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看了開始的愧疚跟同情,這種感情久了,就會讓人把愧疚跟同情變成習慣。
習慣性遷就,習慣性同情弱者,自己習慣還不算,會感染周圍的人,久而久之,這種習慣就變得可怕。
遷就成了習慣,一旦出現不遷就的人反而成了這個家的異類。
而你,就是你們全家人里的異類。
因為你討厭徐嬌,跟她爭搶。
而你們全家都已經習慣遷就,徐嬌有一點點委屈可憐都硬壓着你謙讓認錯。
而你受了委屈不是跑去你爺爺奶奶家訴苦,就是不搭理你爸媽,甚至跟他們大吵大鬧,而你的離開,恰巧徐嬌留足了討好他們的空間。
還有最重要一點,徐嬌那朵白蓮花又茶又女表,偽裝得太成功。
你沒有鐵證,根本鬥不過。」
吳秋月這麼一分析,程英再一帶入,才覺得這些年自己有多蠢。
可不就像秋月說的這樣。
小的時候因為徐嬌跟爸媽吵架,每次她都會挨罵,罵完她就跑去爺爺奶奶家。
開始她爸媽還會去爺爺奶奶家哄她,後來,她已經不記得爸媽多久沒哄過她。
她總不能真的不回家。
慢慢自己想通就回家住,漸漸地,她爸媽也就再也沒哄過她。
因為他們都知道,她根本不用哄,終究會回家。
她居然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可笑。
「秋月,我把自己過成了笑話,你說的沒錯,以前的我不能理解,明明我才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哪怕媽媽喜歡徐嬌,也不該這樣無視我這個親生女兒。
可惜,事實就是我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在他們眼裏我不是個好女兒。」
家人,一直是程英心底的痛。
「那你就讓他們自己把這份習慣跟遷就打破,只要跳出內疚跟虧欠,我相信你爸跟你哥會迅速看清徐嬌是什麼人。」
吳秋月沒說,程英那個媽,只怕是個頑固不化的。
畢竟,上輩子她還從別人口中打聽到一點消息。
秦霞懷着程英的時候,無意間碰到過一位「大師」,那大師給她測算過,程英跟她命中犯沖,必然要給全家帶來一個大劫,甚至會要了全家人的命。
程謙被劫持,她生產的時候險些一屍兩命,雖然保住了程英的命,可她卻產後大出血,差點沒救回來。
出院回家休養,也是經常渾身乏力,噩夢不斷,程英在月子裏又一直哭嚎。
那段時間,她被折磨得幾度崩潰。
後來徐嬌被接進家裏,程英不哭了,她再也沒做過噩夢,吃飯睡覺好了,身體也漸漸好起來。
她就覺得徐嬌這丫頭旺她。
至於所謂的「大師」,也不過當年差點餓死的江湖騙子。
可因為他那幾句話,卻讓程英遭受了近二十年不平等待遇。
老雜毛,害人不淺。
「打破習慣?」
「沒錯,徐狗剩是徐嬌同母異父的弟弟,他作為徐家人,肯定知道徐嬌一些秘密,再加上徐嬌並不知道徐狗剩被抓,所以,這次是你們套話的好機會。」
吳秋月的一句話像剝開烏雲散進來的一束光。
程英猛地跳起來,「對呀!之前徐狗剩說過,把我賣掉後,徐嬌就能繼承我們家的財產,還答應分給徐狗剩。
依着我對徐嬌的了解,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可徐狗剩卻非常肯定,那就說明他手裏握着徐嬌的把柄。
這個把柄徐狗剩能握,那我也能!有了這個把柄,我還怕徐嬌個毛!
行了,我這就去辦出院,媽的,徐嬌個小賤人,我這次一定要剝她一層皮。」
吳秋月擺着手指,「不不不,你回家得哭!」
「哭?我才不哭呢,我要徐嬌哭,最好能哭死那個賤人,也好給我報仇。」
吳秋月搖搖頭:「錯!徐嬌就是摸准了你這個性子才會一再地刺激你。
你這次回去要訴苦,拼命的訴苦,跟你爸媽道歉懺悔,說你這些年不懂事讓他們原諒。
還要把你這次受的苦遭的罪往大了說,怎麼悽慘怎麼說。
你沒聽說呢,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你看看徐嬌,眼淚一掉,你們全家都感覺她受委屈。
哭也不只有她才會,就看誰能哭進你家人的心裏。」
程英眨眨眼,「啊?!這樣能行嗎?」
吳秋月挑眉:「怎麼不行,那是你親爸媽親哥,你在外頭受了委屈,不找他們疼找誰心疼。
再說,你這次不是普通的委屈,是險些被賣掉,那就是一輩子都見不到親人。
你回去就狠狠地哭,還得哭得讓他們心疼,該怎麼說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嗯嗯!我聽你的,我回去就可勁兒地哭,不就跟徐嬌比誰會哭,比誰哭的慘嗎,我想想她騎到我頭上的樣子,就能哭出一條河。」
吳秋月被程英給逗笑了。
這丫頭,看來恢復的不錯。
吳秋月把目光落在楊清身上,「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小英。」
「嗯,我會。」楊清鄭重的落下承諾。
「那好,小英喜歡的人,我也會信任。」吳秋月又接着道:「楊清,一會兒私底下,着重問一下當年徐嬌爸爸救人的過程,我總覺得這裏頭的事太巧合了。
還有,徐嬌媽一直都在運城,可徐嬌竟然能秘密跟他們聯繫,這裏頭會不會也有什麼事?
畢竟,徐嬌都說到分家產上,我總感覺她所謀不小。」
被吳秋月這麼一提醒,楊清十分堅定:「你說的我都記下了,回去我就找人查這事。」
「嗯,適當的時機,你可以找程謙當幫手,他應該很樂意查清當年的事。」
楊清擰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吳秋月像在對他暗示什麼。
兩個人辦理出院手續去派出所,抽空程琳上來了。
「秋月,小英她人呢?」
程琳是吃中午飯的功夫上來的,手裏還提着保溫飯盒,聞着味兒像是豬骨頭湯。
「小英她不想住院,又怕家裏人擔心,讓楊清陪着她辦理出院,這會兒應該去火車站坐車了!」
程琳一聽這還得了,「這倆孩子,小英腦袋上還頂着傷呢,這怎麼能亂跑,胡鬧,我得把人追回來。」
吳秋月忙勸人,「程琳姐別急,醫生查房的時候看過了,程英身上都是外傷,睡了一覺,人也沒事了,再說,有楊清陪着不會有事。」
程琳想想也對,想着等會兒再往家裏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