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警署附近的小巷,謝虎山看着警車鳴着警笛走遠,又看看旁邊正準備登車的阿寶與軒仔,朝兩人揮揮手。
韓紅兵在旁邊叼着煙朝兩人擺擺手:
「大哥,不行你倆到地方,再花點兒錢收倆小弟吧,省得被人欺負,你倆太廢物,不是打架的材料。」
「再會,山哥,再會,二哥!」阿寶和軒仔朝兩人欠欠身,也不再廢話,發動一輛的士,消失在夜色中。
這兩位大哥已經鐵了心要投奔內地,逃離自由。
軒仔剛才告別的時候對韓紅兵說的話是:除非祖國收復港島,到處都是韓紅兵這種打擊黑社會的民兵,不然他絕對不可能再踏上港島一步。
阿寶的腦袋比軒仔要好用,他的想法是回內地看看有沒有機會,爭取開個賣二手車或者修車的生意,賺到錢之後就去僱傭謝虎山,韓紅兵這種勞氣霸道的內地民兵來幫忙開工。
這樣自己如果確實需要回港,就帶着高價僱傭的工人一起返來,黑社會敢再找麻煩,就讓他們再回憶一下今晚的恐懼。
「你說國家是不是應該獎勵獎勵咱倆,好歹也算是讓一小部分港島人民都看清了資本主義的醜陋面目,義無反顧的回內地報效祖國。」謝虎山等兩人離開之後,看了一眼旁邊的韓紅兵,轉身進了小巷內,打開旁邊的一處垃圾桶。
韓紅兵則開口催促謝虎山:
「我就關心,咱倆是先偷狗,還是先偷書,還是兵分兩路,偷完趕緊走吧,祝幼君同志和林翻譯現在估計都該到筍崗招待所了,人家還等着以港島同胞的身份給咱倆送行呢。」
「韓參謀長,你跟那娘們肯定友誼不單純,抱一下不至於讓那麼個娘們跑去千里送情郎,你丫是不是跟人一被窩睡覺了。」謝虎山從垃圾桶取出兩套運動服,丟給韓紅兵一包,笑着說道:
「就問你是不是,是爺們就說實話。」
韓紅兵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看電影的時候,林翻譯總跟我說話,抓我的手」
「你倆要是看《英雄兒女》,絕對不能出現這種事,少看那些資本主義社會拍的黃色小電影。」謝虎山脫掉夾克T恤,套上運動服,嘴裏說道。
「我哪知道是啥電影,對了,還挺有緣分,我倆看那電影就讓咱倆挑了腳筋那個姓翟的流氓頭子演的,這孫子還讓女的跟他拍黃色電影,真不是人,擱內地妥妥槍斃。」韓紅兵忽然想起來主演有些眼熟,對謝虎山說道。
謝虎山把鞋也換成了運動鞋:「別打岔,就光說話拉手了?沒幹別的?」
「她把我手按她胸口上了,我又嚇一跳,縮回來了。」韓紅兵換好之後,把之前的兩人衣服連同那些槍械全都塞進垃圾桶,猶豫一下,難得認真的對謝虎山問道:
「謝司令,你說我這算不算耍流氓,摸了人家不負責,要不,我跟她說說,她要願意,我就帶她回去開介紹信,我怕她父母不願意,林翻譯一看就是城裏人,我怕她吃不了苦。」
謝虎山瞥他一眼:「摸個悶兒就得跟她結婚?還是她讓伱摸的,想啥呢,這親事別說我不同意,大黑也不能同意你找個這樣的弟妹,跟它吃不到一個盆里。」
「滾一邊去,你才跟大黑一個盆吃飯呢!」韓紅兵朝謝虎山罵道。
謝虎山嘿嘿笑了起來:
「完了吧,其實你心裏也有點痒痒,我跟你說,林翻譯那姑娘人品不行,甭對丫有愧疚,摸就摸了,她就是欺負你沒搞過對象。」
「等你多搞幾個對象就習慣了,這都不算事兒,搞對象這事,你們誰也沒有我明白。」
謝虎山整理好衣服,帶着韓紅兵大大方方朝着尖沙咀警署亮起的燈光處慢跑過去,看起來就像是兩個早起晨跑的年輕體育生。
他邊跑邊說道:「等你認識的女人多了,就會發現,沒什么女人值得你一直死心塌地的喜歡,因為女人太多,你得把對一個女人的喜歡分成兩份,三份,幾十份,上百份,等你喜歡上幾百個女人,你還會在乎一個林翻譯?」
