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促的呼吸,震驚之下,隱隱帶着幾分期待的神情,和月西樓,如出一轍的相似……
「不可能的!是本樓主想多了……」
搖了搖頭,月西樓的臉上,那一抹苦笑之色,更加的明顯。
沒有知道,失去顧長生,對他而言,意味着什麼……
每個人,心底,都有那麼一片碰不得,觸不得的地方……
以前,月西樓的心底,那一片最碰觸不得的地方,承載的是棄他而去,對他視而不見的父母,可是後來的後來,再他遇到了顧長生之後,在他知道了,那兩個老人其實一直在背地裏關心着自己之後,月西樓就釋懷了……
取而代之的,是顧長生……
自己親外甥的女人,顧長生!
月西樓苦澀的笑,他月西樓縱橫風月,笑傲江湖,無與倫比,然而,在事關顧長生之時……
他輸了!
從頭到尾,他所能做的極限,就是忘卻,努力的忘卻!
努力的把她當成家人來看待,不再抱有任何不該有的心思!
他的心酸和隱忍,他的苦澀和酸楚,只有他自己,才懂得……
這世上,最讓人歡喜的是,遇到一個對的人……
而最讓人悲傷的是,在錯誤的時間……
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一個對的人!
他月西樓,在顧長生的世界裏,出現在周沐之後……
更準確的說,他正是為了要去周沐身邊,尋自己父母的蹤跡,才認識了顧長生!
晚了一步!
正是一步而已!
可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咫尺都能天涯陌路人,更何況,他晚的是一步?
一步之遙,觸手可及,可是,與他月西樓而言,卻是一生遺憾……
佛說,生有八苦,求不得,放不下,就是其中之二,他月西樓何其有幸,在遇到顧長生之後,才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了這八苦的苦澀!
那是真的苦!
苦不堪言!
苦笑一聲,這種感覺,月西樓覺得,真的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可是,給月西樓沉思的時間不多!
因為……
因為他竟然聽到了清晰的大喘氣之聲!
像是氣的不輕,就連喘息,都跟着粗重了起來一般,月西樓迷茫的看着四周,聽着四周傳來的大喘氣之聲,他甚至能夠想像到這聲音的主人,是有多生氣,能夠想像到這聲音的主人氣的胸口起伏的樣子……
客房之中。
身在重重千年寒鐵枷鎖綁縛之下的顧長生,內力外溢,清晰的將城主府中月西樓的反應,盡收眼底!
明艷的小臉之上,滿是漆黑之色,顧長生一口銀牙,險些咬碎!
然後……
然後……
身在花團錦簇之中的月西樓,就又聽到了一聲暴怒之聲,從四周傳來,清晰無比的傳入了他的耳中……
「花孔雀你個殺千刀的!再不放開老娘,老娘把你變成女的你信不信?」
把他變成女的?
月西樓聽到這話,美勝過妖的臉上,當即露出了一抹震驚之意,然後,直覺的就低頭,往自己的下三路瞄了一眼……
只一眼,月西樓的腦海中,就仿佛被一道閃電劈的,瞬間就亮堂堂了!
「丫頭!」
大喝一聲,月西樓那裏顧得上去撿自己落地的摺扇,身形一個縱越,就往顧長生和周沐所在的客房閃去……
這次,絕對錯不了!
只有顧長生那丫頭,才會說出這樣威脅他的話!
是她!
一定是她!
是她醒過來了!
她真的醒過來了,記得他是誰,記得威脅他……
不是行屍走肉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也不是六親不認的屠夫,顧長生,她真的醒過來了!
這一個瞬間,狂喜,在月西樓的胸腔里跳躍,他突然就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顧長生能醒過來,縱然他的心底,永遠有那麼一分求不得放不下的遺憾,那又如何?
