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談修尋喉間一哽,腦袋一歪徹底不省人事,丁夜有些急了,拍拍他的臉頰,「喂,餵你醒醒!」這天氣受這麼重的傷,要是暈過去可就真的不好了。
談修尋面上的枯葉微微滑落,絲毫沒有反應,丁夜也不敢在耽擱,好歹人還沒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當年爺爺要是沒有救他,他哪能在這裏摸樹猴,丁夜迅速將散落的樹猴裝在瓶子裏,擰緊蓋子系在自己脖子上,野雞是再也顧不上了,不過剛剛那恐怕不是野雞是這個男人吧?要真有野雞早就被驚飛了,丁夜今年在十歲,身子骨倒還算結實,個子剛剛一米五,要背談修尋個將近一米九的大男人還真不是件容易事。
丁夜小心的將談修尋扶起,還是扯動了他的傷口,談修尋無意識的皺眉,丁夜看着他還在細微流血的腹部有些發愁,家裏離這裏還是比較遠的,看男人這傷勢,要是不能及時止血,就算把他帶回家恐怕也駕鶴西歸了,丁夜最終還是決定將人放在地上,這附近應該有能止血的仙鶴草,那在這山上比較常見,好歹稍稍抑制一下傷勢。
仙鶴草在這裏比較普遍,丁夜拿着手電筒沒一會兒就找到了一把,放在嘴裏嚼吧嚼吧也顧不得苦,撕開談修尋傷口附近的衣服將嚼碎的仙鶴草敷上去,看着血流終於止住他鬆了口氣。
丁夜咬咬牙將他的胳膊纏在自己頸間,雙手背後扶住他的後背就這麼拖着談修尋走,小心的避開他的傷口,談修尋大半個腿和腳都在地上拖着走,好在丁夜對這裏的路非常熟悉,而且談修尋不知道從哪兒滾落下來的,正好到了谷底另z一端,丁夜累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時不時的就要停下來將談修尋的身子上移,他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就算力氣大於常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毅力,硬生生把談修尋拖到了家門口。
丁夜家本來就在村子裏住的偏僻,這次還帶着談修尋自然更是千萬般小心,從側面一條小路穿回到家的後門口,丁夜大口吸氣,舌頭伸着呼哧呼哧渾身都是汗,他偷偷一看四周沒人迅速將談修尋拖進去,緊接着將門上鎖,打開後門的小燈,「爺爺!爺爺!」
老爺子早就聽到了動靜,每天丁夜大晚上出去他就不大放心,聽見他急切的呼喊腳步匆忙的走過來,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精神的很,身體雖不壯士但也說不上瘦弱,看見站在燈光下衣服上那麼多血的丁夜嚇了一跳焦急的拉着他,尾音顫顫不安,「小四啊,你這是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快跟爺爺說,別瞞着,以後爺爺再也不讓你一個人晚上出去了,看看這……」
老人家眼通紅一片慌忙給丁夜檢查,丁夜趕緊解釋,「爺爺這受傷的不是我,是這個大哥哥,您快給他看看。」
丁夜這一指,老爺子才看到靠在牆角的談修尋,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裏也是一驚,在丁夜腦袋上一敲,「臭小子,什麼人都敢往家裏帶啊!」
丁夜露出白牙嘿嘿一笑,他知道爺爺不會真的怪他的,老爺子上前一番檢查,面色一肅,「小四,你是在哪兒將這人帶回來的!」一般人會受槍傷嗎?
&是在我經常摸樹猴的地方,我夜裏也不敢走太遠啊,爺爺,我覺得他像是從懸苦崖或者懸命崖上掉下來的。」
老爺子看看談修尋身上早就掛的破破爛爛的衣服嘆口氣,即使衣服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但那般的料子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穿得起的,丁夜有些着急了,「爺爺,我們快把他帶回屋去吧,這要是真……」
他的未竟之語老爺子明白的很,也沒有再說什麼,揮揮手爺倆廢了老大勁才把談修尋拖到了屋子裏,老爺子是遠近聞名的赤腳大夫,二十幾年前來到這裏定居,沒有人知道他以前是做什麼的,但是他醫術高超,在附近這麼多村子的名聲相當大,他們寧願找老爺子也不願意去醫院,老爺子家裏藥材很多,都是中藥,談修尋身上髒兮兮的,老爺子讓丁夜給他身上擦洗乾淨,他自己準備藥材和手術刀去了。
丁夜打來熱水,將談修尋全身的衣服褪下去,連同內褲,幸好內褲沒破,丁夜看着談修尋匍匐在黑色叢林中的巨物,臉上一紅,除了自己和爺爺,他還沒見過成年男性這這玩意兒,他微微有些好奇,伸手撥了一下,那傢伙一抖,指尖好像被火燒了一般,他迅速縮回,鎮定心神,撇撇嘴,早晚有一天他的也會有這麼大的!
