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167這是朕的主意
王布犁答應赴約後,宮中的宦官來了,說是陛下賞賜他一條玉腰帶。
「陛下可是有什麼口諭?」
「不曾。」宦官滿臉堆笑的道:「就是解下來差雜家給駙馬爺送個玉帶來,沒說別的。」
「行。」
王布犁轉過身去,掏出一張大明寶鈔疊好後,給宦官塞進袖子裏。
「使不得,使不得。」
「大夏天的,買些冰水喝。」
王布犁這才接過盛放玉帶的托盤。
宦官連忙躬身道謝,頗為欣喜的走了。
朱棣仔細看着這條玉帶:「是父皇用過的。」
「啊?」
王布犁頗為嫌棄的放在桌子上:「咋還給我一個二手的腰帶,我好歹也是他的新女婿,就不能給條新的?」
朱棣不知道腰怎麼吐槽王布犁了,什麼叫二手腰帶。
天子親自接下腰帶送給你,可比一條新腰帶要有價值的多。
你怎麼還嫌棄起來了。
朱棣當真是有時候無法理解王布犁的操作,若是尋常人知道是陛下戴過的腰帶,保准得供起來。
王布犁只當作這是老朱給他罰俸三個月的補償。
「你不要給我。」
「拿走。」王布犁坐在椅子上毫不在意的道:「這種裝飾品根本就不實用,我出門用不着穿金戴玉的,容易丟。」
朱棣拿着那條玉帶,看了看又放下了,說實在的他不敢。
這代表的天恩浩蕩啊,咱這妹夫他如何就不明白呢?
天子用過的腰帶那能是簡簡單單的腰帶嘛!
朱元璋對於王布犁的操作,極為滿意。
這小子在賺錢這方面,可太有天賦了。
如今的大明律還在繼續增條當中。
待到明年重新發表後,這幫使者再來一趟,朕便再賣他們一遭更新版本的。
朱元璋深知這幫人在大明以及回到他們本國都能發財,朕掙他們點錢怎麼了?
況且朕也不是為了掙錢,而是要向這些蠻夷之國宣揚我大明先進的律法,才會如此費盡心思,完全是為了他們着想。
想到這裏,朱元璋開口道:「標兒,番邦小國既然奉我大明為宗主國,若是讓他們推行明律,是不是也極為正常?」
「自然。」
朱標認為並沒有什麼可反駁的,周遭國家連文字都不會創造,還得用的漢字記錄本國歷史。
尤其是某個偷國發掘出來了「遠古文字」,前去申請證明是本國文字,結果那些字裏面有大明嘉靖某年某年,屬實是打臉來的太快。
「他們的律法學習大明律,那是咱看得起他們,賞他們這個機會。」
「便再去召集其餘使者,要通過咱女婿當街殺人這事安慰一下諸多使者,叫他們好好守規矩,咱相比於前朝皇帝們是極為心善的。
要知道放大漢,他們敢幹這事,咱就得發兵滅其國,毀其社稷,把他們大王的腦袋割下來掛在北闕。
現如今不過是咱們的女婿把使者當街宰了,腦袋掛在會同館門口,對於他們而言已經是極大的恩賜了。
標兒再多賣他們一些大明律,教導他們遵守天朝律法,然後必須得蓋上中書省的章才行。
下一次來我大明朝貢的使者,是必須要知曉大明律的。」
朱元璋捏着鬍鬚嘿嘿笑了笑,宛如一個佔到便宜的老農。
如此一來,就不能隨便有人發賣,又是屬於皇家的獨門買賣。
朱標對於他爹的腦迴路一時間有些無法理解。
畢竟這生意是您女婿想出來的。
結果他剛賣了半天,眼瞅着被各國使者搶購一空,您就把買賣摟在自己懷裏了?