起碼,他還能看到她,看到她玩世不恭的樣子,看到她囂張跋扈的惹禍模樣……
就在月西樓往顧長生所在之處狂奔而去之時,同一時間,同樣聽到這內力傳聲的人,也紛紛往同一個地點趕去……
「天皇老爺啊,你可算是睜眼了,天不絕我藥王谷一脈啊!」
醫仙老頭兒,鬚髮花白,被顧長生弄出來的傷勢,還沒有痊癒,可是,他還是催動自己的全部速度,快速無比的往那廂客房掠去……
「顧長生!是顧長生,真的是她,她醒了!」
孛兒只斤念的速度,也不吝多讓,幾乎是在確定了那聲音絕對是來自顧長生的第一時間,就往客房疾奔而去……
然後……
客房之外,孛兒只斤念和月西樓打了照面……
輪廓深邃,帶着異族色彩的孛兒只斤念,想到月西樓對自己的告白視而不見,撒丫子就落跑的事兒,忍不住的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利索的抬腿,伸手,直接攔在了月西樓的身前……
「你做什麼?讓開!」
欣喜不已,焦急而來的月西樓被孛兒只斤念這麼一攔,美勝過妖的臉上,當即微變。
氣氛頓時就有些尷尬了……
「拿來!」
孛兒只斤念對月西樓的話語視而不見,然後纖細的小手往月西樓面前一伸,當即開口道。
「拿什麼?」
月西樓被孛兒只斤念伸出的手,給弄得有些愣神,美勝過妖的臉上,滿是莫名其妙,看了孛兒只斤念一眼,凝眉開口問道。
「千年寒鐵枷鎖鐐銬的鑰匙,拿來!」孛兒只斤念聞言,當即白了月西樓一眼,小手再次往前遞了遞。
「你要鑰匙做什麼?本樓主已經到了門口,本樓主……」月西樓聞言,睨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門扉,眉頭頓時皺的更緊了,「休要無理取鬧,還不快讓開……」
「讓開?讓開讓你去送死啊?」孛兒只斤念不等月西樓把話說完,當即開口道,嘴角衝着緊閉的門努了努,然後挑眉道,「月西樓,你莫不是忘了,是誰把顧長生五花大綁成了一個粽子?莫不是忘了顧長生那睚眥必報小氣吧啦的樣子?你綁了她一家,一個不剩,眼下還要往她眼前湊?你這不是擺明了要羊入虎口麼?你確定,你不把鑰匙交給我?」
說着,孛兒只斤念就一副置身事外,任君選擇的聳了聳肩。
反正,她該說的話都說了,到底怎麼選擇,這就是月西樓自己的事兒了!
左右,她說的都是大實話,顧長生那個人吧,那是真的沒有一點兒以德報怨的美德,睚眥必報,錙銖必較的很,零星點的小事兒,她都能記上好些時日,更何況是把她綁了這事兒?
孛兒只斤念覺得,顧長生若是能給月西樓好臉色,那才是怪事!
「孛兒只斤念!你個重色輕友的東西!」
孛兒只斤念的話才落,房間內,顧長生難掩怒氣的聲音,就再次響起!
離房間越緊,門外的眾人隱隱都能感覺到房間內那強勁的內力威壓,讓他們的心頭,都忍不住的凜然!
顧長生是真的醒了!
不但醒了,而且內力越發的強勁了!
這個認知,頓時讓眾人,臉上一陣兒錯愕……
「給你!」
然後……
然後聽到顧長生這言語,月西樓二話不說,就從腰間摘下一串黝黑的寒鐵鑰匙,一把就塞到了孛兒只斤念的懷裏,然後……
然後撒丫子就往來路而去……
「本樓主的扇子呢?本樓主的扇子,好像遺落了,你們先忙,本樓主先去找找扇子……」
一邊撒丫子逃的飛快,月西樓還一邊對着身後之人揮了揮手,道。
孛兒只斤念看了一眼手中的一大串鑰匙,又看了一眼月西樓臨陣脫逃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的勾出一抹譏諷的弧度,「還以為你多有種,結果,就是個慫貨!哼!你慢慢去找你的扇子,去遠的地方多找找,多找些時間,可別往槍口上撞……」
「恩恩!一定要仔細找找!」
遠處,月西樓像是聽不到孛兒只斤念話語中的嘲諷之意一般,篤定的回應道。
孛兒只斤念見此,嘴角當即就抽了,拿着寒鐵鑰匙,忍不住狠狠的跺了跺腳,一臉鬱卒的開口道,「你就是個慫貨!遇到事兒就知道落荒而逃!」
她鼓起勇氣跟他告白的時候,這貨也是就這麼逃的!
逃的飛快,連頭都不帶回的,真是氣死個人了!
而此時,客房門口,人已經聚了好多……
一雙雙隱含期待,擔憂,關切的目光,盡皆留在孛兒只斤念……
孛兒只斤念手中的鑰匙身上!
月西樓下了禁令,這廂客房的鑰匙,就這麼一串兒……
「嘿!北蒙的這個小丫頭,你倒是動作麻利點兒!別竟顧着打情罵俏了,人都跑的沒應了,你還愣着作甚?還不快把門打開?」醫仙老頭兒看着孛兒只斤念,一張老臉之上,滿是焦急,迫不及待的開口催促道!
他是跟這個北蒙的公主不熟,他老人家要是跟這個北蒙的公主熟悉,早一把上前去搶了!
他家徒弟,可算是醒來了,這個北蒙的小公主,竟然不想着趕緊開門,只想着先幫她那小情郎虎口脫身了,這可真是,重色輕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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