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
江玉沁神情有些呆滯。
程陸開口問道:「頭兒!你剛才說,張廖住院了?」
「嗯!」
江玉沁如夢方醒:「昨天晚上張廖遭遇刺殺,對面用的是靈能重狙,連着對他開了三槍。張廖右肩重傷,右腿徹底廢掉,署里已經向上面給他申請義體了。」
「嘶!」
程陸瞪大雙眼,顯然也進入了懵逼的狀態。
江玉沁忍不住問他:「你這稻草人……」
程陸震驚地打斷道:「頭兒!你究竟背着我扎了多少次稻草人?以前我最多讓人吃壞肚子,後果可從來沒這麼嚴重過啊!」
江玉沁:「……」
不是!
怎麼還質問上我了?
這幾天,只要周圍沒有人,她就會拿出來扎一紮。
可說出這話,豈不是顯得自己不莊重?
她搖了搖頭:「可能是張廖仇人找上門了,應該跟你的稻草人沒關係。」
程陸有些不高興:「怎麼能說沒關係呢?」
江玉沁被逗樂了:「你的稻草人這麼厲害呢?你怎麼不說是你僱人刺殺的呢?」
相處這幾天,她愈發感覺程陸有意思。
就是那種,明明挺聰明一些人,一些方面卻單純到有些愣的地步。
挺好玩!
至於懷疑,她是一點都沒有懷疑。
那現場的靈能子彈殼在黑市里很有名,一千銀元一顆,屬於刺殺界的頂級奢侈品。
而發射這種子彈的靈能重狙,更是實打實的天價。
把程陸賣了都未必能買得起一顆子彈。
她站起身:「署長讓我去醫院看望張廖,你在署里待……」
程陸:「頭兒……」
江玉沁:「……」
這濃眉大眼的大小伙子,怎麼還撒上嬌了?
她揉了揉眉心:「我帶的果籃比較多,你幫我拿一些。」
「好嘞!」
程陸笑着點了點頭,前幾天讓那老狗裝了一波逼,今天他也想看看這貨悽慘的模樣。
……
霧城大帥府直屬醫院就跟霧城行政大樓相隔一條街,只接收有公職身份的病號。
行政部、督察公署以及城衛軍等組織的人來這裏治病,都會享受極大的優惠,因公受傷生病,不僅能享受全額的公款報銷,還能獲得豐厚的補償款。
病房之中。
張廖有氣無力地躺在病床上,周圍站的全是人,準確說全是第三執法隊跟他一起辦逆血案的執法官。
當然。
還有一個李署長。
李署長掐着腰,一臉氣急敗壞:「好好好!張廖你很好,被人干丟了一條腿,連對方是誰都沒弄明白?你老實跟我說說,你背着我都幹過什麼事情,是怎麼惹上的這幫人!」
張廖:「……」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從失去右腿的悲痛中清醒過來。
可轉眼就被李署長的質問干懵逼了。
他的確背着李署長幹過很多事情,也的確惹到了不少人,可是能用得起靈能重狙的真的一個都沒有啊!
這一波,他是真的腦瓜子嗡嗡的!
媽的!
究竟是哪裏冒出的人干我啊?
靈能重狙?
我就問問伱,我這條命值那三顆子彈麼?
他嘴唇動了動:「署長!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吧?」
李署長勃然大怒:「需不需要我幫你去監察部調取你入職以來的通訊記錄,看看能不能從裏面找到蛛絲馬跡?」
張廖面色一僵,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只能深吸一口氣:「署長你放心!等我辦完逆血案,一定把幕後黑手揪出來!」
李署長被氣樂了:「逆血案?你都成這熊樣了,還想辦逆血案?」
張廖忽然想到了什麼:「署長!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幕後黑手在這個節骨眼上干我,受益最大的人是誰?你說,會不會是江……」
李署長都樂懵了,正準備說些什麼。
「吱呀……」
門開了,一男一女提着果籃和補品進來了。
江玉沁氣得聲音都發抖了:「小程!你把東西拿下去,路口有個流浪動物救助站,丟過去餵狗!記住,眼睛黑的不喂!」
你自己倒霉,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結果轉頭栽贓給我?
這次我出門,全部家當都未必能買得起一顆子彈。
你這也太欺負人了!