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愣着做什麼,快去干。」
「爹,這是不是不太合適。」
聽着兒子的話,朱元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
「什麼不合適,朕是在幫助咱的好女婿,整個天下除了朕賣他們大明律,還有誰有更合適的理由?」
「刑部。」
朱元璋被他兒子噎了一句,連忙呵斥道:
「讓你去做,你就去做,哪來那麼多屁話,再說了這是朕的主意!」
「啊?」
「是。」
朱標也不在耽誤,而是直接吩咐人去召集使者入城,今夜還得開晚宴。
朱元璋正高興的,就得到了檢校的匯報。
大抵就是駙馬爺王布犁嫌棄是條舊腰帶,還是二手的。
聽到這個匯報,朱元璋都懷疑王布犁到底是真的參悟透了自己話里的意思,還是他知道此事後根本就沒明白,就是嫉惡如仇想要宰了那使者?
王布犁下了值之後,帶着大哥王貫眾進了夜秦淮,直接被春十三娘引着上了二樓。
他瞧着一樓大廳內人頭攢動,許多人都找位置坐下。
一群侍女如同花蝴蝶一般來回穿梭,進了這門想不花錢都難。
就算坐在那裏最次也得點些低消才行。
王貫眾是第一次來,心情極為激動。
但他又想着不能墮了他弟弟的名頭,故而稍微顯得目不斜視,宛如正人君子一般。
搞得全場人,就他一個放不開,一丁點都不像是來尋歡作樂的。
李景隆滿臉笑容的請王布犁進了雅間,正好在舞台對面,可謂是最佳的觀賞歌舞角度。
「布犁哎,我滴好兄弟,你如何能不言不語的就搞出這麼大一件事來?」
「閒的蛋疼。」
王布犁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倒茶。
「嘿。」李景隆被王布犁一句話憋回去了:「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職責所在。」
聽到王布犁如此言語,李景隆收起了嬉皮笑臉,開口道:
「恩,那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啥驚喜?」
「等着瞧,一會燕王殿下也來。」
王布犁對於李景隆搞得驚喜沒什麼期待。
大抵就是玩什麼「花舞」,比如妓女們身上穿着漢服的衣服越來越少,還帶往下拋的一些舞蹈,勾人的很。
在會同館看大門的兵馬司百戶馬昭,最近利用職務之便,賺了不少銀錢。
今天他又為駙馬爺駕車,在街上遊行,着實露了大臉。
馬昭又在江寧縣混了一頓飯,算是攀上了王布犁的關係,極為開心。
如此美好的一天,自是想要來日夜期盼的夜秦淮瀟灑一回。
此時他坐在大廳內,已經有侍女切切私語說今天不跳舞。
要先說一說駙馬爺斗殺琉球使的故事。
乃是根據真實事件改變,還望諸位捧個錢場。
一聽這話,馬昭立即就興奮起來。
不愧是夜秦淮。
今天剛發生的事情,他們就給編排好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咱馬昭這個名字出場。
畢竟那麼多人都看着是他給駙馬爺駕車。
咱肯定得漏大臉吶。
對於這個熱點,諸多前來尋歡作樂的人,皆是充滿了期待。
儘管大家都間接的了解過,可還是想要聽一聽。
駙馬爺當街殺使者的刺激事,可是多少年都不能見過這種熱鬧。
也就是夜秦淮這裏膽敢當眾說書,要是換一個地界,怕是還得心驚膽戰。
舞台正上方掛出一條白布,上面寫着駙馬爺斗殺琉球使。
王布犁瞧着正對面掛出的橫幅,一時間稍微愣神,然後側頭看着李景隆,就聽他自誇道:
「如何,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哈哈哈。」
朱棣笑的手中扇子狂敲茶桌,大笑着:
「我倒是要瞧瞧怎麼說的,咱好歹也是率部露臉了。」
李景隆臉上帶笑,根本就不接朱棣這茬。
待到說書人上場之後,先是簡單的說了幾句,便引得一陣陣叫好聲。
沒有擴音器,這麼大的場子,全靠着說書人的肉嗓子,確保周遭人斗能聽得清楚。
王布犁聽着說書人的話,倒是暗暗點頭。
故事被他編造的跌宕起伏,有愛有恨,還有一直勾着的怒。
待到駙馬爺當街割掉琉球國使者腦袋的話一出來,聽眾們便大聲叫好,時不時的往台上扔銅錢。
馬昭叫的極為興奮,無不得意的對着左右道:「接下來就該我出場,給駙馬爺駕車了!」
然後便是小公爺李景隆帥氣登場,他親自給駙馬爺駕車遊行。
甚至這裏斗省略了燕王朱棣的戲份,連帶護衛全都被李景隆一個人包辦了。
他們二人一站一坐,把控全場,可謂是王布犁這位主角的最佳輔助。
別看李景隆是配角,可也是正面形象,戲份不少,一直暗中給王布犁搜集證據。
「哎,這不對吧!」
本來聽的挺爽的馬昭,一直斗盼望着該自己出場了,結果說書人直接給他整沒了。
如此露臉的事情,全他媽的都讓小公爺李景隆一個人幹了!
