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東林黨人愣了半晌。
然後幾人反應了過來,像是被挖了祖墳一樣,對王象晉厲聲呵斥。
「雲逍子不過是一妖道,怎敢稱之為聖人?」
「王藎臣,你的聖賢書讀到狗肚子去了,怎敢褻瀆聖賢?」
「本以為是個急公好義、無畏強權的長者,沒想到,堂堂王藎臣,竟然是一個阿諛之徒!」
「王藎臣,我看你是被雲逍子的幾首詩詞,給迷糊的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面對狂風暴雨一樣的攻擊。
王象晉捋着白須,淡然一笑。
「雲逍子曾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如今大明內憂外患,天下鼎沸,正需我輩救亡圖存,以身報國!」
「不能挺身而出,踏踏實實地為大明做點實事,反倒在這裏陰謀算計,老夫深為不齒!」
「道不同,不相為謀,志不同,不相為友!」
「言盡於此,告辭了!」
王象晉站起身,揚長而去。
幾名東林黨人怒罵不休。
「幾位還是少說一些吧!」
「王藎臣之言,也正是黃某心裏所想!」
「還是少些空談,多做一些有功於社稷,有利於黎民的事情吧。」
黃道周悠悠開口。
「雲逍子這次提出的股份制,對大明有百利而無一害。」
「各位捫心自問,彈劾雲逍,是出於公心,還是發自私心?」
文震孟緊跟着發聲。
眾人面面相覷。
萬萬沒有想到啊!
素以氣節風骨著稱於世,與楊宗周並稱為『二周』的黃道周。
以及文徵明的曾孫、以學行稱於世的文震孟。
這兩個東林肱骨,居然全都『變節』了!
妖道雲逍子,這都還沒出手呢!
東林黨,將要黨將不黨了啊!
第二天。
崇禎召集內閣、六部九卿議事。
商議的主要內容,正是股份制對大明的工商業,所帶來的影響。
這次會議整整開了一天。
消息傳出,再次在朝野引發強烈的震動。
很多商號開始認真琢磨股份制。
皇家水泥股份公司,更是引起了無數人的關注。
股票!
這個全新的事物,開始走進大明人的視線。
當然了。
人們最為關心的,當然是皇家水泥公司,什麼時候發行股票。
這天早晨。
呂祖宮來了三位客人。
徐光啟是道觀的常客了。
其中還有一名年齡不到二十、氣宇軒昂的青年。
另外一人,卻是一個白皮藍眼睛的泰西人。
這白皮,自然是傳教士湯若望了。
早在幾天前,徐光啟就與雲逍約定,帶湯若望前來拜會。
由於水泥股份公司的事情耽擱了,於是重新約定到今天。
知客道人帶着三人,來到道觀後面的一座偏殿中。
「雲真人正有要事處置,三位稍等片刻。」
知客道人奉上茶水,然後退了出去。
徐光啟與湯若望閒聊起來。
「股份制的事情,在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湯神父可曾聽說?」
「有所耳聞。」
「神父覺得如何?」
徐光啟的神情間,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傲意。
此時西方的科技,已經遠超大明。
湯若望等傳教士,在介紹西方學說、知識的時候,不免有些自傲。
徐光啟雖然已經入了教,年紀也大了。
然而想到泱泱九州,居然落後於西夷,心裏自然是極不舒服。
雲逍發明了水泥,又首創股份制,總算是為九州掙回了顏面。
因此徐光啟頗為自得。
那青年忽然說道:「徐大人恐怕是說錯了,股份制可不是雲逍子的首創,他不過是剽學泰西而已。」
徐光啟一陣意外,看向湯若望:「果然如此?」
「早在三十年前,和蘭國的東印度公司,就實行了股份制。」
「如今在歐邏巴,有很多類似的公司。」
「只不過雲逍子真人所提出的股份制,與歐邏巴略有改進而已。」
湯若望笑着說道,面露自得之色。
「原來如此!」
徐光啟『哦』了一聲。
雖然臉上沒有表露什麼,心中卻是一陣失落。
隨即他看向那青年,不悅地說道:「密之,慎言,休得對雲真人不敬!」
「是。」
青年恭順地應道。
眼眸深處,卻是隱藏着不屑。
這青年名叫方以智,字密之。
他出身大明最負盛名的文化世家,桐城方氏。
此人自身也是才學過人,以文章譽望動天下,名列復社四公子、金陵四公子。
正是因為少年成名,因此恃才放曠,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
「水泥、股份制,其實都是西學,也就是明國人所說的『格物致知』。」
「可見雲逍子,還是十分推崇西學的,這一次想必不會失望而歸了。」
湯若望對此次拜會雲逍,充滿了信心。
雲逍子雖然是個道士。
但是從他的所作所為可以判斷,他顯然是崇尚泰西之學。
只要說服了他。
以大明皇帝對他的寵信,以後在大明傳教的事情,基本上就可以定了。
想到自己將要完成,連利瑪竇都不曾做到的偉業。
湯若望的心裏一片火熱。
天主教在大明合法傳教,這才是第一步。
終久會有一天,主的光輝,會照耀在這個古老的國度。
「大明如今危如累卵,唯一能夠拯救大明的,也只有泰西之學。」
「雲逍子若是不支持,那就是沽名釣譽之徒!」
方以智輕哼了一聲,語氣極為狂傲。
「泰西之學,真的很了不得嗎?」
「不支持,就是沽名釣譽?」
「久仰方密之大名,今日一見,卻是讓小女子大失所望!」
如黃鸝鳥一般清脆婉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緊接着,一身男裝的柳如是走了進來。
方以智一震,隨即目光幾乎是黏在柳如是的身上。
徐光啟和湯若望趕忙起身見禮。
「因為水泥公司的事情,雲真人昨晚徹夜未眠,剛剛才起身,還請幾位再稍等片刻。」
柳如是回禮,然後歉然說道。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柳如是姑娘!」
方以智拱手行禮。
然後不客氣地說道:「柳姑娘剛才所言,頗有瞧不起泰西之學的意思,不知這是何故?」
「泰西之學,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不值一提。」
柳如是淡然一笑。
這是前幾天,提到西學的時候,雲逍的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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