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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凡漫無目的的遊蕩在淘寶的人流里,左右看着外地來此跑碼頭的攤位。
「垃圾!」
「垃圾!」
「還是垃圾!」
「現在的交流會一年不如一年了!」張凡嘟囔着:「儘是些沒處放的破碗破盤子。」
「哎喲,小張,早啊,淘着什麼寶貝沒,呵呵。」
「早,哈哈,開玩笑,這年頭還能在交流會上淘着寶麼?一些垃圾罷了。您老淘着了?包里看看。」
「一塊青玉,沒啥年紀,呵呵。」
「不錯哦,民國仿的乾隆工哦!還是老孟你厲害,眼睛跟掃描儀似的,幾個銀子?」
「呵呵,五塊錢,有點小殘,不算漏。」那個叫老孟的胖老頭比了個巴掌,市場上管一百元是一塊錢,十元是一毛,如果買到物超所值的,就算撿漏。
「上個禮拜六你淘的那個漢青釉罐不錯,那個花紋清爽。我有個朋友專搞青瓷,托我找找,你那隻罐出嗎?」
「哎,哪裏。普通的,能到東晉不錯了。就看中它那個罐系下幾個字了,有字的還挺少見。還沒搞清楚啥意思,弄清楚再說吧,呵呵。」
「好說,好說。那我前面幾個攤位去看看了。」老孟點了個頭。
「你請便,回見。」張凡欠身讓了讓,與老孟擦肩過了。
繼續不緊不慢的往前,不時蹲下身揀上個物件看看,而後搖搖頭放下走人。
這張凡原是本市一家醫院的主治大夫,5年前從隔壁n市一老牌中醫學院畢業。回到原住地,經人介紹進了家三甲醫院。憑着科班幾分技術,還有點踏實勁道,考到了主治。不過就這樣好運氣似乎到了頭,因張凡平日裏信佛,常吃齋念經,以善人自居,從不願收取藥代給的回扣。
開始這傢伙新面孔,憑着與人為善的好脾性,倒也相安無事。可時間一長,豈知人善有人嫉,要知道那些醫藥代表所給回扣都是有指標的,比如某二級醫院哪個科室多少,三甲醫院某科室多少,都有定量的,你不收,自有人替你收了。再說,別的醫生都拿了,就你清高不拿,反遭人腹誹,結果時間一長,知道這小子在本院也沒什麼後台,便遭人放手排擠。自然大帽子、小鞋子、暗釘子如春風般和諧過來。結果自是好人變惡人,惡人一怒,辭職而去。
自被醫院和諧掉後,憑着少時培養的一個愛好收藏,與古玩市場裏常來常往,張凡倒也落個自在。從小時便弄錢幣,家裏又是做翡翠寶石生意的,先是隨人學了玉器鑑定,又在大學期間在n市省級博物館開的培訓班,結識了幾個同齡的考古系的博物館工作人員,狠狠的修煉了瓷器、古玉、青銅雜項等鑑定知識。雖然駁雜不精,但他又不是去做專家考古,只是去市場淘淘寶,有着習經驗,已經比古玩市場普通賣家、藏家要眼高許多。只是唯字畫紙片一項不得入門,想幼時也練練毛筆字,偏偏對此道沒個天賦,只能停留在欣賞階段,頗有幾分遺憾。
因此,有了這些個經歷,張凡便在本市的古玩城弄了個店鋪,做起了古玩生意。也是這小子年運不旺,這自個兒收藏和做生意絕對是兩碼事。你想憑着幾分眼光獨到,手裏有幾件藏品,就想開店門,明顯還缺了火候。這收藏品市場是什麼地方?那可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市井之地!憑你在醫院那一隅都混不轉的,還想到這江湖的大染缸里混咩?他小張一個良善之人怎是這般常跑各地碼頭的老江湖的對手。
沒多久,辛辛苦苦培養的幾個老客戶便讓人挖走了。張凡還不明白,那些有錢人怎麼見自己滿屋子老貨不要,偏偏去買那些老江湖的新東西?殊不知,他小張在那些常逛市場的有錢人圈裏,已經是個什麼都不懂專吃歪的新手了。
說到這兒,有看官要問,小張真的是個「洋蔥」嗎?哈哈!當然不是,這小子社會經驗沒多少,但學習能力是沒的說,走的路子也對,看他弄瓷器,見滿屋子的瓷片就知道是個行家。那明清斷代、高古窯口分的門清,各類標本也不少。玉器更是強項,雖說沒甚讓人驚嘆的稀有之物,可明代蘇做,清中精品也有幾塊,其它清代民國普品也不少。不管跑全國哪個市場也算是個堂堂正正賣老貨,而且有貨的店子了。按說應該生意不錯啊?可這傢伙又犯了醫院裏得罪人的老毛病了不同流合污!那哪行,人古玩市場指的就是買假賣假活着,都買真貨不成古玩超市了,還用眼力好的人淘寶麼。
你賣真貨,就一定是真貨了?!誰說的,本大爺這麼大門面開了多少年了,這件春秋羊脂玉佩還會假,某某國家級的專家都認可了!才賣你5萬8,這東西上大拍都至少上百萬的,還貴!你去小張店裏瞧瞧,他那幾件破東西多少錢?!沒天理啊,這世道懂貨的內行太少了,像小張那種攤子上隨便揀幾樣破玩意能忽悠人,我們這種專去京城大戶人家裏硬磨來的老貨沒人認啊!