沒天理了。
改編不是亂編!
周遭聽眾也曉得這是小公爺自己想要露臉,才整了這麼一出,然後哄然大笑起來。
這個喜劇效果可謂是拉滿了。
雖然我屁事沒幹,但不妨礙老子揚名。
誰讓這場子是我開的,這說書人是我請的,錢是我花的呢!
不服氣也給我憋着!
「怎麼沒我?」馬昭都有點接受不了。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說書人立馬就說了結局。
順便一鞠躬直接下去了,緊接着就上歌舞緩場。
說書人也生怕有人砸場子,趕快溜了,有異議都去找小公爺。
看台上的燕王朱棣盯着嘿嘿笑着的李景隆,哼笑了一聲:
「九江大侄子,你可真不要臉吶。」
「說書,這是說書,你懂嗎?」
李景隆毫不在意的揮舞着摺扇:「那必定是有真有假,況且我是主動把火力吸引到我的身上了,免除你的麻煩。
堂堂燕王如何能公然率部對抗官府?」
王布犁對於李景隆在這風月場所呆久了,也學的不要麵皮了,感到十分的慶幸。
至少曹國公後繼有人,他嫡長子不至於過於冒傻氣了。
人果然是在不斷進步的。
在鮑魚肆呆久了,身上也變臭了。
至於朱棣往後多少年,率領八百王府軍直接發動靖難。
然後朱老四就把李景隆給打的只顧的逃跑。
朱棣都被李景隆的話給氣笑了。
「行行行,你可真行啊!」
朱棣重新坐在椅子上,他還是第一次被李景隆給擠兌的啞口無言。
底下那群看眾,除了馬昭這個親身經歷者覺得說書人在胡說八道。
明明是我跟燕王殿下,小公爺也忒步要麵皮,換成他的了。
這夜秦淮不待也罷!
馬昭覺得不爽快,聽完就氣哄哄的走了。
可大多數人都是來尋樂子的。
現在他們看到小公爺李景隆自己個下場給大家提供樂子,但可是極為的滿意。
今天這門票錢,總算是沒白來。
王布犁其實覺得元雜劇也是極為豐富的。
若是能在場子表演一二,總比單調的歌舞要強。
大家的娛樂生活是及其乏味的。
還有章回體小說,尤其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三國演義以及水滸傳,那簡直是天才般的作家。
當然也必須要指出來,若是沒有宋元話本以及相關的戲曲、傳說的長期流傳,這兩本書很難寫的如此之好。
只不過目前而言,對於小說的市場並不是很好。
這兩本書直到一個半世紀後的嘉靖朝才被刊刻,更加廣泛的流傳開來。
所以王布犁再說趙子龍什麼的時候,無論是李景隆還是朱棣他們都認為他是在胡說八道。
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看過三國演義這本書。
戰亂有些時候是文學的催化劑。
諸如秦楚戰爭,出了離騷,安史之亂,有了杜甫的悲情,靖康之恥,陸游、辛棄疾的慷慨悲歌。
元末明初這場戰事,更是給了羅貫中三國演義的藍本。
這讓生活在戰亂、分裂的讀者,更加有代入感。
他們這些人渴望國家一統,親身經歷使得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
話本里的高度濃縮了千軍萬馬的呼嘯,慘不忍睹的殺戮,以及田園荒蕪和遍地的屍骨。
這些事情,他們早就見識過了,故而一說出來就有着極大的代入感。
赤壁跟鄱陽湖水戰、黃巾起義對着紅巾起義,出現了許多割據勢力,三國是魏蜀吳,前期則有袁紹、袁術等等,元末則是朱元璋、陳友諒、張士誠、方國珍、明玉珍等等。
兩個時代有許多重合的地方,羅貫中是有意識的選擇創作的。
「這個總講也會膩了,你差人多找創作幾個優秀話本的人,我比較喜歡三國的作品,尋到這種人的話,就來同我說一說。」
王布犁的話,倒是讓沾沾自喜的李景隆頷首。
他也曉得,趁着王布犁當街殺人這件事極為火爆。
可以讓眾人聽一聽,收攏一二。
但若是想要變成長久的買賣,這總會是聽膩味的。
就如同先前讓整個京師瑟瑟發抖的「食人魔」的案子,現在又會有幾個人提及?
