身在地面遊走快了很多。她避開綠翼的鋒芒，帶着一道影子，躲開綠翼的劈斬。不等綠翼落地站穩腳跟，右手竹刀便是一記旋風般的橫劈！

    綠翼身體還未完全落下，看似根本無法躲避。只見她左手寒冰臂盾一檔，娜迦的金剛竹刀砍在寒冰臂盾上。綠翼借着這一擊的力量，向遠處飛掠而去。這一次嘗試性攻擊，讓她摸到了對手的速度和力量，都不弱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