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從獵戶開始正文卷189.海外有仙山,吹來白雲客最新網址:瀚州道,明月府,謝府,內宅。
紅燭照金壁,然室內空無一人。
八月三伏天,正是最炎熱的季節,就算謝府那又寬又深的地窖里還藏了不少冰塊,女眷們卻依然不願一早就窩到屋子裏。
啪,啪啪啪.
清脆的消暑的響聲傳來。
有丫鬟端着一鍋冰鎮綠豆湯,邁着步子來到了庭院裏,又將小鍋慢慢放在石桌上。
綠豆湯上,密集的冰塊兒浮起,在這炎炎夏日,只是一眼便可令人食指大動。
而另一邊的丫鬟則是趕緊放下壓制的木托盤,取下其上的玉碗,要盛綠豆湯。
「放着吧,我和姐姐自己來。」
少女聲音傳來。
那是個熱情如火,嘴角帶笑,眼泛桃花的紅衣少女。
少女穿着潑辣大膽,短裙竟在膝蓋之上,顯出其下雪白的長腿。
而她身側的女子一襲荷葉邊兒的淡綠羅裳,長裙覆及腳踝,安安靜靜,端莊大方。
看那面容,與紅衣少女生的有三分相似,
再看氣度,卻與紅衣少女決然不同,
這綠衣女子面相端莊,沉穩大氣,而體態比之紅衣少女也更顯幾分豐腴。
但這並不是說紅衣少女便嫌瘦了,而是各有風情。
紅衣少女正是謝府家主謝建安的三女謝瑜,今年二十。
綠衣女子則是二女謝薇,今年二十有四。
謝瑜走到綠豆湯邊,掃了一眼旁邊的玉碗,忽地察覺玉碗中還有一點點潮濕,便皺眉,嫌棄地喊道:「誰洗的碗?」
旁邊丫鬟顫巍巍道:「是是奴婢.」
謝瑜那一身如火的熱情突然轉為凜冬,她冷冷道:「這碗底還有水,你是想要我姐妹倆喝髒水嗎?」
丫鬟小心看了一眼,那碗裏分明只是一點點潮濕,但那潮濕卻絕不是髒水,而是清洗時留下的未乾水汽,但她也不敢狡辯,而是急忙跪下,含着哭腔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無意,奴婢下次不敢了。」
謝瑜聲音如霜:「做不好丫鬟,就別來我謝府。有的是比你有用的人。」
「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丫鬟邊哭邊磕頭。
謝瑜瞧着可憐,又道:「算啦,下次小心點。」
「是,謝謝三小姐,謝謝三小姐。」
丫鬟這才起身,躬身離去。
隨後,謝瑜自己抓着兩個玉碗,又盛了綠豆湯,好好兒清洗了一番,然後將初湯倒了,又盛入新湯,左手右手各執一碗,來到謝薇身側,道:「這些下人不是這個夫人的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孩子,就是那個供奉家裏來順帶幹活兒的,可是錢照拿,活兒卻不好好干,真是氣死我啦!」
謝薇笑道:「頂多就是把玉碗摞在一起,所以碗底才沒幹。」
謝瑜氣呼呼道:「她們是丫鬟,這就是她們的事,她們應該想到這簡單的道理。」
謝薇道:「可你得知道,每日負責洗碗筷的就那麼幾個丫鬟,而這後院兒的貴人們卻是吃頓飯就要用上幾十個碗。
碗裏也未必裝滿,也許只是兩三片兒水果,但卻只是求個雅致。
可一個貴人幾十個碗,十個便是幾百個.
這些碗模樣各異,還有些非常細緻脆弱,只要不小心就會掰斷某個地方,比如仙鶴翅膀,比如雕琢的栩栩如生的靈參根須。
丫鬟也是人,百密一疏,情有可原。」
謝瑜氣呼呼地幹了綠豆湯,然後又盛了一碗,再氣呼呼地幹掉。
謝薇面如朗月,輕笑道:「父親要給你招婿了,待你有了相公可得沉穩些了。」
謝瑜雙腿一翹,「啪」一聲摔在石桌上,然後唇角勾起一抹笑道:「就爹那醉生夢死的樣子,他給我招婿?