大抵是那個兇手近期都沒有作案了。
「好好好,還是你有主意。」李景隆頗為鄭重的拱手道:
「在經商眼光這方面,我還是不如你的。」
朱棣對於話本什麼的不是很感興趣,他倒是清楚的知道王布犁一個不愛讀書的,倒是喜歡看話本。
「回頭你去我家裏看一看,我夫人也是愛看話本的。」
朱棣對於他媳婦是個女才子之事,還是非常得意的。
「小姑娘家家看的話本,我不愛看。」王布犁回了一句。
「嘿。」
朱棣也懶得跟王布犁反駁,他在這方面也不怎麼喜歡,等自己個晚上回家跟自己王妃補補課,再來同他說。
王布犁又跟李景隆說了找個專業的戲班子,可以讓他們排一排元雜劇,想必也能受些歡迎。
大不了還能再開一個場子,專門演這種戲曲節目。
大明目前的生活過於單調,既然想要熱鬧熱鬧,那就熱鬧熱鬧唄。
李景隆叫來春十三娘,專業經營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李景隆倒是捨得放權給手底下。
他只是在這裏鎮場子。
避免有些人鬧事。
晚上大家都沒有在這裏過夜,朱棣目前可是純愛戰士,他只想着徐妙雲,其餘女人理會都懶得理會。
王布犁也知道朱元璋派檢校盯着他,故而也沒有在夜秦淮過夜。
只不過大夏天的體驗了一下樓里姑娘冰火兩重天的技術是什麼檔次的。
待到王布犁神清氣爽的同大哥王貫眾往家走。
「怎麼了?」
王布犁看見大哥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深情。
「咱們兩個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沒忍耐住,與那女子敦倫了?」
「沒有,沒有,絕無此事。」
大哥王貫眾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今天算是給他開了眼。
「我是第一次看見富商們是這般花錢的,我問了那女子這能掙多少錢,她告訴我三十貫起。」
王貫眾搖搖頭:「我得搓多少藥丸才能玩一次呢!」
「體驗體驗就得了,你可別上癮。」
王布犁雙手背後,擰着扇子:「嫂子可再家等着你呢。」
「此事就當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王貫眾一臉凝重的囑託道。
待到回家之後,王布犁與四個老兵說了會話,自己能夠當街宰了琉球使者,用的就是軍中刀法,一刀斃命,立求快速結束戰鬥。
四個老兵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副與榮有焉的模樣。
哥倆又進了老父親的書房。
王神醫摘下眼鏡,仔細打量了一下兒子。
今天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小徒弟被他派出去,掃聽了許久,才讓他放下心來。
「陛下處罰你了嘛?」
「罰了我三個月的俸祿。」
聽到兒子的話,王神醫輕微頷首,這說明陛下沒生氣。
「爹,雖然吏部的人罰了他,但是沒過一會,陛下又賞賜了二弟一條他剛解下來的玉帶呢,讓太監送來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