只有數個古玩行里正兒八百弄老貨的民間行家才與小張來往多些。但這幫老傢伙哪個不是人老成精。正真有眼力的身上還能賺到錢咩?有錢沒眼的早讓老江湖們忽悠暈了。這年頭,真貨還得忽悠着賣哩!這不才年多,這店開的就有些難以為繼了。
回頭再說小張,一路下來,在一個攤子前停住。這攤主也是個老面孔,s市人,常下鄉去鏟地皮。手裏倒有些貨貨,特別是老金銀器,一些民國的老雜件。
張凡蹲下來注意到一件漆器嵌螺鈿的首飾盒,紋飾還有些精美,只是有兩個角上有點小殘,可惜。
因這攤位靠角落點,圍着的人倒也不多,不過都是些內行,倒有兩個人看中,只覺得有點殘,價格不太舒服。張凡翻動着幾片老銀器,拿了一副鎏金點翠的鳳頭釵把玩。等那幾個放下首飾盒,才慢吞吞問了釵子的價,又隨意拿了個老玉花問這問那。磨了幾分鐘,手才漫不經心的溜達到首飾盒。
剛拿起,只聽見盒子裏「格勒」一響,好像有個小物事滑動。就問:「裏面還有貨色?」
老闆正理會別人,沒聽明白,隨口答道:「就那兩個角有點殘,裏頭好好的,要全品我自個兒留着玩了。還能這個價。」
「我說裏面好像有東西吧。」張凡又重複一遍,因古玩行沒問清楚是不能隨便上手的。
「沒啊,空的,以前有幾個翠花,早賣了。」攤主答道。
「怎麼有響?不會裏面嵌板掉了吧?」張凡趕緊放下盒子。
攤主趕緊拾過打開:「不可能,都連着的,連個縫都沒,該死,不會剛剛那兩個人弄壞了吧!」
張凡拍拍手:「我可是剛拿起,動都沒動。」
攤主打開一看:「嘿,好好的啊,你弄我玩吧。你看。」
張凡一看,確實裏面很光潔,包漿也靚,遂接過:「剛剛明明聽見聲響,聽錯了。」舉着輕輕晃晃,又「格勒」一聲音,這回攤主也聽見了:「咦?怎麼回事。」
張凡輕輕拉動一個盒內的小抽屜,沒東西。卻又帶動響聲。張凡知道這種首飾盒的小抽屜製作的都很精巧,是可以抽出的。便緩緩拉出。抽屜里確實沒什麼,抽屜格子裏卻帶出枚銀色戒指來。
攤主拿過一看:「真有東西呵,以前怎麼沒看見。」
張凡笑笑:「估計是夾在抽屜縫裏了。」
攤主掂了掂,沒什麼特別,沒鑲沒嵌:「呵呵,一個銀戒指,虛驚一場。你要買了那對釵子,這就送你吧。」說完遞過給張凡。
張凡接過,卻猛然心頭一熱,仿佛是從戒指自手指經手心傳來的。醫生出身的他倒也沒在意,以為手指某根神經末梢抽筋了。
卻不知曉,這一接就將是他一番詭異經歷的開始,其中波瀾壯闊,艱險奇詭乃至九死一生,畢竟是福是禍,是幸是劫難以盡訴!