算啦,愛招不招,招誰是誰。
除非真是個能對我好,照顧我,有本事,生的好看,喜歡乾淨的男人,否則休想我給他有半點好臉色。」
說罷,她又湊到綠衣女子面前,語帶羨慕道:「二姐,今早已經收到南方的報告,說是天子那邊沒問題。
你.要和天子聯姻了,今後要做皇后了。」
謝薇道:「你喜歡你去。」
謝瑜道:「算啦,我不和二姐搶,而且天子是我姐夫的話,也會很不錯到時候,我也是皇親國戚啦。」
她笑的很開心,雙頰旋起了兩個俏皮的小酒窩。
謝薇正色道:「小瑜兒,父親給你招婿也是很認真的。
他一不招五行佛道,二不招蓮教,三不招軍中戰將,四不與其他節度使聯姻.父親口口聲聲說着想讓你嫁個沒有複雜關係的人,但其實是想通過你聯姻到一個隱世勢力,從而讓我謝家多一條退路,也多一張底牌。
所以,你這夫婿要麼招不到,從而父親退而求其次,再改招婿規則。
要麼便也是個重要人物,是我謝家的重要一員。
方今天下,最大的動盪將至,但卻也會產生前所未有的格局變化,那些隱世勢力可不能如以往那般藏下去了。
若是他們不出現,那就只會被時代拋棄。
而他們若要出世,有什麼比成為我謝家女婿更好的方式呢?」
謝瑜道:「若是個醜八怪,爹卻要我一定嫁過去,怎麼辦?二姐,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醜八怪,我.」
謝薇微笑道:「瀚州節度使不會容忍自己的女兒變成笑話,所以.別擔心了。」
謝瑜輕輕嘆了口氣,想了想又起身,去盛了一晚綠豆湯,湊到唇邊喝着,然後輕聲嘀咕道:「真希望那一天晚點到來,本姑娘才不想要什麼男人呢。
男人都髒,本姑娘沾了男人氣就覺得像是沾了晦氣,一天都會覺得不舒服的。」
李元辭行之後,手持輿圖,一路東行。
瀚州還在綿州以北,再往北則是玉京了。
一路上,李元則是捉摸着瀚州節度使招婿的用意。
他琢磨來,琢磨去
那位叫謝建安的節度使若真想女兒過上「沒有複雜關係」的平凡生活,那就不會想着和天子聯姻。
既然二女兒用去和天子聯姻了。
這三女兒又為何要如此?
從白木匣處,他已經得知了「招婿規則」:一不招五行佛道,二不招蓮教,三不招軍中戰將,四不與其他節度使聯姻。
『謝建安是想釣隱世勢力?』
『不不僅如此。』
『應該是二選一,要麼是隱世勢力,要麼則是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具備強大的潛力。』
『若是兩者皆有,再擇優選之。』
略作思索。
『兩者其實並不矛盾,若想成為節度使的強大助力,且又有潛力,那就必然要有完整的傳承。若有傳承,便定有勢力,那這就又回到隱士勢力了。』
『我要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
李元一邊趕路,一邊琢磨着謝建安和那位謝瑜的性子。
忽地,他有了點兒想法。
他的人生態度,一向是「藏七,露三」。
既然,他如今的數據已經達到了「104572」。
那麼,他露個「30000」左右,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30000」的實力,應該是和姑殿主差不多,雖然還沒達到青瀚城那種層次,也沒達到呂玄仙那種巔峰,但縱橫一道,稱雄一道絕對是沒問題的。
總不至於,他實力都已經「十萬」了,卻還要扮作個「九品八品」、戰鬥力就「一兩百」的小武者吧?然後去扮演什麼僕人,再或者什麼任由驅策的供奉之類吧?
若真如此,他不僅容易受到欺辱,遭遇各種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還容易暴露,難以接觸到核心機密。
然後,基於這樣的實力,他就可以對症下藥,做點什麼了。
九月。
明月府的雄關宛如一尊蹲伏在大地上的漆黑巨獸,延綿百里之地。
來往巡視之兵,靜靜掃視着周邊。
這是國中之國。
是大勢力的禁區。
當然,明月府還是很歡迎商人以及武者的,只要你沒有懷有惡意前來,這裏都歡迎。
此時,門前,正有一行行人在排着隊,在門前填寫着什麼。
這年頭,路引什麼的早就沒用了,這些節度使都是各管各家。
而瀚州府這邊實行的便是「信息登記制」。
簡單來說,你要入內,得寫上名字,身份,以及實力品次,還有來此目的。
當然,你可以不如實填寫,但瀚州府還配套實行「舉報制」。
任何「舉報」之人,將獲得巨大收益。
「舉報對象」的實力越強,收益越大。
而對於「謊報者」,瀚州府又同時實行「嚴厲到不講任何道理」的懲罰————死刑。
三年前,有某個五品高手入此城門,慌填了個六品,而之後卻又不小心展露出了五品能力。再後,那五品便直接被斬殺當場。
事後,那五品身後的勢力也沒敢來討公道。
只因為誰都知道明月府有「三萬年輕的瀚州鐵騎」,這些鐵騎由「兩座大型四品肉田」所供養,而鐵騎的統帥更是謝家家主長子————謝峰。
謝峰,又被稱為「謝瘋子」,因為他是個武痴,也是個兵法痴。
他痴到什麼地步?