「又開始編你的歪理邪說。」韓紅兵開口說道。
謝虎山說道:「不是歪理邪說,你想想看,你現在可以因為愧疚或者不好意思,勉強自己喜歡林翻譯這種女人十年二十年,可你要是見過這個世界上一千個林翻譯這樣或者比林翻譯更漂亮的姑娘,那時候國家說搞破鞋又不犯法,你能一晚上跟二十個林翻譯睡覺,天亮提褲子就走人,你告訴我,這種情況下,是喜歡一個女人二十年高貴,還是一晚上喜歡二十個女人高貴?」
韓紅兵想了想,對謝虎山回答道:「有本事回了崖口,你跟桃子說這句話,我就信你。」
「我倆之間心有靈犀,不需要說這麼明白。」謝虎山狡辯道。
韓紅兵一笑:
「屁,你也就嘴上吹吹牛逼,其實你還不如我呢,我雖然是被動,也算是開過葷了,摸過女人,你還素着呢。」
「滾一邊去,我素沒素用告訴你?」謝虎山朝韓紅兵瞪眼。
韓紅兵一笑:「你要在嫂子身上但凡佔一丁點兒便宜,早該尾巴翹起來滿世界得瑟了,再說,六奶看着呢,你敢嗎?」
兩人跑到尖沙咀警署附近,謝虎山對着警署門口執勤的軍裝打着招呼,好奇的朝裏面探頭張望,對軍裝問道:
「阿Sir,這麼早就執勤,發生了乜嘢重案?」
一名軍裝老差打着哈欠,用手擺了擺,示意兩人趕快離開,嘴裏帶着困意說道:
「年紀輕輕那麼八卦,不要打聽,總之與你們這種好學生無關,你們兩個這麼早起床鍛煉呀,天都未亮?」
「是呀,就快會考,有體育測試嘛,再見,阿Sir。」謝虎山帶着韓紅兵從警署門口路過,看着院內一大批爛仔被警員從好幾輛巡邏車上依次帶下來。
也不知道這些流氓是因為幹了啥壞事,被抓來警署。
兩人慢跑出一段距離之後,這才攔下一輛計程車,隨後直奔港島公安局長在九龍加多利山的豪宅。
正常來說,警務處長在太平山頂等洋大人生活區有專門的官邸,奈何前任警務處長雖然離任,但是卻沒有離港,依然佔着警務處長的官邸,導致現任警務處長一直沒能住進去。
而且現任處長又是愛爾蘭人,沒什麼話語權,所以也不敢催對方給自己讓出豪宅,只能暫時委屈自己住在加多利山這種地方。
「狗在後院,把東西先丟進去。」謝虎山熟門熟路的帶着韓紅兵繞到一處洋房的後院牆外,用力拍了拍院牆,確保發出的動靜狗能聽到。
韓紅兵打開背包,從裏面取出林美洋冒充寵物狗主人去寵物店買的獸用乙醚麻醉劑和好幾種寵物狗食物,一股腦都交給謝虎山,謝虎山把乙醚灑在食物上,隔牆丟了進去,自己則後退準備助跑,韓紅兵站在牆下,雙手握緊搭在小腹處,扎穩馬步,對謝虎山點點頭。
謝虎山發力助跑,第一腳踩在韓紅兵的雙手,第二腳蹬在韓紅兵的腦袋上,韓紅兵猛然身體站直,借着這股力道,謝虎山雙手扒住三米高的院牆,翻身躍了進去。
韓紅兵把乙醚灑在毛巾上,朝裏面扔進去,隨後從自己背包取出兩根粗繩,把兩根繩子的一頭甩進院內,另一頭系在路邊的梧桐樹上。
他雙手則握住兩根繩子,大概過了三五分鐘的功夫,一根繩子傳來拉扯的力道,韓紅兵馬上發力朝後拽去,很快,麻繩上拴着的一個麻袋出現在牆頭,又過了幾秒鐘,謝虎山抓着另一根繩子在牆頭探出了腦袋。
謝虎山先跳下來站在牆下,隨後示意韓紅兵拉動繩子,麻袋被拽的從牆上掉落,謝虎山一把接住背在身後,兩人收起繩子等道具,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大黑這媳婦我估計全縣獨一份兒。」謝虎山跑出足足一里地之後,看看四周無人,這才把麻袋打開,把那條皇家血統,此時已經吐着舌頭昏迷不醒的白色牛頭梗塞進早就預備好的大號雙肩包,背起來繼續裝作晨練的年輕人,朝着山下跑。