「切,這麼輕,什麼銀的,鋁的吧。」張凡笑道。
「嘿嘿,反正送給你啦。」攤主臉上有些尷尬:「又沒要錢,管它什麼做的。」
張凡收下戒指,拿着首飾盒細看了看,遂與攤主一番還價,結果攤主見這麼多人看過,自然咬緊不阿肯鬆口。張凡嘆口氣揀了那對釵子,這回攤主倒是爽快,估計這釵子既不實用又不能擺設,雖然品相不錯,要的人不多。三塊八毛錢成交了。
離開攤主,又在集市上逛了半個小時,淘了對晚明的青花花鳥小碟子,看看時間到早上九點多了,便回到自己店裏泡壺茶,等幾個老朋友來聊天。星期六的古玩市場總是要顯得熱鬧點,今天又逢每個月的交流會,走南闖北跑碼頭的人更要比往常多。相反,比起外面的集市,市場裏的店子就清靜了很多。人都在外頭淘寶了。
趁着這一會清靜,張凡拿起幾樣淘着的東西細細研究。兩個小碟子雖然是全品,不過花紋畫的潦草,是晚明時候的普品,有點年紀,卻不值幾個錢。那對釵子倒挺精美,銀制的,鎏金也也沒全褪色,點的藍色翠鳥毛還挺全,這樣工藝的銀製品倒是很難得,一般翠鳥毛都脫得不像樣子。不過一般人都不太喜歡,不能把玩,不能擺設,也不實用。張凡拿回來的意思,是想把它製成一個畫框,就可以掛在牆上做裝飾了。
最後拿出那枚戒指,其實一上眼,張凡就很有點喜歡它,好像行里說的覺得挺有緣分。上手後,張凡阿肯定它不是銀的,那麼輕,當然就算是銀的,光溜溜的也不值什麼錢,不然那都成了精的攤主怎麼會送人。
但細細看了,總覺得這戒指上好像有層光澤在流動。對,就是在流動,好像戒指是空的,裏面有銀色的液體一般。戒指內側,有幾個字,看不清楚。一開始張凡還以為是過去製作銀器老銀號的戳。細看又不像,不是文字。而且,細看又看出點古怪來,按說過去老銀器工藝,戒指頭尾是搭在一起的,這個是頭尾相連渾然一體的,而且老銀戒指都是面寬內窄,而這個都一樣寬度。只有現代工藝才是這樣,那麼內側應該印着「925」純銀的符號。
張凡拿出一個帶白光燈的小放大鏡,貼着眼睛湊近觀察戒指內側,仔細揣摩那幾個符號。放大後的符號清晰了很多,一側有四個,一個十字,一個字,一個星月標誌,還有一個居然是道家的陰陽魚!另一側是一個橫着的8「∞」!
「四大宗教!」張凡低呼一聲。「怎麼是印上去的?」幾個符號都只是淺淺浮印在金屬表面,怪不得看不太清楚。即便是現代的銀戒指,925標誌也是刻在裏面的。「果然是個假貨,鋁皮做的玩意兒,還弄了四大宗教的符號做噱頭。」那「∞」符號,張凡也認得,應該是數學符號中無窮的意思,只是另一邊既然是基督(天主)教、佛教、伊斯蘭教、道教四大宗教的符號,這個「∞」應該還代表生死輪迴。
張凡隨意將戒指套在食指上,不大不小正好,心裏總覺得有點古怪。正想着,戒指上一陣流光滑過。張凡揉揉眼睛,戒指上並無異樣,「或許是自己在燈光下看久了,眼睛有點花了。」張凡脫下戒指,又套上另一根手指。怪事來了,戒指不大不小,正好套上。「不會吧,我的手指都一樣粗啊。」又換上小指,還是正好。「專門給我做的啊。」正要拿下換大拇指,一個人跑了進來。
「在忙什麼呢?小張」來人打了個招呼。
「小王啊,這麼早,淘着什麼了?」張凡抬頭一看,是朋友小王,喜歡玉器,還是某個收藏網的玉器版版主,不過眼力一般。手中有幾件老貨,還有大部分是新工,還當寶。
「哪有,弄了個小玩意,你看看。」小王遞過一個三四厘米長的玉片來「你看到什麼年紀?」眼神中有幾分驕傲。
張凡拿過一眼就知道了,裝模作樣的把玩一會。笑着答道:「料子不錯,新疆的。年紀難說哦,看這形狀圖案像是戰國的。不過」張凡拖了個長音。
