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麟神清氣爽地用了早飯便出門去錦衣衛點卯。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頗有一種『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快意。
元神修煉進境神速,武道肉身也進展可觀,拳腳已有一龍一象之力,不日便能破開九品,達到五臟如火、內壯不息的八品境界!
見這京城繁盛,滾滾紅塵之氣如烈火烹油、鮮花着錦,頓時心中技癢難耐,嘗試起七品夜遊境的種種神妙。
在元神仙道修煉中,七品才是初顯神妙的境界,元神壯大,才能施用種種術法。
比如這望氣之術。
能看人間帝王、黔首黎民,也能看這滾滾紅塵!
心有所想,張麟便運起神魂之力,雙目清氣流溢,無數的氣運糾纏飄蕩在上空位置,就如同芸芸眾生的命運一般,相互影響着。
有人天生富貴,有人窮困潦倒,也有人夭死之相....咦?
就在張麟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驀地一陣,五彩斑斕的世界裏出現了一部分空白,他解除望氣狀態,發現那是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男人頭頂氣運死氣沉沉,一抹紅色的凶煞佔據主要,男孩則是一片空白,什麼都觀望不到。
仔細瞧去,以他的目力輕易就觀察出了許多常人看不到的細節。
——男人身穿粗布短謁,關節粗大且虎口有繭,雙臂粗壯有力但又不是武者,看起來很像是乾重活的底層百姓。
男孩看起來有八九歲,皮膚細膩光滑但是眼神呆滯無神,身上穿得雖然也是粗布麻衣,但卻明顯不合身形...渾然不像一個苦哈哈出身的孩子!
這種奇怪的組合,再加上望氣術看到的異常,讓張麟立刻就做出了決斷,策馬奔騰。
一龍一象的神力、七品夜遊的強大元神,再加上從小培養出來的騎術,三者疊加猶如人馬合一,鬧市當中不傷人分毫,堪稱妙到毫巔的馬術!
左突右進之下,很快就跨越了人群,直逼那對『父子』而去。
怪異的是,那男人竟也不躲不閃,好似被嚇傻了一般。
「嘭!」
張麟拉住韁繩,前馬腿高高抬起,而後又重重落在那孩子面前,飛濺的青石碎塊往兩邊激射。
男孩依舊一動不動,仿佛徹底懵了,領着他的男人似乎剛反應過來,腿腳一軟『噗通』跪倒在地,臉色『歘』地一下煞白,哆嗦着嘴唇緊緊抱住男孩。
周圍的人群見悲劇沒有釀成,紛紛大鬆了一口氣,旋即便是湧上心頭的磅礴怒氣。
「天殺的畜生!幸好沒有人受傷,否則抽筋扒皮都不足以泄憤!」
「有沒有哪位兄弟認識這狗東西!」
「這不梁國公府上的那個紈絝,叫...什麼張麟來着?」
「對對對!前段時間還聽到他在教坊司破案的故事,沒想到成了錦衣衛行事愈加張狂了!」
不管是市井草民,還是國子監讀書人,只要良心未泯,看到這種狀況就沒有不憤慨的。
什麼?你是國公之子?
這裏這麼多人,你又不知道誰罵的,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抓入錦衣衛大獄吧?
很多人抱着這種想法,一時之間竟民意沸騰,似乎要把張麟淹沒了,就差手上多個雞蛋、爛菜葉什麼的往他身上丟了。
張麟不動如山,對周圍的謾罵充耳不聞,居高臨下地看着眼下的『父子』倆。
「你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一聽惹不起的大人物發話了,男人仰頭望去,面容粗糙黝黑,表情卻是有些茫然:「公子您說什麼?小人有些聽不懂,我們父子不知有什麼得罪您的地方還請勿怪...」
張麟嗤笑一聲。
周圍的看客愈加憤怒了,險些將人殺死不說,現在又想仗勢愚弄這對父子!
一個國子監的學生漲紅了臉,想要越過人群出言阻止,卻被旁邊的同窗攔住:「你不要命了?那是梁國公的公子!」
這種級別的權貴,過後想要報復隨便找個理由就行!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混在人群當中口嗨兩句沒什麼,但真要上了肯定要考慮後果。
「難道就任由這紈絝惡少欺辱我京城百姓?」那國子監儒生冷哼一聲:「哪怕是國公又如何?我只求對得起我所讀的聖賢書!」
「你等再要攔我,便莫怪我與爾割袍斷義!」
言罷,拂袖掃開人群,便要越出阻止張麟的行為。
其他國子監儒生羞愧低下頭,面紅耳赤,也有人醒悟過來,追了上去:「等等我!李兄!」
此去為何?
為眾人抱薪!
若一去不復返呢?
那便一去不復返!
李興業眼神堅定,大步流星而去,心中決絕!
場中。
氣氛凝固,馬上馬下,兩人僵持,就如同對壘的兩軍。
忽地一陣風吹過,捲起地上的敗葉,在空中打了個旋後緩緩落在男人面前。
張麟冷着臉,「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小人不知大人說的什麼...」
張麟不再多言,彈指一道神魂之力打入小男孩的眉心:「八九歲的孩子,已經通曉世事,我解了他的神魂封禁,且看他如何說道。」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男孩眼神逐漸清明,驚恐逐漸爬上臉頰,下意識打量周圍環境,等看到旁邊面色僵硬的男人頓時連滾帶爬往張麟的方向靠攏。
「此人是你父親嗎?」張麟聲音中帶着獨有的元神震盪。
他存想真武大帝,元神也具備了一些相關特性,盪滅邪魔,因為驚嚇造成的恐慌、害怕...種種負面情緒都屬於心魔!
果不其然,聽到張麟的聲音之後,男孩臉上扭曲的表情有所緩解,思維也逐漸回歸正常,但嘴唇還有顫抖着:
「他,他不是我父親,我父乃是當朝禮部郎中...」
「他是兇徒!綁架我的兇徒!」
聞言,男人再無半點僥倖,但是雙腿好似被釘入底下,連逃跑的動作都做不了!
挺身而出的幾位國子監儒生清晰地聽見了場中的對話,頓時尬在原地,早就打好腹稿的呵斥之言被硬生生咽下,站在人群和張麟中間的空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嗯?」
張麟看向幾人,摘下腰牌晃了晃:「錦衣衛辦案,閒人退避!」
周圍有耳聰目明的修煉之人,將張麟與男人的對話轉述出來,周圍的看客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錦衣衛查處拍花子!
「我就說,張公子這種斷案如神的錦衣衛咋可能無的放矢...」
「我記得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有嗎?也許是你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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