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在飢餓難耐、身體痛苦的狀況下,會將驕傲和尊嚴拋開,只為活得更舒適一些,像慶陽郡主這種自小養尊處優,意志力又薄弱之人尤為明顯。
故而,玉九兒道:「給你兩個選擇:一,將孩子生下來,本官放了你!並且,養胎期間,本官會命人好吃好喝供着你!二、將孩子流掉,繼續種田!」
想起那飢腸轆轆的滋味;想起那把她手磨爛的鋤頭;想起讓她直不起腰的農活,慶陽郡主沒有考慮多久就點頭答應。
次日,牛小強按照玉九兒的吩咐,將慶陽郡主背去了孕婦福利院,住進玉九兒特意給她安排的房間。
孕婦福利院裏還有十幾名孕婦,她們每日一起安胎,一起做針線活兒,一起聊孕婦話題、一起做縣令大人教的孕婦操,生活滋潤又舒心。
慶陽郡主剛到福利院,還端着郡主的面子,誰都不理會。
牛小強是男子,不允許進入福利院,可他依舊每日來福利院門口,帶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來哄慶陽郡主開心。
今天采一把野花、野果來,明日抓只蛐蛐,編只好看的吊籃來。
但凡能哄她開心的,他都不遺餘力去做,不求回報,滿腔熱忱!
玉九兒笑他傻,他只道:「只要她呆在陰山縣一日,我就哄她開心一日!」
對慶陽郡主來說,牛小強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可耐不住他死心塌地,掏心掏肺的對待,慶陽郡主終究有些動搖。
想着日復一日討好自己的人,慶陽郡主對自己說:閒着也是閒着,拿這個傻瓜解解悶也好。
時間一久,慶陽郡主不知不覺習慣了牛小強每日準時的報到。
突然有一日,牛小強有事不能來,慶陽郡主在房裏生着悶氣不肯出來。
福利院裏的孕婦知道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平日裏也不敢去招惹她。
怕她在房裏氣出個好歹,有人就學着牛小強,給她編個小花籃送進她房裏。
對此,慶陽郡主並沒有理會。
還有人親自進廚房給她煮她最喜歡吃的食物。
她們將東西悄悄從窗戶放入她房內,也沒敢跟她說話。
傍晚的時候,慶陽郡主將空碗拿出來,看到孕婦們在編織玉穗子。
這個是玉九兒特意尋來給她們打發時間,讓她們閒得無聊之時做一些手工換銀子的。
可對於這個,陰山縣的孕婦們並不在行。
這個說:「是這樣編才對!我記得大人是這樣教的!」
那個說:「不對,不對,這上面得先打個結。」
......
結果,她們手忙腳亂也沒編好。
慶陽郡主走過去,一把奪過來,唾棄道:「笨死了!我來!」
她三兩下就把亂成球的流蘇梳理順溜,還在上面編了個好看的中國結。
她那靈巧的雙手讓孕婦們大開眼界,紛紛鼓掌叫好。
慶陽郡主虛榮心爆棚,手一揮,揚言道:「以後本郡主來帶你們發家致富,這玉穗子本郡主閉着眼睛就能編,你們不用一個勁地崇拜那個厚臉皮的縣令,本郡主一點都不比他差!」
第二天,牛小強再次來到福利院門口,喊了半天慶陽郡主也沒出來搭理他。
牛小強急得在門口大喊:「大姐,勞煩您幫進去看看,郡主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昨日幫大人辦事去了,沒空過來!」
「你以後不用天天來,郡主此刻正忙着帶大伙兒做手工呢!你別耽誤我們掙銀子!」
此時,玉九兒恰好來送絲線,在門口聽到對話,臉上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賊笑:看你還高傲?不也被淳樸善良的百姓拿下了?
這邊搞定,玉九兒繼續安排縣裏諸多事宜。
九月初。
玉九兒又召開全民大會,因為她剛收到飛鴿傳書,再有十日,陰山縣即將迎來第一批外來人口!
