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胎峰。
山峰主體呈玄色,又如一胚胎橫臥,加之玄胎平育宗坐落於此因而得名。
山峰之上料峭嶙峋,坑坑窪窪猶如星羅棋佈,太陰太陽映射下來,泛着微光。
玄胎平育宗坐落在山峰之巔,一座地壇立在由青磚鋪就的廣場前,裊裊余煙從斷香之上升起,向天地做着虔誠的禱告。
入了玄色琉璃山門,便是來來往往的宗派子弟,個個白衣勝雪,胸前紋有玄胎峰的圖案。
或仗劍佩刀、或赤手空拳,一個個意氣風發,龍行虎步,一派大宗氣象。
而掠過廣場,徑直穿了外事堂,繞過長長的迴廊,又經過許多廣場、擂台以及亭台樓閣,便來到了長老院。
長老院,顧名思義,便是玄胎平育宗的諸多長老以及宗主等眾多高層議事的地方。
此刻,宗主楚正陽端坐在大位之上,左右兩邊各是精神矍鑠的長老們,個個氣勢淵渟岳峙,四平八穩。
「諸位,昆彌府城新來了一位錦衣衛千戶,奉上拜帖想要來我們玄胎平育宗拜訪。」
楚正陽拿出一筏製作精美,貼着金箔的拜帖放在左手邊。
「錦衣衛千戶換人了?」
右手邊末席的一位頭髮烏黑髮亮的中年人詫異問道。
在南疆,錦衣衛的存在感低得可憐。
畢竟進一步是號稱百萬之眾的妖族,內部雖不統一,但也是妖王多如狗,妖宗遍地走。
退一步南疆有江湖大派,又有沐王府經營數百年,區區一個錦衣衛千戶確實很難有所作為。
今日要不是楚正陽提起,他雪刀客嘴裏還不一定能夠蹦出『錦衣衛』這三個字來。
「他來我們玄胎平育宗作甚?區區一個千戶,隨便派發宗門裏的一個執事打發算了,若是要些銀錢給他便是,老夫前日發現了鋼蛛妖王的蹤跡...」
左手邊一位『怒髮衝冠』,面如棗色的長老皺着眉頭,聲音如同撞鐘一般洪亮,震得議事堂上的琉璃瓦都顫動了幾下。
那鋼蛛妖王殺了他最喜歡的弟子,他多次深入南疆腹地欲要尋仇,可那廝不顧三品妖王的身份,各種鑽地打洞,滑溜得就像只泥鰍。
楚正陽抬手打斷了諸位長老的議論,「此人明面上是錦衣衛千戶,但還有一層身份。」
「什麼身份?」
「張景泰的嫡子,當今長公主未來的駙馬爺,據傳武功手段不下於年輕時候的張景泰!」
「?!」
隨着楚正陽的話語傳入耳中,議事堂原本輕鬆的氛圍剎那間消散,幾名長老瞪大眼睛看着那張拜帖,一些不太美妙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
張景泰曾經在南疆待過一段時間,而他們當年也是玄胎平育宗的翹楚,自然有和對方打過照面,甚至於交鋒。
當然,最後的結果自然不用多說。
雪刀客目光落在楚正陽臉上,不禁暗暗嘆服宗主不愧是宗主,再次聽到張景泰的名字居然能做到不露聲色。
當年的楚正陽早早便被確立為下一任宗主,自然也就繼承了玄胎平育宗的根本法門,坐擁兩座氣海,一身真炁猶如驚濤怒浪、汪洋大海,同階之中無有敵手。
就連當時的黔國公世子,也只是單靠境界壓制。
直到那個男人到了南疆,雪刀客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場景。
男人穿着一身堪稱簡陋的戎裝,只是出了一拳,樸實無華的一拳,便將堪稱汪洋的真炁打得潰不成軍,年輕的楚正陽則是口吐鮮血倒飛出去。
那個男人,便是...張景泰!
四品的張景泰!
從此之後,楚正陽再也不敢以同階無敵自居。
每次便是殺妖、閉關、再殺妖...直到如今成就了二品,真正成為了玄胎平育宗的宗主。
只不過,卻連張景泰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唉——
楚正陽心中微嘆,面上卻沒有泛起半點波瀾,威嚴的目光掃視全場,就連方才不屑的棗面長老也是沉默了下來。
千戶不足懼,但他背後的張景泰可就不一樣了。
「他來就讓他來便是!大不了宗主你陪他視察一番,我們玄胎平育宗自從搬遷到南疆,殺妖無數,為大明戍邊,流血又流汗,心中無愧又何懼錦衣衛!」
棗面長老哼了一聲,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見眾人看了過來,又道:「不過老夫近日要去追殺鋼蛛妖王,沒工夫陪小孩子過家家!」
「老夫也一樣,我家孫媳婦即將臨盆,恐怕抽不開身。」
「我要傳法於新收的弟子...」
「我...我要閉關修煉。」
其餘人也紛紛出聲附和,楚正陽捏了捏座椅上的把手,好懸沒破口大罵起來。
一個個的,哪裏還有一點宗門長老的氣度?
就算不小心得罪了張景泰又如何?難不成他還會跑來南疆找他們算賬?
再不濟,玄胎平育宗這麼多人,張景泰就算殺光他們也要花費至少一天的時間,更別說來回在路上耽誤的時間,北疆能離開他這麼久?
當蠻族是吃乾飯的?
楚正陽眼底掠過不屑,淡淡道:「他是以訪友的名義來我玄胎平育宗的,至於究竟是何目的...」
他看向剛才叫的最歡的一名長老,「楚長老,石子明是你的弟子,此人就交由你來招待了。」
「石子明?」
那長老頓時訥訥無言,慌張看向其他人:「他近日殺妖去了,老夫也聯繫不上他人啊!」
他這才想起來,石子明還有一個大明武興伯的爵位在身,和這位梁國公的嫡子有所交情也很正常。
其他人見狀,紛紛笑着恭喜道:
「楚長老,恭喜恭喜,好好把握這次機會,說不定還能和張景泰攀上交情,他現在可是大明屈指可數的武夫。」
「是啊,代我們向他問個好,屆時老夫就不打擾你們了。」
楚長老茫然無措,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
「本宗主近日忽有所感,隱約觸摸到了一品的門檻,需要閉關一段時間派內諸多事宜便交由諸位長老了。」
楚正陽也忙起身,輕咳一聲後交代了兩句,便離開了議事堂,其他長老也是如此。
獨留下楚長老在堂內無能狂怒:「匹夫!一群匹夫!」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