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逍仔細詢問了一下『靈露飲』。
最後總算是整明白了過來。
所謂的靈露飲,說白了,就是米湯汁兒。
關係到龍體安危,魏忠賢和太監們,自然不敢輕易把這靈露飲,給病重的天啟皇帝嘗試。
他們按照霍維華敬獻的方法,熬出『靈露飲』。
然後幾人一番品嘗,雖然沒有霍維華吹噓的那種神奇效果,口感卻是極佳。
於是魏忠賢決定呈獻給天啟皇帝。
反正米湯汁兒也喝不死人,萬一皇帝喝了之後,病真的好了呢?
霍維華原本一起敬獻的,有製作『靈露飲』的銀制器具。
魏忠賢身邊的一名太監進言,聲稱銀制器具,不合皇帝威儀,建議改用金制。
魏忠賢聽從了建議,讓人照原樣做了一套豪華版器具。
聽到這裏。
一直風輕雲淡坐在那裏的雲逍,忽然問道:「這個向魏忠賢進言的太監,是否叫陸藎臣?」
那正匯報的老太監,頓時駭然:「雲真人怎麼知道?」
「繼續說下去。」
雲逍擺擺手,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寒色。
魏忠賢讓人按原方製作出『靈露飲』,敬獻給天啟皇帝。
天啟喝了之後,覺得清甜可口,精神頭似乎也跟着好了一些。
於是就決定日日服用。
沒想到喝了一個月之後。
天啟的身體,竟然逐漸渾身水腫。
到天啟七年八月二十二日這天,晏駕西去。
「明白了,退下吧。」
雲逍揮手讓其他太監退下。
崇禎問道:「叔父,可有什麼眉目?」
王承恩和曹化淳暗自搖頭。
陛下這也太心急了一些。
單單只是問話,雲真人怎麼可能查得出真相?
「已經可以確定,先帝死於謀殺。」
雲逍平淡的聲音,宛如一聲驚雷,在三人腦海中炸響。
三人一起看向雲逍,目瞪口呆。
僅僅只是詢問了先帝駕崩的過程。
前後一共只是問了兩句話。
這就找到先帝的真正死因了?
難道是用了什麼仙法,洞察了天機?
崇禎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來,追問道:「謀害先帝的真兇是誰,用的是什麼手段,謀害先帝的?」
「還要找到實證才行。」
雲逍沒有直接說出答案。
接着向曹化淳問道:「為先帝製作靈露飲的金制器具,是否還在?」
曹化淳答道:「先帝用過的一應物品,全都封存着。」
雲逍果斷地說道:「立即送到這裏來。」
曹化淳當即安排人,將製作『靈露飲』的金質器具,連同霍維華進獻的銀鍋、木甑、銀瓶,全都搬到直房來。
這東西,其實很簡單,也就是蒸飯用的廚具。
雲逍把兩套器具都仔細檢視一遍。
輕輕地拍打了一下金制器具,篤定地說道:「真相已經大白了,先帝,是被人毒害的。」
崇禎等人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卻都是神色大變。
「謀害先帝的凶獸,正是霍維華。」
「導致先帝中毒身亡的,就是這套金制的器具。」
「環環緊扣,設計縝密,謀害了先帝,事後還能全身而退,真是好手段啊!」
雲逍一聲冷笑。
崇禎臉色蒼白,顫聲道:「侄兒愚鈍,還是不大明白,請叔父明示!」
雲逍說道:「問題就出在這『靈露飲』上。」
王承恩不解地說道:「當時魏忠賢和眾多太監,用霍維華進獻的器具以及方法,製作出來的『靈露飲』,服用後並沒有什麼問題啊!」
「霍維華進獻的所謂靈露飲,以及這銀制的器具,並沒有任何問題。」
「用銀制器具,熬出來的米湯汁,又能有什麼問題?」
「問題,就在這套金制的器具上面。用這套器具,製作出來的『靈露飲』,就是害死先帝的元兇。」
雲逍用手指敲了敲金制的器具,娓娓道來:
「黃金本來無毒,可是當前的工藝,黃金很難提純,當中摻雜了很多類似鉛、砷、汞等有毒物質。」
「並且純金太軟,想要做成金鍋,純度不可能太高,當中所含的有毒物質更多。」
「用這種器具熬製出來的米湯汁,含有重金屬元素和砷類化合物。這些東西會產生富集效應,積累在體內,並導致腎中毒。」
「先帝全身日漸浮腫,就是腎病的典型症狀。」
「因此可以確定,先帝就是被人用這套金制器具給毒害的!」
崇禎等人雖然聽不大懂,什麼是重金屬元素和砷類化合物。
更不懂什麼富集效應。
但是有一點卻是聽懂了。
這金制的器具有毒,熬出來的米湯汁兒,毒死了天啟皇帝!
曹化淳提出質疑:「雲真人有所不知,天子的一應飲食,在食用前,都是經過反覆驗毒,並且有專門試毒的太監。若是有毒,絕不可能避過查驗的。」
「驗毒?」
「用銀針來驗毒?」
雲逍一聲嗤笑,連連搖頭。
「這種方法,只能查砒霜,並且是含有硫或者硫化物等雜質的砒霜。」
「鉛、砷、汞等有毒物質,根本就無法用銀針查驗出來。」
崇禎想到自己的鉛中毒,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雲逍接着說道:「那些試毒的太監,個個都是身強力壯,即使天天服用靈露飲,也能扛得住。並且是經常輪換,從始至終並非是一人。」
「而先帝是臥床不起的重病之人,又如何能承受的住?」
崇禎滿面殺機,自牙齒縫裏蹦出一個透着寒意的名字:「霍維華!」
曹化淳皺着眉頭說道:「可霍維華進獻的是銀制器具,並沒有使用啊!」
崇禎一怔。
沒錯啊!
毒害先帝的器具。
是魏忠賢讓人後來製作的金制器具。
霍維華獻上來的銀制器具,卻是不曾使用。
「霍維華進獻靈露飲,只是謀害先帝的引子。」
「為什麼要改用金制器具?」
「向魏忠賢進言,勸說他改用金制器具的太監陸藎臣,正是霍維華的內弟!」
雲逍一聲冷笑,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環環相扣,果然是好算計!」
崇禎倒吸一口涼氣,通體發寒。
王承恩和曹化淳瞠目結舌。
「霍維華、陸藎臣,也不過是受人指使的馬前卒,真兇,另有其人!」
雲逍冷然一笑,悠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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