果然,小王急急的接口:「就是,老顧還說年紀不到。瞧這玉質多好,典型大墓出土的,一眼貨!瞧這包漿,這做工多自然!可惜斷了,完整器還得了!」
張凡笑而不言,知道說什麼也沒用,其實這東西最多就是晚清仿的,還是殘件。因此岔開話題:「你看這戒指怎麼樣?」說完把戒指遞過去。小王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高古玉的鑑定要點。
「哦,銀戒指,民國的老東西。」小王扶了下眼睛。接過後,翻過來側過去看看:「這麼輕,不會是鋁的吧?哦,裏面還有字,銀號?看不清楚,暗不拉幾的,沒什麼用。」說着又望手指上套了套,小指太寬,其它手指又太窄,不合適。
「來,喝茶。」張凡取出只喝功夫茶的小杯子,拎起茶壺到了些水燙了燙。又沏滿,做了個請的手勢。小王坐下,手指敲了兩下桌面,算是謝過。
兩人海闊天空聊了一會。又有個朋友來店裏,寒暄一番,小王照例拿他的戰國玉片給來人欣賞,又是一番高古玉器的討論。而後新來的又取出件寶貝,自是一番誇耀不提。
來來去去幾個朋友,各是獻寶,互相吹捧一番,期間有真有假。張凡見慣這種場面,自是一番敷衍。
張凡幾件物事也是互相觀看,說來也怪,那隻戒指,除了張凡好戴,其他人一概套不上,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各人見這戒指灰暗無光,甚不起眼。但既是主人之物,也都胡吹一氣,不過民國晚清的亂講。有一個吹過頭的,竟還引經據典拉扯到宋元之物,見只有張凡好戴,居然忽悠一番命運之說,查氣觀相,認為張凡的姻緣要到,引得哈哈一片,都調侃起張凡來。
四五開茶後,到了午時,撤下茶具,市場旁小飯店裏喊上酒菜,張凡素是不近煙酒,在旁以茶相陪。眾人早已知曉,勸讓一番,也不勉強。
酒酣耳熱,自是吹了一下午的牛皮。傍晚收市時分,人也逐漸散去。
市場打樣,張凡來到父母住處,因今天是周末,照例先到老房子看望老兩口。
張凡父母原是一國營工廠的工人,父親也愛搗騰點玉器,後廠子效益下滑下崗,索性就東拼西湊了點本金,做起了玉器生意,做了幾年,手裏好的新疆和田玉倒是有了點積蓄,卻沒賺到錢,原來這搞收藏的做生意都一個德性,見了好的就自己玩了,那還能賺錢麼?他老婆一看,覺得這生意有戲,也就提前買斷了工齡,和老公一起下海了。也別說,有了女人當家,生意就是不一樣,老婆見丈夫喜歡收藏新疆玉,也不攔着,只是換了個品種經營,直接南下進了翡翠回來,果然丈夫做起來順手多了,好貨也不藏着掖着了,就這樣風順了好幾年。最風光時在市中心商業街開了個一百多平米的大珠寶店。那陣正是張凡進醫院考上主治時期。
不過,正是平地禍起,店子遭遇了盜竊案,一個挺信任的營業員,平常都起早貪黑開門打烊,店裏鑰匙也配備給她。結果那營業員結識了個遊手好閒的男友,聽說還吸毒。結果鑰匙被偷配,損失了百來萬翡翠珠寶。那傢伙跑得無影無蹤,等抓到,贓款早就被揮霍一空。
夫妻倆氣得一病數月,幸虧張凡是醫生,盡心服侍二老,也算破財消災,人都沒事。只好重新來過,依舊一個小門面苦心經營。
禍不單行,不過半年,張凡又遭人排擠辭職。夫妻倆只好苦笑:「幸虧幫你把婚房買好了,不然連你結婚都麻煩了。」
張凡自知父母擔心自己婚事,也不想惹父母生氣,便提出一個人搬到新房裏住。夫妻倆拗不過他,便也同意,只是要求他每個周末要回家來。
