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里,大皇子疲憊的靠在樹上,生機已然不多,其眼裏彌留着悵然與失落:「哎……半盞茶時間已到,棋局已經結束了吧?真是無趣啊……」
樹下,寂靜中只有大皇子彌留之際的一聲輕嘆,但緊接着,一道詭異的「卡擦」聲飄入了他耳中。大皇子眉毛聳動,勉勵睜開眼睛,低頭往棋盤上一看,渙散的瞳孔竟然重新凝聚出一絲精光。
在他棋盤上的十幾枚紅色棋子中,居然有一枚卡擦一聲裂開了!
這意味着,其中有一人死了!
「死了一人麼?呵呵……不愧是讓燕家吃了那般大虧的存在,臨死反撲,竟能拉下一個高於他的強者墊背。」大皇子精光漸漸消散,緩緩閉上眼,疲憊的呢喃:「可惜,一人之勇罷了,螻蟻之力怎可撼千軍?從開局就輸了的人,能有什麼希望?」
但是,「卡擦」「卡擦」「卡擦」……連續十三道清脆卡擦聲,在這寂靜中,如同九道雷霆,轟然乍響在大皇子耳中,令得他閉上的眼陡然睜開,睿智的目光,此刻被強行凝聚成一線,死死盯在自己棋盤之上,那渙散的瞳孔更是縮成一根針,劇烈的呼吸自他鼻孔間傳出,泰然不動的神色,此刻已然被前所未有的駭然取代!
「怎麼可能?」大皇子連自己都未察覺,病重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的他,此刻居然重新站起來了,不敢置信的盯着棋盤。
只見他棋盤上的棋子,已經碎裂了十三顆,他此行一共派出了十六人,眼下卻一口氣死了十三個!
「怎麼會這樣?各種情況,我都已算計在心,秦家之人最早應該在半盞茶之後趕到,秦夫人最遲在明天才會趕回來!這半盞茶之內,不該有任何秦家之人趕來才對!」大皇子目中飛快閃過睿智的光芒:「從十三人幾乎同時隕落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人皇出手!而此地是秦家密地,外人不可能進入,因此,唯一可能出現的人皇,就只有秦家的那位人皇了!」
「秦家一共三位人皇,一位常年在二重天修煉,一位今夜已外出。那麼,只剩下一位人皇了!」大皇子目中噙着複雜之色,目光閃爍不定的盯着棋盤不敢置信了好一會,嘴角才漸漸裂開一絲微笑,漸漸的,笑容越來越盛。笑得異常燦爛和興奮,以至於身軀不受控制的輕微顫動。
「好!好!好!我明白了,不出意外的話,你早已經察覺到萬長春對你有所隱瞞,也察覺到有人在算計你,會對你下手是麼?所以,你提前準備了一手。在最關鍵的時候扭轉了乾坤,對不對?」大皇子目中吞吐着駭人的精光,整個人神采飛揚,滿臉的興奮:「哈哈哈……有趣!有趣!!竟然有人能與我對峙到這種程度,這一棋,太有趣了!意想不到的聰明對手,意想不到的波瀾,我最後一個遺憾。終於消散大半了!」
大皇子人生中沒有敵手的遺憾,在這盤扭轉乾坤的局勢前,很大程度被彌補,只是,興奮之後,大皇子臉上卻浮現着傲然之笑:「只是可惜,你將秦家這位人皇當做翻盤的後手。註定是你最大的敗筆!這位秦家人皇,可是個棘手的存在!」
望着僅剩的兩枚棋子,大皇子淡笑:「此局,已無懸念……」
秦家。九光神洞。
江白羽站在洞裏,扶着牆壁,輕笑望着來人,對方四十上下,面白無須,神色冷酷,眼神也異常冰冷,眉宇間隱約能看見煞氣凝聚,渾身上下都給人凶厲而冰冷之感,此刻,他倒背着手,邁着步子走進來,眼神之中瀰漫着寒氣。
「擅闖秦家密地,死!」來人冰冷的盯着兩個還未死透的煉體士,眼中戾氣極深,其倒背的雙手更是鮮血淋漓,這些全部都是外面之人的鮮血。
兩個還沒死透的煉體士,瞳孔中瀰漫着震驚之色,捂着穿透的腹部,失聲道:「秦二家主!!」
人家三位人皇,家主,主母,最後一個就是秦二家主了,人皇三層,比之方妙玉還要強大許多,正是有他在,秦家主才放心離開秦家,在二重天尋找突破。
此人正是秦二家主!一位性情頗為冷厲的存在,原因大概與他天生的陰冷血脈有關。
秦二家主沒有理會煉體士的驚呼,而是噙着冰冷的眸子盯着江白羽,只被盯一眼,江白羽便有種冷颼颼的感覺,雖然他望過來時克制住了眼中的煞氣,但仍舊讓江白羽感到心底一寒。
「好重的殺性!」江白羽聽着外面漸漸安靜的慘嚎,對這個秦二家主,警惕了不少!對方明明有能力將所有人全打傷制服,但他卻毫不猶豫將外面之人全部殺了個片甲不留,僅僅只留下兩個煉體士作為活口,待會審問情況,此人的殺性,相當之重!