「張廖閉嘴!」
李署長就算再偏心,也必須得打圓場了,飛快叫住程陸:「小程回來!好好的東西,怎麼能餵白眼狗呢?」
程陸只能回來,把果籃和補品放在了地上:「署長說的對,等會我把東西帶回去!」
眾人:「……」
張廖:「???」
程陸瞅了瞅張廖,只見這傢伙蓋着被子,能清晰地看到右腿處的被子塌陷着。
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鄭隆,下手可真夠狠的。
要是再朝左邊偏一點,那後果簡直不敢想。
畢竟義體右腿還有點意義。
義體那啥就有點自欺欺人了。
「你瞅啥?」
張廖實在受不了這個眼神。
程陸受不了這個語氣:「你吼那麼大聲幹什麼?」
張廖:「你……」
李署長繃不住了:「張廖閉嘴!」
張廖深吸了一口氣:「好!署長,究竟誰在背後針對我,我就不計較了。可這逆血案,我必須要接着辦下去!」
「接着辦?」
李署長哼了一聲:「你腿都這樣了,怎麼接着辦?」
張廖咬着牙:「腿斷了,接一個義體就行了,今天做手術,明天就能下床,不耽誤辦案。」
李署長擰着眉頭:「裝一個普通義體?我都不說你能不能發揮出戰將的實力了,你能做到走路沒聲音麼?拖着一條廢鐵,你是生怕引不起逆血的注意?」
「署長!」
張廖大吼一聲,卻也不知道如何給自己辯解。
一時間,病房裏死一般的寂靜。
那些站隊張廖的執法官們,一個個噤若寒蟬,手足無措地在那杵着。
他們心裏很清楚,張廖無法繼續辦逆血案對他們來說意味着什麼,但他們都不知道怎麼給張廖說情。
就算知道。
當着江玉沁的面也不敢說。
上次不告訴江玉沁,就直接跟着張廖向李署長申請一起偵查逆血案,就已經夠得罪人了。
現在要是再開腔,那就徹底把江玉沁得罪死了。
以後還怎麼在第三執法隊混?
過了好一會兒。
終於有個天才執法官開腔了:「張哥!你這次傷了元氣,要不還是好好休養吧!江捕雖然年輕,但破案手法相當老辣,一定能代替你為我們第三執法隊立功的!」
這話一出。
牆頭草們頓時認清了局勢。
「是啊張哥!好好休養,別傷了身子!」
「這裏有江捕,你放心!」
「第三執法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一定全力協助江捕!」
張廖:「???」
不是?
你們!
他腦袋一歪,直接暈了過去。
李署長看向江玉沁:「等會回署里交接任務!」
「是!」
江玉沁鄭重地敬了一個禮。
李署長暗嘆一口氣,之前他把案子交給張廖,一方面的確有私心,另一方面是更相信張廖的能力。
現在張廖明顯不能勝任這個案子了,他只能選擇相信江玉沁了。
他沉聲問道:「人員方面,你有什麼看法?」
此話一出。
在場的執法官紛紛看向江玉沁,一個個心中惴惴。
江玉沁則是深吸了一口氣:「這次查案,兵貴精不貴多,之前人員太過臃腫了!」
聽到這話,在場的牆頭草心頭頓時涼了半截。
卻又聽她話鋒一轉:「我只要五個人……」
接着。
就報了五個名字。
除了程陸以外,其中竟有三個都在場,都是十分擅長尋蹤推理的。
被點到名字的三人頓時狂喜,其他人也都暗鬆了一口氣。
李署長頗為驚訝,不由多看了江玉沁一眼。
……
回江北分署的路上。
程陸坐在副駕上,時不時側過臉瞅一眼江玉沁。
有一說一,他還是挺佩服這個女巡捕的,年紀輕輕就有這樣寬廣的胸襟和寬廣的胸襟,着實有些不容易。
是個好女孩兒。
就是哼歌時一個調都沒找准。
要不是聲音好聽,他指定忍不了了。
「小程!」
江玉沁忽然轉過頭,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我忽然發現,跟你共事之後,我運氣好像變好了很多。」
程陸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我先天旺身邊的人,連俏認識我之前,成績在學校也就中游,現在眼看就奔着嘉陵學府去了。」
江玉沁莞爾一笑:「你還真不謙虛。」
程陸:「我就是旺,為什麼要謙虛?頭兒你就等着吧,你運氣以後也嘎嘎好!」
嘴上說着。
心裏已經開始盤算。
今天該找鄭隆,好好教一下他怎麼給家人謀福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