晚飯間,張凡講了些市場裏的趣聞,父母照例是嘮叨些早點結婚之類的話。臨走時,母親心疼兒子,又悄悄塞了點錢給他,不停叮嚀。張凡苦笑着答應,便乘車回到自己家的小區。
剛進小區門,一隻黑狗突然竄了出來,衝着張凡亂吠。張凡認識這黑狗,這隻狗經常在這小區附近出沒,張凡常暗笑這狗好像在這小區里巡邏似的。
小區門口的保安拿了把掃帚驅趕,那狗歪着頭看了一會張凡,嘴裏威脅般嗚嗚幾聲,而後埋着頭轉身跑了。
保安道:「平常這狗從不亂叫的,今天怎麼了?」張凡搖搖頭,謝了一聲,便朝自家走去。
其實,張凡自己也養了條狗。這狗倒有幾分來歷。是以前自己結緣的那個廟裏的老和尚師傅送的。據說這狗是那老和尚在一個雷雨天外頭撿的,撿的時候眼睛還沒開,奇怪的是旁邊既沒母狗又沒人家,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後來張凡去廟裏時候,老和尚因這廟裏沒有葷食,難養活它,便托他帶回去,還送了他一串自己帶的念珠。
張凡看那念珠串繩年久磨損,便拆開做了兩幅手串,放在自家佛案上供着。那狗連窩一起抱回了家,後來又跟他搬到新居。這狗平常叫得低沉,張凡便依着它叫聲喚它「傑德」。
張凡住頂樓,這房子買時樓頂還附贈閣樓,樓上樓下倒也寬敞。樓下兩室一廳,樓上大小兩個房間,配了個衛生間,還有個大露台。
聽見開門聲,狗便一溜煙跑過來,口中嗚嗚低鳴,蹭着他的褲腿,圍着亂轉。張凡為了這寵物也是費了點心思,自己經常在外,怕這狗一個在家悶壞了,就把內門和防盜門上做了個活動小門,方便它自行進出。傑德倒挺乖巧,總是自己到外面拉屎拉尿,難為它撒個尿也跑六樓。
也許這傑德和佛有緣,家裏其他地方都不喜歡,偏愛在佛案下窩着。張凡也沒法,就由着它,在客廳佛案下弄了個小窩。裏面放着一個圓圓的石窩。據老和尚講,揀這狗時,它就趴在這石窩裏,便連石窩一塊抱回來了。
張凡進屋到佛案前雙手合十拜了拜,在他低頭瞬間,佛案後牆上懸掛的那副繡有宗喀巴大師像的明代緙絲唐卡無風自動。一時間,畫上仿佛獄水洶湧,業火熊熊,蓮台搖曳,金剛側目。張凡抬頭時,一切又歸附平靜。
傑德搖着尾巴的叼來一根寵物玩具骨頭,眼巴巴的望着主人。張凡拿起骨頭隨手一扔,傑德歡快的叫了一聲,跑過去狠狠撕咬。不一會又叼着骨頭跑過來。
張凡伸出手來想要摸下傑德,眼光中,手上那枚戒指上一絲流光滑過,傑德仿佛被燙了一下,嗚一聲向後跳開。呲牙咧嘴,口中嗚嗚,露出攻擊狀。張凡這回看得真切,猛然坐起。傑德嚇了一跳,回身夾着尾巴一溜煙跑進房中。張凡心中古怪,遂脫下戒指,仔細把看,並未發現異常。
「難道又是我眼花了?」喃喃自語,徑自走上閣樓。
這閣樓上的房間儼然是一間藏品成列室,尖頂上掛下一盞20年代老舊吊燈,對門一排清代雞翅木博古架,架子上一半各類藏品,一半書籍。緊靠南方落地矮窗鋪了個席地榻,塌旁一張明式櫻木炕桌,桌上靠牆一撂旁鋪了塊畫氈,氈上一盞帶放大鏡的的枱燈,燈下散放着十幾塊瓷片、玉器,還有幾個小雜件,再旁邊是套茶具。
張凡收拾了下桌子,盤腿坐在榻上,打開枱燈,湊近放大鏡,細細觀看這枚戒指。這一看不要緊,只嚇得他大呼一聲,驚得手中戒指落在桌上,身上汗毛倒豎,額頭冷汗津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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