髒水一盆換過,談修尋結實修長的身材顯露出來,流暢的肌肉線條服服帖帖看起來異常的漂亮,丁夜瞅瞅自己胳膊上那薄薄的一層,其實自己也不差嗎?不過,要是能比這位大哥壯實就更好了,他還小,早晚有一天會超過這傢伙。
丁夜不是個喜歡和別人比的孩子,無論任何方面,可是今天看到談修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丁夜重新打來一盆水,拿出擦臉毛巾輕柔的將談修尋面上擦乾淨,隨即丁夜就是一怔,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比村子裏人封的村花——李翠花好看多了!
這位大哥的好看跟李翠花完全不在一個概念上,他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女性的柔美,但就是好看,那種獨屬於男性的東西,輪廓深刻如刀削,劍眉斜飛入鬢,額頭飽滿看起來就是有福之人,長睫毛濃密烏黑想一排小扇子,丁夜禁不住伸手劃拉,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這樣好像在占這位大哥便宜似得,鼻樑高挺,緊抿的雙唇蒼白的想讓人幫他添點血色,至少丁夜是這麼想的,這毫無血色的唇放在這位大哥身上莫名的有些刺眼,看着讓人心裏難受。
但他到底想不出什麼法子,丁夜小心翼翼的量他臉上細微的傷口擦拭乾淨,這人就算是臉上有傷也算是他見過的嘴好看的人了,他要是在這裏住下來,恐怕村花之名就要易主了,丁夜想着別人叫着男人村花,忍不住笑出聲,談修尋要是知道丁夜此時的想法,非把這傢伙揍一頓,村花那是什麼鬼東西!
老爺子進來就看到丁夜眼睛都笑的眯起來了,眉眼彎彎煞是好看,不過他可沒有心情心上這些,一個梆子敲到丁夜頭上,「不要調皮。」
丁夜聽話的點點頭,兩人合力將談修尋抬到床上,老爺子拿來手術刀在藥酒里燙過,蠟燭上一燒,這裏條件簡陋,但是老爺子那藥酒可是頂好的東西,丁夜也沒出去在這裏打下手,雖然這是第一次見老爺子給人取子彈,不過他是一點都不害怕,畢竟有些人都開腸破肚了來找爺爺他也沒少見,老爺子有心讓丁夜繼承自己的衣缽,看病從來都帶着他,丁夜在這方面天賦很高,小小年紀已經將老爺子的精髓學的差不多了。
老爺子別看年紀大了,那下手是毫不含糊,丁夜也是相當的有眼色,兩人配合默契,不時的將談修尋面上的汗擦掉,等到子彈終於取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老爺子畢竟老了,站了一個多小時精神緊繃雙腿都在打顫,丁夜趕緊扶着他坐下沏茶,剩下的就交給他來做就好了,家裏藥材充足的很,都是丁夜和老爺子采來的,這地方的人靠山吃山,出去打工的很少,而且出去了也就不會再回來了,但大自然總是給人類最大的贈予,這裏山水清明,總是餓不死的。
丁夜手腳麻利的將談修尋的傷口包紮好,最後狠狠的舒了口氣,這還是他第一次處理這麼大的傷,心裏還是有點小緊張的,夜已經深了,丁夜將老爺子推到屋裏休息,老人老了就不能太過勞累,老爺子對丁夜是最放心不過的,他雖然疼孫子,但對丁夜也是非常的嚴厲,怕床上的男人夜裏發燒,丁夜迷迷糊糊醒來就要探探他額頭的溫度,直到後半夜確定他沒事丁夜才徹底安下心,雖然折騰了大半宿,但丁夜早早就起床了,這一覺睡得還算飽。
老人家總是睡不了懶覺,老爺子起來看看談修尋的傷勢微微一笑,背着手悠哉的出去溜達,小丁夜餵雞餵鴨,做好飯後金烏已經升起,紅日大餅一般掛在天邊,丁夜端着飯進屋就發現那個男人已經醒了,有些驚喜,「大哥哥你醒啦!感覺還好嗎?」
這是談修尋第一次清楚的看到丁夜,小孩站在門口笑的異常的燦爛,雙眼明亮好像璀璨珍珠,金紅色的光芒打在他身上,談修尋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仿佛下一刻那孩子就會踏羽而飛,但他到底是屬於凡間的孩子,聲音清亮,小小的酒窩看的人心都化了,談修尋不自覺的跟着他笑起來,輕聲道,「謝謝小兄弟救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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