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還待慘叫,李元又是一腳腿鞭抽在他脖頸處,帶着他整個人飛了起來,飄出兩三米,再落地卻是暈了過去。
李元動了動肩膀,扭了扭脖子,覺得力量正在快速恢復。
他猛然弓身,單手提着那黑影,宛如猛獸般帶着一股惡風,「騰騰」地往前衝去,然後開門,把黑影直接往門外丟去。
他下手有分寸,不至於把人給殺了,畢竟在沒了菜刀之後只是個「0~1」而已,他降的住。
若是直接殺了,那反倒是會惹許多麻煩。
閻娘子這才起身,迅速把石灰袋塞腰間,又抓起捶衣棍,搭上繡花鞋,跟在自家男人身後。
「你身體好啦?」
「好了不少。」
「嗯...」閻娘子有些莫名的欣喜,又有些心疼。
藥貴點是有道理的,這見效多塊呀。
可她心疼的是,還有三副藥沒吃呢。
李元拉着棉衣,裹在身上,和閻娘子一起走出了門。
借着暗淡的月光,兩人看清那躺着的黑影,竟是個老頭兒。
「是住村坊最裏頭的馬大爺。」閻娘子頓時認出了這人,「他大半夜的又是提刀,又是吹迷藥,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元冷哼一聲:「看咱家有錢,於是生了歹心。欺我受了傷,欺你一個弱女子在家。」
閻娘子懂了,她低頭支吾着道:「元哥兒,對不起,今天我...我為了給你抓藥,沒辦法,把家裏的錢給暴露了。」
李元柔聲道:「閻姐,你在說什麼?你扶我回家,全心全意地照顧我,又給我用最好的藥,我怎麼會怪你?」
閻娘子輕輕「嗯」了聲,低頭看着泥土,臉色有些甜蜜。
兩人沉默了一小會兒。
閻娘子看看四周,道:「這馬大爺的叫聲,周圍怕是有好幾家人聽到了,他們不出來,是被前幾天的大蟲給嚇怕了。
不過,這倒反而壞事了。
他們若是出來,這現場情況一目了然,直接就能說清楚。
現在不出來,我們現在怎麼辦?」
李元也是皺了皺眉,剛剛他之所以不直接把人打暈,也是抱着讓他叫、然後引來鄰里的心思,可沒想到因為大蟲的事,竟沒人敢出來。
他想了想道:「先綁着,明天我帶着他去見官,順便我去縣裏買把弓。」
「嗯...聽你的。」閻娘子道。
李元忽道:「咱家還有多少錢?」
閻娘子道:「之前你打了獵,隨王叔去蘅蕪酒樓,賣了三隻野雞,三隻野兔,四頭狍子,酒樓一共給了你200枚大錢。
後來,家裏錢沒怎麼花,除了買點正常......」
李元打斷她道:「別說花哪兒了,直接說還剩多少。」
閻娘子道:「還剩140枚。」
李元愣了下:「還剩這麼多?你平時不花錢?」
閻娘子道:「元哥兒你在外掙錢多不容易,我哪兒能敗家呢...」
李元道:「那先給我100枚大錢,我要買把新弓,再帶點粟米、鹽糖香燭皂角之類的回來。」
...
很快,李元把這賊子捆好,繞了一圈又一圈關在雜貨間裏,又丟了個破棉被給他蓋上,以免凍死,這才和閻玉回了床。
閻娘子小鳥依人般貼附在李元強壯的肌體上,安靜了好一會兒,她才忍不住問:「元哥兒,山里...」
提到「山里」這兩字,李元呼吸頓時快了起來。
在這寂夜裏,好像有一隻腐爛的、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
許久,他才平息下來,拉上被子,低聲問了聲:「閻姐,你有聽過一些怪事嗎?」
「怪事?」
「譬如一些鬼怪誌異。」
「有一些,就是說山裏有吃人的妖精,有讓人迷路的惡鬼,可沒人見過。我想着應該是嚇小孩的...但有人在山裏失蹤過,可這種事兒也並不算怪事。」
說着說着,閻娘子問了聲:「元哥兒,你...你撞見了?」
李元凝重地點點頭。
他不再多說,閻娘子也不再多問,兩人都能感到對方身上的冰涼。
小夫妻倆緊緊靠着,聽着對方在黑夜的呼吸與心跳,從對方身上汲取着溫度,以及對抗恐懼的勇氣。
...
