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陸勝抓了一個包子,咀嚼一口,「呸呸」的吐出來,太膩了。
他這一年來,天天吃羊肉包子,一開始味道好極了,到最後感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一聞到包子氣就想吐。
「不吃這個。」
陸勝笑了笑,右手捧起五十文錢,心中默念「複製」。
白光一閃,銅錢消失,桌子上出現一盆熱氣騰騰的豬頭肉。
這是他幾天前嘴饞,去醉仙樓花五百文錢買的,當時覺得味道不錯,就解析了。
「光有肉不行啊,得有湯有面。」
想了想,陸勝故技重施,白光狂閃幾下,又少了幾十文錢。
桌子上出現了蓮子粥,羊肉燴麵。
將包子的皮取下來,肉餡扔到一個鐵盆里。
他就着饃皮,喝着麵湯,用筷子叨了一口豬頭肉,感覺生活的美好不過如此了。
一炷香過後。
他摸了摸鼓起的肚皮,眼眶一紅。
誰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其中酸楚只有自己清楚,收起這些感傷。
他活動一下身體,端着滿盆的羊肉餡,走出院子。
院裏的一棵大樹,樹葉被風吹的搖搖晃晃。
這時候雨已經停了,空氣濕潤,微冷。
一根棕黃色的麻繩繞着樹身,末端是一隻曲着腿的白色小羊。
毛髮疏鬆,頭生一隻小巧的短角,羊眼清澈,它似乎很餓,咬着地上的一根枯草,一點點的咬,不敢全部吃完。
「小白,來,來,來,吃飯了。」
陸勝笑眯眯的端着羊肉餡走過來。
小白歪過羊腦袋,一眼看到自己的主人,這個侮辱它羊格的男人,咧嘴露出白齒,它「咩咩咩」的叫着。
聲音帶着煩躁和怒氣。
「吃不吃!?」陸勝將肉端到羊身邊。
小羊扭了扭頭,低下羊首,瘋狂的用它那還未長出的小角頂陸勝。
伸出一隻手掌,按住這隻前進的小羊,他笑道:
「你不吃,就繼續餓肚子吧。」
說完,他就走了。
小白羊臉委屈,肚子裏餓的發扁,黑色的羊鼻一動,羊眼裏閃過嫌棄。
陸勝發出笑聲,端着兩三個大蒸屜,不動聲色的關上木門。
「老爺們久等啦!」
「哎!辛苦月生老弟啦!」
有人笑着擺擺手。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或多或少的附和。
「陸掌柜,你的嘴唇上怎麼有肉沫,油亮的很。」
有人提醒一下。
他一說,眾人將視線聚集在陸勝的嘴唇上。
笑了笑,無視這些人的目光,陸勝將蒸屜放在蒸爐上,擦掉嘴巴的殘渣,隨口而出:
「早上沒吃飯,做包子的時候,拿了兩個昨晚的包子墊墊肚子。」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發自內心的心疼這個少年。
勤奮,上進,溫良恭儉讓,如此好的男孩上哪找?
「月生,我家有個丫頭」
「月生!他家的沒我家的正點。」
「滾蛋,我家的丫頭不比你們家的好!!!」
有幾個人開始吵了起來,他們唾沫橫飛,互相貶低。
見有個人捋上袖子,露出肌肉,大有嘴上說不過,要用拳頭講道理的勢頭。
陸勝連忙制止道:
「哎!老爺哥哥們,我現在還沒有成家之意。」
正主發話了,這些人也都消停了,只是個個都用眼睛瞪着彼此。
一個刻鐘的時間過去,外面天色漸黑,
陸勝按照字冊上的名單,開始給這些人一個個的裝包子,他們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
看的出來,他們或是為了自己,或是為了餓肚子的家人,又或者是為了家裏嗷嗷待哺的孩童。
忙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陸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
這點苦對他來說屁事沒有,之前吃的苦,他刻骨銘心。
拿起掃帚開始清掃地上的瓜子和一些紙皮,不過不用擺凳子,這些人走之前就幫自己把凳子擺整齊了。
這點小細節讓他心中一暖。
只有經歷過苦難,才知道善意有多麼可貴。
打掃完後,他累的隨意坐在一條長凳上,心中萌生出一個想法,要不要僱傭一個下人。
可以給他節省不少時間,下一刻他就否定了。
身上秘密太多,他不放心。
吱嘎一聲。
「喲!陸大掌柜,今天打掃的真快,老子都沒地方坐了。」
一個壯碩的男人,鼻孔朝天,手中拿着一柄細細的樹棍,棍上還帶着血跡,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馬爺,您來了,請坐,請坐。」
陸勝笑了笑,給這個人搬過去一條長凳,手裏還拿着一個荷包。
「你小子,上道!比隔壁的王裁縫聰明多了。」
滿意一笑,老馬將荷包拉開,裏面有一小粒的碎銀,估算一下,大概有幾百文錢。
又可以去勾欄找一個小娘子聽一曲了,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他掃視一番這間破舊的店鋪。
見還剩下一屜包子,他直接端到桌子上,大快朵頤。
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陸勝溫和笑了笑。
「馬爺,你走的時候多拿幾個,帶回去,讓嫂子和孩子嘗嘗鮮。」
老馬停止吞咽,擦了擦嘴邊的肉汁,嘿嘿一笑:
「月生啊!你這娃娃精的很,穩重的完全不像一個娃娃。」
對於,老馬的話語,陸勝臉上始終保持着微笑。
長時間的摸爬滾打,他被磨平了稜角,變得外圓內方,只是為了更好的生存,直到有一天,不用看他人臉色行事為止。
不知道這一天什麼時候才能到來
打出一嗝,老馬狀若隨意的說:
「對了,月生,下個月安定費漲了五成,你注意點開支。」
覺得有點不妥,他又補充道:
「別多想,我沒那麼貪,是幫內換幫主了,他老人家要求的,我們這些手底下的人都得聽命,你理解一下。」
說完,他拍了拍陸勝的肩膀,油膩的大手在陸勝肩膀上抹了一把。
抬着蒸屜走出店鋪,木門大開,外面的夜色黑乎乎的,一陣冷風吹進來。
木門來回晃動,發出「吱嘎吱嘎」的響音。
心裏下了決定,陸勝心中鬱結。
這個人拿走包子就算了,蒸屜也要拿走,還得自己再複製一個,哎,麻煩。
第二天,陸氏包子鋪關門了。
外面聚集了一堆人,他們指着門前的牌子。
上面說,包子鋪因為某些原因關門一段時間。
有人消息靈,直接說是,龍虎幫收的安定費太高,逼走了月生。
眾人沉默,沒人敢出聲,各自失望的散去。
西街口的王氏包子鋪得知這個消息後,店內歡慶,王掌柜開心的直接降了半文錢。
但這個半文錢,是要買一定數量的包子湊,不單賣。
王氏包子鋪又回到了昔日的巔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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