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勢力強大的部族,有着十餘家,不乏硬骨頭,對付他們怕是浪費時間,依我之見,還是處理三一門的隱患妥當。」
失明長老這般提議。
哪怕時隔多年,他的雙眸依舊隱隱作痛,在當年的一戰中,左若童不僅闖入他們的族地,斬殺數十精銳,導致後來的青黃不接,還一劍廢去他的雙眼。
一旁的祭司大長老,面如枯樹蒼老,體格高瘦,正拄着拐杖沉吟:
「三一門.如今是由誰執掌?」
「左老兒的師弟,姜漠。」
劉婆心有餘悸,道:「此人甚是棘手,此前中原全性的一幫老東西,有不少都是被他殺了,就連那些暗殺勢力,也全軍覆沒。」
「若不是先祖成功降世,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對付他.」
「你與他交過手?」失明老者詢問,想知道仇人的大致實力。
「未有。」
劉婆聯想到尹乘風給出的江湖傳言,狐疑道:
「近來中原不少異人,都將其視之為陸地神仙,傳得很是玄乎,怕是已超過當年的左老兒。」
矮胖長老自有分寸,渾濁的眼眸閃爍着狡黠的光芒,悵然嘆息:
「那看來我等聯手無望了,還需先祖一錘定音,將其誅滅,方可踏平三一滿門。」
聞言,在場幾人無不心頭一黯。
當年他們攜族內的高手,聯手圍困左若童,卻是不敵,還被斬殺了兩具將即舉行儀式的傳渡容器。
到最後的危難關頭,是沉眠在地底的先祖強行出手,才使其重傷離開。
祭司大長老撫着白須,顧慮重重,道:「三一門.距離太遠,又是中原人的主場,那些道門龍虎、上清、武當,無不和我們有着仇怨。」
「若是他們進行阻撓,僅憑我們一族,勢力單薄,還不見得能力壓中土的諸多門派。」
「所以,你的意思是?」
矮胖老者的語氣里摻雜着期許,這位大長老,論實力、計謀皆在他們之上,他的意見值得參考。
「兩手準備。」
「把南疆諸族降伏,借用他們之力,以待迎敵,消耗三一門的力量,既可進一步削弱這些部族的力量,又能減少我等族人的傷亡,此乃其一。」
「其二,更替作戰的主場,我們無須前去中原赴險,讓他們來南疆罷!」
「從毗鄰南疆的城鎮,抓捕人質,讓那些人質的親屬去哀求三一門,若他們一日不至,就有十人因他們而死。」
「一日不行,就十日,十日不行,就千日,這滔天的業力,我倒想看他三一門能不能接得住。」
祭司大長老的計劃,在先祖已經復甦的情況下,堪稱完美,狠辣而有效。
「還得是你想的周到。」
失明老者率先同意他的安排:「我沒意見。」
「抓捕人質的話,交給我,伱要多少?」
矮胖老者挑眉,嘴角噙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一百足矣,不夠再抓。」
「好。」
就在他們商議細節時,身後如淵的洞穴,傳來轟鳴聲。
下一刻,只見走出一道清瘦身影,赫然是修煉完成的先祖,屬於馮瑩的執念,被它從體內的每個角落抹去。
「先祖!」
「您要的東西,晚輩給您取來了。」
劉婆見狀,輕輕揮手,一口沉寂在溶洞角落的石棺,橫空飄浮而來。
先祖眸似深湖,不見有任何波瀾,右手五指輕撫石棺表面,倏忽碎成遍地的齏粉,呈現在半空的,是一把修長、猙獰的骨劍。
煞氣滾滾,駭人的炁息,如驚濤駭浪,好似活物一般。
「就是它了麼?」
先祖握着骨劍,略有失望,這種程度的劍,與它設想的兇器,相距甚遠,可見煉製者的無能。
「對」
劉婆恭敬地闡述往事:「這是前幾任族長所留,曾取二千餘人的魂血所鑄,晚輩與族內的長輩,莫敢怠慢,甲子光陰勤拂拭,以鮮血餵之,才使其靈性不敗。」
「罷了,留給你們用。」
「我無須此物。」
先祖對骨劍並不感興趣。
一旁的大長老將此前商討的計劃,複述一遍,請求先祖的意見。
「去辦就好。」
「有我在,他們掀不起風浪。」
得到先祖的支持,饒是年逾百載的大長老,也是激動不已,心態發生變化,年輕了數十歲不止。
「晚輩明白。」
夜晚。
南疆某座集市,濟世堂的臨時據點內。
無根生、李慕玄全身綁着繃帶,傷口的滲血已停止。
負責給他們進行手術、治療的醫生,是一名年輕貌美、穿着斯文西服的女性,赫然是近年留洋歸來的濟世堂大小姐——端木瑛。
「咔擦!」
「咔擦!」
兩支葡萄糖營養液的玻璃小瓶,被端木瑛握住瓶口,輕鬆擰碎,取來瓷碗,融入涼水調配,分別遞給無根生、李慕玄二人。
「喝了,然後休息,你們的傷口我都處理過了,壞死的組織完成切除,不會感染。」
「至於外面的事,只要你們好好在這裏呆着,不會有人找你們的麻煩。」
「謝謝啊端木小姐。」
無根生面容憔悴,慘白若紙,他怎麼都沒想到,會在這裏故人重逢,還是以前救過自己的端木瑛,真是絕境逢生。
「汩汩汩。」
對於端木瑛遞的瓷碗,他接過大口飲入咽喉,不帶有絲毫戒備。
「我還有事,需要離開一會兒。」
「你們要是哪兒不舒服,跟營帳外的老劉提一句就行。」
端木瑛還要跟隨幾位家中的長輩,與南疆的本土藥商談生意,採購藥材,沒有停留多久,轉身離開。
李慕玄渾身是傷,手抖得差點握不住瓷碗,艱難地飲着瓷碗內的白色透明藥液。
「掌門.這姑娘,着實妙手回春,您和她怎麼認識的?」
「唔挺久之前的事了。」
無根生臉上的傷悲,還未完全褪去,李慕玄的提問,讓他陷入另外一段回憶。
「她以前救過我,一來二去,就熟了,交情還行。」
「托她的福.你小子的傷,不會要命。」
無根生胸口沉抑,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慘澹,妻女盡喪同一種命運,從今往後,他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了。
淚水無法再從乾澀的眼角溢出,他心如枯槁,神情茫然。
(本章完)
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