次日,一早。
小墨坊里,一群人圍了過來。
「這不是馬大爺嗎?怎麼跑元哥兒家來了?看樣子,還傷着了?」
「這元哥兒看起來已經恢復了不少啊...欸,有錢就是好,一分錢一分貨,這縣裏的大夫可真是藥到病除啊。」
「什麼錢?」
「你沒聽說嗎?昨兒這閻娘子一口氣捧了六十枚大錢給她男人看病抓藥,懂了吧?」
「六十枚?!!」
說話的人眼裏閃着幽幽光澤,再一看那馬大爺,心裏頓時有數了,可緊接着心裏又有些不快起來,為啥這家這麼有錢?
院子裏,李元拍了拍馬大爺。
馬大爺迷迷糊糊地轉醒,然後就「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
李元指着他,對周圍人道:「他,昨晚翻我院子裏,又是吹迷藥,又是挑門閂,又是拿着菜刀入門,幸好被我發現了。
今天...大家做個見證,我要帶着他去縣裏,直接交官。」
馬大爺這時才清醒了過來,他看了看周圍情形,頓時哭道:「冤枉,冤枉啊...我昨天就是從這附近走,結果忽然一道黑影把我打暈了......哎喲,疼,我的胳膊,欸,我的胳膊。」
李元也不廢話,直接把吹迷藥的管子,以及菜刀拿了出來,道:「這是不是你的?」
「不是!」馬大爺心裏精明着。
想了想,他又哭道,「李元,你為什麼要打我?我一把年紀了,年齡都可以做你爹了......我就是在你家附近走個夜路,你至於嗎?」
鄉坊里,有人道:「馬大爺,你認了吧?這都被抓了,有啥好說的?」
馬大爺耍賴道:「我沒做。」
屋裏,閻娘子氣起來了,喊道:「你昨天又是吹迷藥,又是拿到到我家來。我家窗子上還有你扣的洞呢,大家來看看。」
不少人隨着閻娘子去了,周圍這麼一看,心裏都明白了。
可馬大爺就是滾刀肉似的,一個勁地道:「我沒做,這不是我扣的。」
閻娘子叉着腰,瞪着水杏眼,嗔道:「不是你?拿手指比對下!」
馬大爺不肯。
閻娘子又道:「再說了,若不是你?我們抓你幹什麼?這菜刀是不是你家的,你鄰居總知道吧?」
說着,閻娘子在人群里看了看,沒見到馬大爺鄰居,於是叫了王嬸,讓王嬸帶倆人捧着刀去找他鄰居,讓馬大爺鄰居辨認。
果然,不一會兒,那鄰居在懵着地情況下認了,然後又隨着王嬸跑了過來作證。
閻娘子掃了一眼,顯然這馬大爺在鄰里關係里也不好。
馬大爺頓時泄了氣。
李元也不廢話,直接提起他,道了聲:「走,跟我見官去。」
「不走。」馬大爺繼續耍賴。
李元探手,如老鷹抓小雞般掐着馬大爺脖子把他提了起來,冷聲道:「想好了。」
馬大爺「嗚嗚」地叫喊着,雙腿凌空踢踏着,終於點頭,用嘶啞的聲音道:「走...走...」
李元把他丟到地上,然後又對周圍人抱了抱拳,道:「大家也都看到了,這姓馬的傷天害理,理應交官。
各位,若有願意陪我去縣裏做個證明的,我李元願意奉上十文錢的跑腿費。」
人群里頓時有人喊了起來。
「我去。」
「我去幫你證明。」
「我也去...」
不一會兒,李元就湊齊了人。
閻娘子從抽屜里取出塵封已久的筆墨,匆匆寫了狀紙交給李元。
隨後,李元押着馬大爺,帶着十多個村坊里的人往縣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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