直接點說,他男女不辨。
他一直以為自家那兩個妹子是兩個弟弟,這就是證明。
沒有人敢在明月府逞威風。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三萬年輕的瀚州鐵騎」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四十年裏,明月府可以輕易地覆滅任何勢力。
不過,任何勢力,若有長處,必有短處。
明月府的短處,就是頂尖高手不多,頂多持平一個大勢力而已
這其實也不算短處,但放在需要防範五個大勢力的瀚州府,就算少了。
一路上,李元也是道聽途說了不少有關這謝家的消息,此時他一襲白衣,「人間變」變出了一個英俊無比、陽剛無比的少年模樣,而他手裏又握為此行而特地打造的一把長刀。
這長刀,受材料所限,他只投入了三百年壽元,也沒添加陰氣陽氣,就是只加了自己的源血。
結果反而有些令他小驚喜。
這把刀的作用很直白,那就是————「蓄力」。
他狂暴的力量能夠在刀中完成一個迴旋,然後再與第二波的力量匯聚,一同斬出。
然而,這把刀並沒有增強李元的戰力上限,只因它受材料所限,「蓄力」是存在極限的。
李元試了試,這極限大抵便是在「三萬」左右,超過「三萬」,這刀就不行了。
李元的源血,乃是由大量混亂籙種所帶來的,這些混亂籙種造成了恐怖的「震盪力」。
而「三百壽元」則是使得這震盪力被稍稍緩和了下,所以才會帶來蓄力。
這意味着,李元若是尋找到更好的材料,說不定一把新的武器,又能令他實力再進一步了。
只可惜,這般的材料怕是要在血晶髓之上了,否則毫無意義。
然而,血晶髓已是李元知道的最好材料,這世上哪可能再尋到更強的呢?
李元想着,安靜地排着隊。
忽地,他身後傳來聲音:「小白臉,你不會也是想來娶三小姐的吧?」
李元沒有回頭。
他早就看過了,他身後的只是個普通六品。
那人問話未曾得到回應,也是愣了下,然後哼笑一聲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勸你自己識相,早早離去,省得我們家大哥再將你們這些散人清掃乾淨。
以為打扮的光鮮亮麗,便真是刀中強者了?呵」
這一次,李元眸色稍稍動了動,掃了一眼遠處正在登記信息的城衛,繼而回過了頭,淡淡問:「誰?」
那人哈哈笑道:「是個傻子啊」
李元安靜地看着這人,一股恐怖的氣勢從他身上升騰而起。
那人笑聲停下,心臟咯噔一跳,雞皮疙瘩刷刷升起,就好似被一頭恐怖的怪物盯上了。
下一剎,他救命般地喊道:「大大哥這裏」
李元看去,卻見不遠處的奢華馬車裏正傳來管弦之聲。
車簾掀開,顯出個六品中強者的數據。
那強者對外拱了拱手,道:「讓你好好排隊便排隊,非要聒噪什麼?人家來都來了,還不讓人家去擂台上比試比試?」
說罷,他放下帘子。
那人喉結滾動,大汗淋漓地看着李元,道:「你你你你.你是哪家的?」
可是,他沒有等到回答。
李元抬手一揮,一股勁氣拍去,直接將這人拍出了隊伍,然後又嫌棄地吹了吹手,好似是嫌髒。
這排隊的急忙跑到那馬車前,哭到:「公子,那個人.」
話音未落,馬車裏傳來聲音:「沒用的東西!」
緊接着,車簾掀開,一個錦衣男子走出。
御手席上的車夫急忙半跪在地,任由男子踩着背脊下車。
男子下車後,便往李元處走去,待到近了,看到李元的容貌,竟是一驚:世上竟有如此英俊的男子?
