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了司寶天使下界受罰,落塵有些意外,莫染那頭卻是嚶嚶哭上了。難為她這一路驚嚇都能憋着,末了聽說要被攆人,再沒能憋住。
落塵撿着陸吾述職掃尾的功夫,安慰莫染道:「快別哭了,這可是好事兒。」
「呃?」莫染眨巴着淚眼看向落塵,沒明白。
落塵嘿嘿笑道:「咱們為什麼才受的罰?去下界正好光明正大地玩耍!反正了,會酌情召回天庭,又不是一去不回。」
莫染想想,好像是這麼個理兒,止了哭。
落塵打量了一眼殿上,見沒人在意他們,又拍拍她的手道:「說是即刻下界,我去收拾幾件東西,把咱們平日喜歡的都帶上。你看着點兒,如果天帝問起,你照直說就是了。」
「嗯。」莫染點點頭。
於是落塵避着眾人的目光,悄悄出了大殿,一路往天櫃回去。
出大殿,過太微庭往後苑,至一處僻靜迴廊時,與一個仙風道骨的白眉老仙兒擦肩而過。落塵少見外人,見着這麼一位,對比方才所遇的冷麵煞星,不由暗嘆,這才算真正仙家吧?慈眉善目的。
慈眉善目?呵!
兩人擦肩而過,還沒消失在彼此余光中,那老仙一個反手就掐了落塵的脖子,抵着廊柱低聲喝問道:「你和那小丫頭究竟是何來歷?」
落塵被一嚇,又開不了口,手舞足蹈想要掙脫。
老仙見鎖喉過了,手一揮,不知把落塵帶到了什麼空洞洞無人無物的地方,微微卸力,繼續逼問道:「說,究竟什麼來歷?」
落塵吸着氣反威脅他道:「我是太微庭的,你快鬆手!」
「我當然知道你是天帝座下的,我是問你真正的來歷!」老仙顯然不為所動,眼露厲色不肯罷休。
「什麼真正來歷?」落塵莫名其妙,一邊掙扎一邊就想動用法訣逃脫:「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老仙瞥見那小動作,指尖電光一閃,束縛了他的手腳上下,就只留了那一張嘴巴能動。
「裝蒜?哼!天妖隕滅沒多久,你兩個就出現在了太微庭。天帝雖對你們不聞不問,卻也將天櫃隔絕於世,不容他人接近說,你是不是那天妖轉世?」
落塵聞言簡直欲哭無淚,忍不住吼道:「你們都是神經病吧?動不動就喊打喊殺!這會兒還給我亂扣帽子!我哪裏長得像妖怪了?」
「哼哼!」老仙冷笑兩聲,湊近了他的臉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小丫頭偷溜進天樞秘境,我可都看見了!要不是那翊聖元帥橫插一足,你們早就落在了我手上!」
落塵心裏一驚,又暗暗記下翊聖黑煞那一筆,朝老仙吼道:「不知道你在胡扯什麼!」
「胡扯?哼哼!那秘境,資歷淺的無知,我卻是知道的。從混沌天王自散於天地起,那裏就成了天界仙冢,就連刑天那罪臣說不得也!」
刑天原是天神,授命下界輔助人間。後世傳言說他隸屬黃帝麾下,死於炎黃部落相爭。實則,刑天下界久不見召回天庭,恰逢黃帝晉升神位,於是不忿爭神,並盜走前任天帝鎧甲以毒血浸染魔化,挑起戰事。
後,天帝與刑天同歸於盡,隕滅於天地,混元甲也隨之消弭無蹤。
這老仙原是疑心混元甲下落,常年窺伺秘境不得而入。自覺失言,說到一半跳幀:「天妖雖言是妖,身有至陰之氣,卻不可否認也是天王血脈。你若不是天妖轉世,心念『妖魂成數』,無端端去闖那秘境做甚?禁制重重,又是如何進去的?」
落塵壓根兒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眼珠一轉,反問道:「既然是禁地,你又去那裏做什麼?」
危涉心跡,對方惱羞成怒,面露殺機:「天王血脈不容玷污,我瞧你就是那天妖轉世,不如滅了你痛快!」
落塵大駭,想起粗淺所學,急道:「是仙是妖,你不會自己看根基嗎?我身上哪裏來的妖氣!」同時心中暗恨,老是被人喊打喊殺,自己卻毫無抵抗力。此番去那槐江山,若有機會定也要修煉出個神通!