「你是什麼人?」秦二家主冷冷道,江白羽抵擋着這兩人,不讓他們進山洞,這才讓秦二家主沒有對他下殺手,此刻,追問其身份來了。
江白羽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淡淡道:「我是秦瑛的老師。」
嗯?秦二家主眉尖稍稍挑了挑,望着江白羽的眼神眯了眯,一絲危險的弧度在眼中迸射,隱約有殺意從身上流淌出來。
這莫名其妙的殺意讓江白羽凜然,這個秦二家主怎麼回事?明知道他是秦瑛的老師,竟然還有殺意存在?
「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秦二家主上前了一步,一股莫大的威壓逼迫得江白羽警惕的後退了一步,對方的殺機是真的!
江白羽臉上保持着鎮定的輕笑,臉不紅心不跳道:「我發現有人擅闖密地,因此特意阻擋!」
秦二家主眯着眼,凝着眸子仔細注視着江白羽的表情。
現場一度寂靜無比,詭異的氛圍籠罩在江白羽和秦二家主之間,氣氛異常緊張。
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那兩個煉體士對視一眼,一抹決絕在眼中瀰漫,緊接着,兩人異口同聲道:「秦二家主,此人混進你們秦家,目的就是九光神洞!此洞,就是他打開的,我們只是奉命在此圍殺他罷了,我們外人怎麼可能擁有秦家之血?言盡於此,秦二家主自行決斷吧!」
說着,在人吃驚的目光中,兩人各自拍了一掌自己胸口,頓時噗的一聲悶響,他們的心臟從內到外炸裂開,頓時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江白羽目光微眯,在這種緊張的時刻,被他們和盤托出了真相,簡直是提前準備好的啊!當他們一行人無法圍殺江白羽時,就向趕來的秦家之人告密,儘管告密之人十有八九會被秦家當做入侵者殺死,但卻揭穿了江白羽潛入秦家的真實目的,等於是拉江白羽墊背了。
這,應該是大皇子最後一手了吧?當自己的人無法殺死江白羽時,就犧牲一部分人,留下來向秦家告密,就借秦家之手滅了他!
九光神洞對秦家而言是立根之所,外人打它的注意,怎麼可能有活路?
只是,江白羽有點不理解,大皇子憑什麼認為,僅憑几句話秦家就能相信這番話,並把江白羽擊殺?
腦子裏飛快閃爍着念頭,江白羽面無異色道:「秦二家主,這些人為什麼能輕易進入秦家?我想,秦二家主應該認真檢查一下,是否族中有內應?他們最後的污衊,我想極有可能是對我的報復,借秦家之手報復於我。」
聞言,秦二家主斜瞟了兩個煉體士的屍體一眼,但主要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江白羽身上,眼神中的殺意在兩個煉體士的告密之後,驟然攀升到一個極高的程度,甚至,他已經不掩飾殺意了,冰冷的目中噴射着戾氣,緩緩放下背在身後的雙手,以強大的氣勢將江白羽牢牢鎖定,目中噙着冷光:「秦家是否有叛徒,我自會查明,但是你……身份古怪,端木都要稱你為前輩,此刻,又出現在我秦家密地,你,很可疑!」
「不管你有沒有問題,為了秦家,我都有必要送你上路!寧殺錯,勿放過!嫂子那裏,我自會解釋!現在,上路吧!」秦二家主噙着冷厲之光,二話不說,一掌拍了過去……
皇室里,大皇子望着最後兩枚碎裂的棋子,嘴角掛着解脫的輕笑:「秦家三皇,秦家主一心修煉,秦夫人心思細膩,唯獨秦二家主,性格偏激,猜忌心極強,傳聞他女兒秦芸身邊的侍衛和婢女,每月都會被他輪換一遍,以防不測,甚至有幾個侍衛僅僅是被他懷疑有問題,在沒有確定真相的情況下,就被他輕易抹殺。」
「對待女兒尚且如此,對待秦家立足之根的九光神洞,恐怕他更加不會允許任何可疑之人的存在,即便僅僅是懷疑,相信以他極端猜忌的性格與偏激的殺性,也絕不會容忍他有任何活路。」
大皇子輕笑着:「在最為猜忌的二家主面前揭穿江白羽真面目,借秦家之手滅了他,這就是我準備的第四個後手!雖然這一後手來得有些提前與意外,但,一切都如算計那般……儘管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引來了秦二家主,但不得不說,他是在自掘墳墓!」
「他,已經沒有翻盤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