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郎將鐘鼓樓那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孫承宗等人說了。
「雲真人這,這唉!」
孫承宗張了張嘴,最後只能無奈苦笑。
雲真人行事,也真是太隨性了!
那個名為楊文敏的小官兒,也就是羞辱幾個軍漢而已。
在大明,這還叫個事情?
對他訓斥一頓也就是了,又何必把事情做的這麼絕?
這下子好了,肯定會引起所有文官的不滿。
雖說沒人敢彈劾雲真人,怨言肯定是少不了的。
這種得罪整個文官集團的事情,也只有雲真人做得出來。
如今大明內憂外患,提高武將的地位,的確是很有必要。
可要是把武將抬的太高,到最後難以控制,來個藩鎮割據,或者是陳橋兵變該怎麼辦?
祖大壽和其他總兵心中從未有過的暢快。
雲真人,乾的漂亮啊!
遼東將士們,提着腦袋跟韃子拼命。
卻根本不被文官當人看,被糟踐不說,還時常被文官在背後捅刀子。
今天總算是能揚眉吐氣一回了。
哪天去雲真人那裏,好好地給他磕幾個頭。
周侍郎意味深長地說道:「孫閣老,長此以往,武人可就難以約束了,怕是要出大亂子啊!」
「雲真人行事自有分寸,豈容你在背後說三道四?」
孫承宗訓斥了一句。
周侍郎訕訕一笑,不敢再多說什麼。
孫承宗上了官轎,思忖良久,心裏面總覺得不踏實,於是朝轎夫說道:「去皇宮!」
來到皇宮,見到崇禎。
孫承宗見心中的顧慮,向崇禎說了。
「朕早有思量,孫卿不必多慮。」
崇禎不在意地一笑。
孫承宗的心思,又怎麼不清楚?
屁股決定腦袋。
孫承宗的能力和忠心都沒話說,可他畢竟是文官。
提升武將的地位,勢必會觸及到文官的利益,他自然是要替文官集團發聲。
孫承宗說的倒是不錯。
歷朝歷代的皇帝,無不對武將大加提防,防止威脅到皇權。
前宋如此,大明更是如此。
大明自土木堡之變後,勛貴集團受到重創,文官集團趁勢而起,逐漸凌駕於武人之上。
到如今,武人再也沒有任何地位可言。
可現在卻是不同了啊!
此時國家正是需要軍人效命的要緊時刻。
不給他們應有的地位和待遇,誰替朕守江山?
況且現在威脅皇權的,可不是武人。
恰恰相反,而是文官!
叔父說過的『挑擔子』理論,可謂是金玉良言。
沒了魏忠賢,朝堂失去了平衡,朕被文官玩弄於股掌之間。
要不是天賜給朕一個叔父,朕被賣了還幫你們數錢。
叔父提議建忠烈祠,果真只是為了收取軍心?
是要扶植武人,來制衡朝堂啊!
文武相互制衡,這才是大明中興的基礎。
此時不拿武人來壓你們,朕又怎麼挑得穩大明這副擔子?
叔父行事,羚羊掛角,不着痕跡。
今天的舉動,看似是一時義憤,實則卻是大有深意。
這是在幫朕敲打文官呢!
叔父完全是站在大明江山社稷的角度來考慮問題,而孫承宗卻是站在文官的立場。
二者一比,高下立分!
見孫承宗依然憂心忡忡的樣子,崇禎笑道:「孫卿既然不放心,明天就隨朕一起去一趟清華園,跟雲真人說說這事情,另外大典的事情也要請他參詳。」
第二天早上,崇禎微服出宮,帶着一幫重臣來到清華園中。
三胞胎姐妹為幾人奉茶,然後離開了花廳。
孫承宗調笑道:「雲真人此行江南,斬獲頗豐啊!」
溫體仁等人也跟着一陣笑。
崇禎沒敢笑,這種場合可不講什麼君臣,而是輩分。
自己這個當侄兒的,拿女人來打趣叔父,總歸不大好。
一群老色批雲逍心中一陣鄙夷。
貧道這是救人於水火,哪有你們想的那麼齷齪?
笑罷。
溫體仁將忠烈祠祭祀的章程交給雲逍。
雲逍仔細地看了一遍。
整個程序的規格,僅次於祭祀太廟,程序繁瑣而又複雜。
在高度重視禮制的大明,這是相當必要的,越是複雜,越是顯得隆重。
如果辦的太簡單,也就失去了意義。
李邦華問道:「雲真人可有需要補充的內容?」
雲逍稍加思忖,答道:「隆重倒是足夠隆重,高大上,卻不接地氣。」
崇禎等人面面相覷。
「建忠烈祠,舉行祭祀,是為了凝聚軍心,同時向世人彰顯對軍人的重視,宣揚忠君愛國。」
「祭祀所用的禮制固然隆重,可軍人和百姓們卻感受不到,只是覺得熱鬧而已,因此要加入幾個環節,有軍人和百姓參與其中。」
雲逍建議加上幾個環節。
升國旗、齊唱國歌的儀式,必不可少。
皇帝要對觀禮的軍人、百姓講話就是像元首的演講一樣,要將民眾煽動起來。
邀請立功將士、忠烈家屬現場觀禮,並列於大臣之前,以顯尊榮。
加一個軍人抱靈位入忠烈祠的儀式,立功將士代表發言,將士集體宣誓。
等等。
崇禎頷首一笑。
叔父,從來都沒有讓朕失望過!
溫體仁撫掌贊道:「如此一來,將士和百姓必定會對陛下和朝廷感恩戴德,人人以保家衛國為榮。妙,妙不可言!」
張維賢等人也跟着連連點頭。
不得不佩服,雲真人有着一顆七竅玲瓏心,並且把人心全都給摸得透透的。
可以預想的到,按照雲真人說的這些操作下來,可遠比古板、沉悶的祭祀,效果要好多了。
「雲真人的妙招,必定能收到奇效,老夫深為欽佩,也極力贊同。」
孫承宗先是贊了幾句,然後話鋒一轉:「可如此一來,就怕武人將來會日益驕橫,朝廷難以駕馭。雲真人可有良策?」
「害怕寶劍傷了自己,就故意讓寶劍生鏽,甚至是毀了寶劍的鋒芒,豈有這樣的道理?」
「宋朝就是這麼做的,結果就有了靖康恥,最終陸秀夫背着幼主投海殉國。」
「文官壓制武將,是真的擔心武將們造反,還是以此為藉口,保住自己的權勢?」
雲逍一聲冷笑。
孫承宗啞口無言。
雲真人說話,還真是一針見血。
崇禎的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煤山的那棵歪脖子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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