韓紅兵看着謝虎山背着狗興沖沖的一路小跑,忍不住給他潑冷水:
「謝司令,你看上的這公安局長他們家的狗是不是傻?還他媽皇室血統大黑都不隨便吃陌生人給的食物,大喜按說也不吃啊,咋這狗就吃了呢?」
「拉倒吧,吃個屁,哪他媽吃了,我蹦下去的時候,就在牆下守着我呢,差點沒咬死我!幸虧我反應快,撿起毛巾捂住了它的嘴。」謝虎山背着狗,看看天色,對韓紅兵說道:
「趕緊,再去給焦局長搶點兒書,咱們這趟就算完成任務了。」
「帶狗去一塊搶啊?」韓紅兵問道。
謝虎山站直身體喘口氣:「這不廢話嗎?要不給它放哪?趕緊的吧,我背狗,你背書。」
黎明時分,九龍,港島賽馬會動物醫學學院,圖書館。
圖書館值班室的窗戶被人敲響,值夜的管理員不耐煩的從桌上爬起來,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向窗外。
只見一個背着大號雙肩背包,最多二十歲的青年正站在外面對他笑,指着圖書館的大門,顯然是希望他能幫忙打開。
管理員睡眼惺忪的走出來,臉色不善的打量着對方,怨氣濃重的說道:
「你哪一級的學生?叫做咩名?不懂看外面的牌子呀,上面寫着,八點鐘開放!」
「阿叔,趕時間,通融下,我進去拿幾本書就出來。」謝虎山背着狗,對管理員陪着笑臉討好道。
管理員不耐煩的說道:「裏面沒人登記,八點鐘再來啦?真是冇陰功,以為地球圍繞你一個人」
「把門打開,打劫!」韓紅兵從旁邊走出來,舉着謝虎山那把打不響的破五四對管理員開口說道。
哪成想管理員凜然不懼,回身看看韓紅兵,又看看那把手槍,轉身進了值班室。
「早說打劫就完了,費什麼話。」韓紅兵看到管理員回房間,以為他是去拿鑰匙。
哪成想老頭從房間裏取出一把掃把,朝着韓紅兵打去,嘴裏罵罵咧咧:
「你們兩個撲街仔,凌晨時分不睡覺跑來整蠱阿叔我?打劫?劫呀!劫!」
「讀了幾年獸醫讀傻了!打劫圖書館?白痴都知道要劫去劫銀行啦!」
「阿叔,誤會來的,我們真是打劫,不是整蠱你。」謝虎山在旁邊開口勸老頭冷靜下來,認清現實。
奈何老頭被打擾睡眠,起床氣頗重,追着韓紅兵揍他,韓紅兵朝後面連連躲閃,嘴裏對謝虎山抱怨:
「我就說留把能用的槍,朝天放一槍,能省不少事,老張給你這破玩意打不響,嚇不住人,人家都不害怕!」
「廢話,能打響老張會給我?你趕緊把偷狗沒用完的乙醚給這位大爺來點兒,別耽誤大爺睡覺!」謝虎山背着狗在旁邊攔住管理員,對韓紅兵說道。
哪說理去,號碼幫要知道韓紅兵能被一個老頭打得連連後退,沒有還手之力,可能早就羞愧的退出江湖了。
韓紅兵趁謝虎山攔住對方,自己轉身取出乙醚倒在衣服上,任由後背被老頭狠狠拍了幾下,隨後轉過來把衣服按在老頭臉上,送給老頭一個安穩的睡眠。
把老頭扶着放回值班室,摸出對方身上的鑰匙,謝虎山打開了圖書館的大門,兩個人衝進去打開燈,謝虎山一目十行的看看書目分類,韓紅兵則站在大廳等着看謝虎山的吩咐,謝虎山快速瀏覽完,一指某處書櫃:
「裝那個書架上的書。」
韓紅兵走過去張開自己的大號旅行背包,看也不看,把書架上的各種英文獸醫學文獻朝背包里丟進去,不過片刻就將整個背包塞滿,再也裝不進去,這才把背包拎起來背在身後,和謝虎山一起走出圖書館。
「這老頭,太彪了」韓紅兵經過值班室時,還不忘瞥了一眼對方,感慨道。
此時遠處天色已然泛白,兩人對視一眼,謝虎山開口:
「書有了,狗偷了,錢和洋貨也都寄了,薅羊毛任務算是圓滿完成,走吧,回家。」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