旋即,他又是面色一沉,冷聲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也不待回答。
他直接道:「我爹在明月府乃是上品供奉,你得罪了我,還想去參加三小姐的.」
話音未落,一把長刀已經安靜地搭在了他肩膀上。
這把刀出的極快,極突兀。
好像他念頭才落下,這刀就已經長在了他脖子邊。
這男子一時間竟是瞠目結舌,不知說什麼好。
忽地,他面前的白衣少年吐出一個字:「髒。」
說罷,他揮了揮刀。
動作恣意瀟灑,好似揮袖在招天上的雲朵。
然而,只是這一揮,便是一道波痕飛出了十餘丈。
可怕的尖鳴聲響起,那金屬尖鳴令這原本嘈嘈雜雜的環境頓時安靜下來。
那男子近距離感受着這一刀。
目瞪口呆,如若溺水之人般,呼吸都停了。
他沒能理解。
可是已經懂得這個白衣的少年是他絕對絕對惹不起的人,甚至連他的父親都惹不起。
李元回到入鞘,道:「走。」
他轉頭,揮手,嫌棄無比,好似剛剛說出那般威脅話語的人是一坨散發着惡臭的糞便。
他正在揮去臭氣。
男子便如臭氣般被揮走了。
這一刻,不光是他,甚至是這裏的任何人都已明白,這白衣少年有潔癖。
他宛似白雲,一塵不染,便是連污言穢語都聽不得。
這是什麼地方走出來的人?
李元默默地排着隊,待到了城門登記信息處,他隨手寫下「西門孤城」,然後又寫下「遊俠」與「五品」,最後在「來此目的」一欄寫下「謝瑜」兩字。
城前的值守官早看到了之前他的表現,也看到了那位六品的公子落荒而逃的場景,自然對這「五品」不再質疑,否則定還要再囉嗦一番。
至於目的,值守官也並不意外,此時只是面帶敬重,卻又好奇地打量着他,然後發了入城令,又安排了人親自帶他入城。
上頭有交代過,若是有五品強者,便親自領入府中。
李元上了馬車,趕了一天的路程,才在次日傍晚抵達了謝府的門前。
那車夫匆忙進去匯報了一番。
許久後,一個身穿錦衣、面帶笑容的男子走了出來。
這男子面向和善,但眸光里卻透着精明。
他來到車前,笑道:「謝府幕僚趙興文,請西門先生入府一敘。」
李元應了聲,然後走下馬車,道了聲:「有勞。」
趙興文饒有興趣地看着他,他剛剛已經從僕人那邊聽說了這個男人的表現了,也大致猜到了這強者的性子————冷若冰山,還有潔癖。
可一個「冷若冰山」的人,若是沒有實力,就只會成為笑話。
而一個有着潔癖的男人,若是沒有力量,就會讓人感到很娘。
顯然,這男子都不是。
他周身散發出的冷冽氣息,便是趙興文都感到骨髓發冷。
而他那強大的體魄和力量,只要站在他身側,就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不知為何,趙興文忽地有些期待這位成為姑爺。
為何?
一來,三小姐也有潔癖,兩人可謂志同道合;
二來,三小姐熱情如火,這人卻冷若冰山,若是相處,想來自有妙趣;
三來,三小姐似是喜歡英俊男子,而這男子的相貌.趙興文捫心自問,若他是個女人,肯定會覺得與這男子歡好乃是佔了天大便宜。
此時,趙興文一邊帶着李元往裏走,同時一邊說着:「我家老爺愛才,特意交代了,若是遇到先生這般的才俊,便需先領給他看看。
只是此時並不是面試之類的,真正的比試還得擂台上見分曉,還請西門先生見諒。」
話音落下。
又隔了數息,他才聽到一個淡淡的「好」字。
未幾,李元便被帶到了一座會客堂里。
丫鬟們上了茶,卻又個個兒悄悄看着他。
好似他生的稀罕,丫鬟們就沒見過他這般的男子。
李元卻是裝着什麼都沒看到。
這一次,他為了能增加成功率,特意讓自己「美的不像凡間人,而像天上仙」,除了俊美的面容之外,他還有強壯的體魄,這使得他更是脫離了「仙給人的空靈縹緲」,而多了幾分「神靈的強壯」。
李元對着鏡子調整了很久,這才利用「人間變」變出這般的模樣。
許久
會客堂的屏風後忽地傳來腳步聲,有人在悄悄地打量他。
李元不為所動,也不飲茶水,只是雙手輕輕撫動着膝蓋上的長刀。
英俊,強大,高冷,潔癖,傲慢,武痴,就是他這一次給自己定下的人設。
英俊,潔癖,傲慢,是為了能夠勾引上那位三小姐。
他早從之前的白木匣知道了三小姐的性格:喜歡帥氣男人,有潔癖,有些看不起人
強大,則是為了能夠通過考驗。
高冷,武痴,是為了能夠少招惹麻煩,而這一點他已經嘗到了好處。畢竟,沒有人會對一個「沒有城府的武痴」進行防範,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
此時,微風穿堂,吹起他衣角上的雪白。
這雪白便好似成了雲。
他鬢髮飛舞,雙目專注地看着刀,好似在思索什麼,不時間又忽地閉目,旁若無人地念叨着刀術上的技巧。
「小瑜兒,小瑜兒!」
內宅里傳來聲音。
下一剎,吱嘎一聲,門扉被推開。
花香飄出,水汽飄出.