老仙被這一語提醒,心想,若是殺錯了人,這小子畢竟天帝座下,自己倒也不好交代。但是殺機稍去,掌下卻並未留情。一個揚手將落塵拋入空中,那些不知名的仙訣就光隨流轉一個接一個地直朝小身板侵犯而去。
落塵毫無修為可言,哪裏受得了這個?沒兩下就昏厥了過去。
法訣侵襲落塵上下,老仙三兩下就探得了仙根,卻不死心仍要往骨根、髓縫裏鑽,一味求進下竟意外觸碰到了封印。不由心中冷笑,就說來歷不明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手起光落,加量不加價的法訣利刃般繼續往落塵身體裏切割而去。猶自嫌慢不能滿足,這老仙也是起了糊塗心思,竟然重新念訣將自己的元神送入了落塵體內,以探究竟。
初入內府,水雲淼淼偶見罡氣,不過是一個天然仙根無什修為的普通境地。再往縱深里探去,卻見金光乍現,猛然出現了天帝形象。
老仙一凜,當即附身行禮:「小仙見過天帝陛下。」聽見對方只說「回去」,想起這是落塵內府,面對的並非天帝真身,不過一個印記。遂又哼笑一聲繼續前行。
越過天帝形象,前方禁咒覆蓋,目不能視。縱橫上下的符咒包裹中,隱隱似有這老仙不能靠近的天罡正氣。偏那天罡正氣中,又幾不可見地參雜了一絲讓他竊喜的熟悉味道。
「哼哼!沒想到天帝居然也是個多情善感之輩!」老仙元神哼笑一聲,立地掐指解咒,勢必非入內里不可。
一番折騰過後,念訣突破封印不成,老仙嘀咕,地處雖有天帝咒,卻比那秘境不同。
秘境上下禁咒,前前後後近乎集齊天界上尊之力,今朝若非意外損毀缺失,又有授命握有部分解法,就是那天樞貪狼也不能輕易出入。而此處不過一人所為,雖難,又何必畏懼?
如此想着,他竟飛身而上,動起了硬闖的念頭。
自不量力,好日子到頭。
硬闖不過才遇罡風拂面,已是利刃加身。倔強再起,金光刺目,封印中銳氣難擋,仿佛千刀萬剮。不但如此,金芒銳氣中片刻又出玄機,一絲赤紅其後探出,如蛇如舌,頃刻將他纏繞。
赤紅出動,金氣似乎對其有意壓制,又再大盛。赤紅便卷着那老仙欲往後退,一邊與金芒相鬥。如此一來,這外侵元神就好像進了枷鎖,生受兩邊撕裂酷刑。
一時苦不堪言,老仙這才驚覺魯莽。想要撤走,已是不能。沒等金赤兩色相鬥幾番,他便隨退後之勢,突地一下消失在了縱深處,生死未卜。多數是徹底完蛋了。
身上疼痛慢慢消散,落塵悠悠醒轉。
搖了搖暈乎乎的腦袋,想起了前情。坐起來摸摸手腳,摸摸脖子,感覺無恙又放眼去尋老仙。見他躺在不遠處的地上,訝然。
落塵也不知道被掐脖子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只想着這老仙對自己不利,也不管他是死是睡,起身拔腿就跑。在無名空間裏撞了幾回壁,也就稀里糊塗跑了出來。
跑出老仙的結界,落腳迴廊,也顧不得回去尋找愛物了,只想往人多的地方去求個安全感,下意識折返太微庭大殿方向。
一氣狂奔,遠遠看見陸吾領着莫染在大殿外圍的空地上等他,這才恍然覺得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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