此前,玉九兒已經把她的發展計劃告訴百姓,百姓們表面沒說什麼,可很多人心裏卻忐忑不安。
畢竟陰山縣絕大部分百姓幾乎不跟外人接觸,自卑恐懼早已刻在骨子裏。
會議開始,玉九兒道:「陰山縣東邊老城區新建了許多嶄新的樓房;西邊的荒地越開越大,工廠遍佈東西兩邊;南邊通往涼州府路上的驛站也即將完工;北邊的羽林軍和西關營一起為我們阻擋西域人進攻。
我們如今生活在這樣一個全新的縣城裏,大家開不開心?」
「開心!」百姓們異口同聲,臉上無不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大家紛紛發表言論:
「大人您實現了當初的諾言,您讓我們安居樂業,生活無憂!謝謝大人!」
「陰山縣能有今日之盛景,大人功不可沒!我等心滿意足!」
玉九兒道:「這就知足了?你們沒有到過外面,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好,我們離世外桃源的願望還遠着呢!仍需努力啊!」
百姓們點頭贊同。
玉九兒又問:「本官問你們,縣裏新起的廠房、樓房、街道是不是犯人們建的?」
「是!」犯人來陰山縣做工確實任勞任怨,他們都看在眼裏。
「他們幫我們發展陰山縣,沒有要工錢,我們是不是理應照顧他們的親人?」
對這個問題,百姓的呼聲不再像之前那般高昂,很多人面上露出慌亂的神情。
「本官知道,很多人害怕,害怕今日來之不易的幸福被人竊取;害怕縣裏好不容易形成的平衡會被打亂。可我們陰山的發展需要人才,需要更多人力,我們需要她們!
你們一輩子呆在陰山,以為有一口白米飯就很幸福,殊不知,外面的人都已經不屑吃白米飯了!......」
玉九兒極力安撫,她不想因為縣城發展而讓她本土居民心生芥蒂,彷徨不安。
最後,說得口乾舌燥的玉九兒反倒是得到百姓的諒解和安慰:
「大人,你說的大道理我們不是很懂,可既然您說對我們好,我們自然相信您!」
「大人您請放心!我們不會欺負他們,大人說什麼我們照做就是!」
「我們會慢慢適應的,大人不用操心!」
......
玉九兒知道百姓的觀念不是一兩天就能轉變,不過她有信心,一個軍民團結,其樂融融的陰山縣不久將會呈現在她面前。
最後,玉九兒宣佈:
「陰山縣外來人口進入後,本官要給他們安排住宿和工作。
新起好的那一大片獨立兩層樓房跟長城一樣,皆由石料建築而成,堅固結實,本官得先緊着你們,老城區和你們選剩的房子再分他們。
明日開始分房,每戶一套!別總想着住宿舍樓,家裏寬敞了,也能常回家看一看,住一住!
再有,縣裏農場和工廠的崗位本官也讓縣丞羅列出來,你們可以根據自己的特長和喜好,重新擇業!」
這話一出,百姓歡呼雀躍。
他們深知,在縣令心中,他們仍舊至關重要。大人對他們的關懷與愛護,不會因外來者的進入而有絲毫減少。
僅憑一點,便足以令他們感動涕零,熱淚盈眶。
會議結束,玉九兒拍了拍王猛的肩膀安慰道:「大隊長,我知你因為張巧兒頹廢了些時日,縣裏會有更優秀的女子來,到時大片森林任你選,你可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樹上掉死啊!」
王猛忍俊不禁,拱手致謝:「多謝大人安慰,我其實沒再想她了。每日那麼忙,誰有空兒女情長?白米飯不比女人香?」
玉九兒忍不住踹他一腳:「你個傻大個兒,這就恐婚了?到時滿縣進進出出的美人兒,你別惦記!」
陰山縣諸項事宜基本安排妥當後,玉九兒才有閒暇思考家中兩小隻的藏匿問題。
再過兩個多月,他們即將滿歲,吉祥樹屋這一小方地域再也困不住他們。
玉九兒看着他們精緻可愛的小臉蛋,粉嫩粉嫩的小鼻子,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心底深處的柔軟便翻湧而出,縱使在外遇到多糟心的事,只要回家看看這兩坨小奶糰子,她就感覺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凝視他們那張日益肖似君墨的面龐,玉九兒心下愈發慌亂,即便再有不舍,她也得將他們送去別處藏起來才行。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