而謝薇的臉則從敞開的門扉往裏看去。
入目是魚戲水的屏風。
而屏風上則掛着紅綢紗衣。
其後隱見水汽騰騰,一道倩影正在里沐浴。
「二姐,什麼事?」
少女聲音傳來。
謝薇道:「就你愛乾淨,每天非得沐浴兩三次。」
謝瑜道:「天熱,容易出汗。而我這個人更是沾不得半點汗味,只要聞到一點,我會十天半個月都沒有好心情。」
謝薇道:「有個五品的少年來到了堂前等待召見,他是為你來的。」
謝瑜媚氣地笑了聲:「臭男人,要等就等吧,反正我想好了,就算爹選出來了,若是我不滿意,我定然不嫁。要嫁,就讓爹自己嫁去。」
謝薇忽地笑了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謝瑜愣了下:「二姐,你笑什麼?」
謝薇道:「這一次這個臭男人,我覺得你過了這村便沒這店了。」
謝瑜疑惑道:「什麼?」
謝薇道:「我已經開始羨慕你了。」
說完,她抬手抓了轉門扉,笑道:「小瑜兒,你最好快點兒洗好,然後去屏風後看上一眼。」
啪。
話音落下,門扉關閉。
謝瑜心生好奇,雙手掬起花瓣兒澆在溫潤的肌膚上,然後踏水而出,拭乾身子,裹上紅紗,穿上繡履,往外而去。
她這一去,才發現會客廳後的屏風裏居然站了不少七大姑八大姨。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看到正主兒來了,紛紛幽幽地看向她,目光複雜。
謝瑜湊過去,隔着屏風,悄悄堂中一看,卻見個白衣如雪、完美無瑕的少年郎捧刀而坐。
她看了一眼,就有些移不開眼睛了。
這.這也太帥了吧?
如果半夜醒來,看到枕邊是這張臉,似乎也挺好的
可是,會不會是虛有其表的小白臉呀?
但二姐都說了對方是五品。
謝瑜是個顏狗,這好不容易一眼看上了,就直接負手走了出去,至於什麼大家閨秀的「婚前不可相見」之類的規矩,被她直接踢飛了。
紅紗如火,裹着新浴的美人。
少女長發猶濕,宛如水墨垂在肩側,非但沒有凌亂之感,竟還有幾分出水紅蓮般的嫵媚。
她的唇紅的恰到好處。
她的腿潤的好似羊乳。
李元看到她,輕輕嗅了嗅,道:「你剛沐浴?」
謝瑜聽着這古怪的沒頭沒尾的問話,卻頗為樂於回答:「我剛沐浴。」
李元嘆息道:「你能不能去催一下節度使。」
謝瑜道:「你不耐煩了?」
李元道:「一路羈旅,遠道而來,滿身塵土,我已經快受不了了。」
謝瑜眼睛一亮,道:「你想沐浴?」
李元道:「我想沐浴。」
謝瑜道:「聽說你是五品。」
李元道:「是不是,與你何干?」
謝瑜道:「你若在我這邊過關了,那就是過關了,不用再去擂台比試。」
這話一出,屏風後的七大姑八大姨頓時「吱吱吱」地急了起來。
擂台比試乃是老爺定下的規矩,不論誰來都得去擂台走一趟,先是海選,然後選出六十四強,六十四進三十二,三十二再進十六,十六再進八,八進四,四進二,然後選拔出來的最強者才有資格成為謝家女婿。
而這個過程,起碼要持續一個月才行。
雖是為三小姐選婿,但三小姐也不可以干涉。
頓時間,屏風後便走出一名女子,這是府中的四夫人,如今正得寵。
四夫人道:「讓西門公子見笑了。」
然後又招手道:「小瑜兒,快回來。」
謝瑜有些不開心。
李元看着面前少女,其實已經猜到她是誰了,此時道:「我若讓你看了我的刀法,如何?」
四夫人道:「公子!」
李元不睬她。
謝瑜見夫人吃癟,頓時開心起來了,道:「擂台的事我管不了,但沐浴的事我還是能管的,我請你沐浴。」
四夫人不快道:「小瑜兒!」
謝瑜也不睬她。
李元眼睛一亮,道:「當真?」
四夫人怒道:「公子!!」
謝瑜笑的越發開心,道:「千真萬確。」
