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人面蛇的前車之鑑,蘇若錦和蕭彥初都不敢輕易走進山洞。
前有會學嬰兒啼哭的人面蛇,再來個會簡單人語的什麼怪獸,也不足為奇。
「救......救......」這時人聲再次傳來,離得近了,聽得也清楚一些。
「景山!」蕭彥初聽出了是穆景山的聲音,忙和蘇若錦快速走進了山洞。
洞裏很黑,也很涼,蘇若錦拿出火摺子點亮,才發現這個山洞很大。
大到裏面甚至還有一個水潭,一根根鐘乳石矗立在水潭上方,水滴一滴滴掉落,沒入水潭裏。
蘇若錦舉着火摺子,將光亮繞着洞裏轉了一圈,才看到水潭旁似是趴着一人。
蕭彥初目力好,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眼就認出了是穆景山,忙沖了過去,抱起了他。
躺在蕭彥初懷裏的穆景山一身藍衣已經破破爛爛,頭髮披散,臉色慘白,嘴唇有些發紫、起皮。
他的頭上,手上,腳上都扎着很多銀針,整個人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全身滾燙髮熱,嘴裏像是無意識地說着:「救......救......」
「阿錦,你快來看看景山怎麼了?」
蘇若錦上前快速搭上了穆景山的脈搏。
「他是怎麼了?」蕭彥初眼裏帶着焦急,看穆景山這樣子,似是撐不了多久了。
「他中毒了。」
「什麼毒?」
蘇若錦搖搖頭:「不知道,我從沒見過這種毒,你把他褲腿拉起來看看。」
蕭彥初照做,待穆景山褲子被拉起,看到他小腿的模樣。
不僅是蕭彥初,連見過很多病患傷口的蘇若錦都愣住了。
穆景山的小腿整個都腫了起來,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水泡,而這些水泡居然是五顏六色的,有紅的,黃的,白的,藍的。
有些水泡已經破了,流出來的膿血也是各種顏色都有。
這讓穆景山的小腿看上去很是怪異。
更奇怪的是一般的傷口發膿時間長了,都會生出一股臭味。
穆景山的小腿沒有臭味,反而有股異香。
許是這異香易招螞蟻之類的小蟲子,在穆景山身邊密密麻麻圍了一圈螞蟻等各類小蟲子。
但全都是屍體。
仔細觀察,才發現還有一些螞蟻往穆景山腿上爬,可是沒爬一會,全都掉到地上死了。
顯然是被穆景山小腿水泡里流出的膿給毒死的。
這種毒,蘇若錦聞所未聞,更別提見過了。
她讓蕭彥初把穆景山放到另一邊,拿出驅蟲藥圍着穆景山灑了一圈,防止再有蚊蟲靠近。
她拔下穆景山身上的針,重新給他施針,又拿出一些藥丸讓他服下。
雖然她還解不了這毒,但能壓製毒性的發作。
也幸好穆景山自己是大夫,在發現自己中毒的第一時間,就用銀針阻斷了毒性蔓延至心臟,保下了自己一命。
他可能是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發出鳴鏑後,找到這個有水源的地方等人來救。
穆景山進山也帶了些吃食,加上有水源,才讓他能撐了這麼久。
不過就他這情況,要是蘇若錦他們再晚來兩三天,穆景山也撐不下去了。
蕭彥初抱着洞口撿回來的枯木,在洞裏燃起了火堆。
蘇若錦摸了摸穆景山的額頭,高熱是暫時退了,但得想辦法早點讓他回京。
「明天一早,我們就發鳴鏑,讓胡青他們來接,穆景山得儘快回到京城。」
「好,阿錦,今天也折騰了一天,休息一會吧。」蕭彥初細心地找了些樹枝鋪在地上,招呼蘇若錦過來休息。
蘇若錦翻了翻包,拿出塊餅遞給蕭彥初:「吃點墊墊肚子。」
蕭彥初很是神奇地看着蘇若錦的包:「阿錦,你這包像是百寶箱啊,怎麼什麼都有。」
蘇若錦坐下啃了口餅說道:「習慣了,早些年我經常和師父四處遊歷,都會背着這樣的包,包里常備一些野外生存的東西。」
「師父?阿錦小時候經常在外面遊歷嗎?可你那時不是住在林府嗎?」蕭彥初很自然地坐到了蘇若錦身旁,問道。
蘇若錦想了想,覺得沒什麼不能說的,開口道:「我當年被林府抱回來後,趙嬌開始對我還是挺好的,可一年後她就懷孕生子,我就成了礙她眼的人了,再沒人管我。是祖母救了年僅五歲的我,把我養在了她的小院裏。
一次我好奇偷跑出林府,無意中遇到了大師父,他非要讓我拜他為師,甚至願意出萬兩黃金,我不能和錢過不去,就答應了。
在林府,除了祖母,沒人在意我的存在,師父後來找上祖母,我也不知道師父是怎麼說服祖母的,祖母就答應讓我跟着師父外出遊歷。
從那以後,我差不多每年都有半年時間都和師父在外遊歷,用師父的話說,我是要成為一代名醫的人,不能被困在那個小院裏。
後來我陸續認識了二師父、三師父、四師父,最後他們四個都為了陪我,在晏陽的暮安村落了腳。
暮安村也成了我的第二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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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還有個字寫得特別好的肖爺爺,從我認識他後,就天天被他逼得練字,真是痛苦。
在遊歷過程中,我順便撿回了因為長了一雙異瞳差點被村民燒死的元泓。
就這樣,我和元泓還有祖母成了一家人,我們雖沒有血緣關係,可比一些有血緣關係的人親得多。
所以我這些年過得其實比很多人都好......」
蘇若錦說起自己的過往,火光在她眼裏跳動,滿是溫暖。
蕭彥初從未看過蘇若錦有這樣的一面,不再如往常般強悍,但也絕不軟弱,而是充滿着平靜、幸福與堅定。
她有着屬於她的獨特魅力,總能吸引許多人願意留在她身邊。
自己又何嘗不是被這樣的她吸引。
她從不會強迫別人做什麼,卻總會盡力保護身邊每一個人。
她簡單,卻又不簡單。
似是小小的身軀里有着無盡的能量,仿佛世上只要她願意做的事,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這樣的她,自己如何捨得放手。
說着說着,蘇若錦靠在蕭彥初的肩膀上睡着了。
蕭彥初輕輕扶着她躺下,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這樣能睡得舒服些。
他又脫下外衫蓋在了小姑娘身上。
看着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的清麗面容,蕭彥初抬起手,輕輕彎起食指碰觸了小姑娘的臉,擦去不知何時沾染的灰塵。
食指觸及之處,是那樣的柔軟與溫暖。
蕭彥初從未如此升起對生的渴望,為了她,他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蘇若錦,你註定是我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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