她瞥了一眼怒氣沖沖的四夫人,加了句:「我剛采來的紅蓮花瓣兒給你用,去年冬日新梅做出的玉露也給你用。」
四夫人抓狂了:「小瑜兒!!」
李元笑着起身道:「既如此,要見我刀,又有何難?」
四夫人被兩人徹底無視,已經快瘋了,此時大喊道:「來人啊!!」
然而,李元依然無視着她,持刀走到庭院裏。
他並不喜歡張揚,但這一刻.他卻要張揚給面前的少女看。
所以,他拔出了刀,看着那正從半空飛掠而來的一人,見到了他頭上閃爍的「2455~6826」,便道了聲:「就你吧。」
話音落下,眾人都啞了。
因為來人乃是這府中的主管——方同,其實力之強,怕不是四品之下最強的那一批人了。
方同是聽到四夫人的叫聲才過來的,此時聞言,從半空落地,看向那傲慢到沒邊兒的白衣少年,道了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公子是五品不假,但五品也分高下公子所欲表現,不若去擂台,何必在此處?」
他的聲音有一種壓迫的力量。
頓時周邊安靜下來。
四夫人道:「方主管,你來的正好,這少年不,三小姐居然說要請這少年沐浴,真是成何體統!」
「三小姐?」
白衣如雪的少年忽地側頭,看向一旁的紅紗少女,問,「你就是我師門要我迎娶的小姐麼?」
紅紗少女看他那疑惑樣兒,樂了,道:「你似乎不樂意?」
李元淡然一笑,道:「我原先怕是個滿身臭味兒的女子,可見了你,還行。」
此話一出,謝瑜如逢知己,別手揚首,得意洋洋地笑道:「我本也怕你是個臭男人,但現在.馬馬虎虎。」
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讓四夫人和方主管都有種受到了侮辱的感覺。
然而,方主管慎重道:「不知你師門何處?」
李元道:「海外無名之山罷了,師門欲我入中土入世。」
說罷,他又道:「既然方主管不欲與我比試,可我又與三小姐有約,那」
話音落下,他拔出了刀。
刀身緩緩上撩,簡簡單單,安安靜靜,平平無奇。
謝瑜看的疑惑不已。
四夫人也是.
一眾從屏風後跑出來的女眷也是。
難不成真是小白臉?
只有方主管眉頭越皺越深,眼中疑惑越來越重,他抬手一招,一片綠葉飛向了少年的刀,在接觸的剎那,綠葉消失了。
一個不懂行的女眷奇道:「怎麼沒的?變戲法的?」
而方主管卻已經明白了。
所以,他瞳孔里的疑惑變成了驚駭,然後他忽地問了句:「你這師門修煉到大成,是不是可以凝出操縱自如的無形刀氣?」
李元淡淡道:「是。」
方主管愣了數息,忽地俯首,弓腰,抱拳,歉意十足地道:「方才之言,多有得罪!!」
女眷們雖然沒看明白,但卻從方主管這直接認慫的態度瞧出了端倪。
謝瑜負手,昂頭,笑道:「隨我來沐浴。」
李元收刀,道了聲:「多謝。」
說着,他就跟着少女往宅院深處而去。
四夫人不解地看着方主管,道:「怎麼回事?!他那一刀很厲害?他的師門很厲害?」
方主管沉聲道:「那一刀,可讓我敬如神明
至於他的師門
月余之前,舒世元,劉鐵從南地歸來,曾遇一斗笠客。
那斗笠客只出一刀,便將舒世元,劉鐵以及三百鐵騎壓得大氣不敢喘一下。
只不過,那斗笠客在聽舒世元報出身份後,卻放了他們一馬。
原本我還不知道緣故,現在看來便是這位西門先生的師門了。」
說罷,他又到:「四夫人還是快尋老爺去吧。
也許也許,真的沒必要再打擂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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