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舒順着聲音望過去,是一張很陌生的臉。
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個人,但那聲音的確是她曾經聽過且印象深刻的。
不過沒等秦望舒多想,大隊長和支書就出來準備公佈名單了。
秦望舒也將注意力放到了這邊,不再留心這邊的情況。
很快一張紙就被貼在了大隊部的牆上,紙上的字是用毛筆寫的,字很好看。
反正秦望舒自己是寫不出來這樣好看的毛筆字的。就算她曾經學過幾年的書法,但根本比不上這牆上的字。
老一輩的人好像字寫的都很好看,秦望舒自己的爺爺就是這樣,明明只上了小學,但字寫的很好看,甚至每年都有人帶着紅紙過來讓他寫春聯。
不過秦望舒自己沒有見過,這是聽她堂姐說的。堂姐比她大十多歲,在秦望舒去學書法的時候,隨口說出來的。
秦望舒還記得她就纏着爺爺給她寫一幅字,那幅字後來一直掛在她的臥室里。
只可惜後來她沒了耐心,沒有繼續學下去。
說來也是奇怪,老一輩沒有上多久學,字都很好看,而他們這一輩,上學上的久,但字能寫的好看的,鳳毛麟角!
因為紙上的字是毛筆寫的,秦望舒就算離得有些距離,還是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秦望舒 192」
那張紙上第一個就是她的名字,後面的數字應該就是她的分數。
滿分200,她得到了192,算是很高了,這估計是她最近一直看課本的功勞。
「怎麼樣?」洛嬸子很是緊張地握住秦望舒的手。
「有我的名字,嬸子可以放心了。」秦望舒露出笑容,緩聲安慰着洛嬸子。
「真的?你考中了?」洛嬸子壓低了聲音問。
「沒錯,是第一個。」秦望舒壓低了聲音,同時將洛嬸子往外面拉。
「第一個!」洛嬸子連忙看向那名單上的第一個人名,果然是秦望舒的名字。
她之前有些緊張這一次的結果,所以沒有往那名單上看,這會兒聽到秦望舒的話,這才往名單上面找。
秦望舒的名字位列第一,真是明顯的緊。
「太好了!小秦你可真是厲害!」洛嬸子很是高興,拉着秦望舒無比激動。
小秦她還真是很厲害,居然在這麼多人中考了第一名。
秦望舒如今已經看完了錄取的名單,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就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嬸子,我們回去慶祝一下吧!」秦望舒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現在的人們都很不重視教育,許多人小學都沒有上完就離開了學校。
不過過個幾年就要提出義務教育了,到那個時候再怎麼樣的人,也得將九年給上完。
至於那些知青,秦望舒也覺得他們沒有多少競爭力,畢竟好多人在上學的時候都沒有用心,後來老師們有些被公報私仇的針對,所以老師就不敢管學生了。
大部分學生在校園裏就是為了一張畢業證,有了這個證件,他們才能做很多事情。
至於知識,也就只有當事人知道有沒有進入腦子裏了。秦望舒剛才也留意到了下一個人選的分數,和她差了三十多分,也是個知青。
不過秦望舒對於這個知青不算特別熟悉,那位之前秦望舒留意過的,聲音有些熟悉的女孩也和旁邊的母親分享。
「媽,有我的名字,我就說我可以考上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們回家,媽給你蒸雞蛋吃!」
聽到那邊母女興奮的聲音,秦望舒繼續將注意力放到洛嬸子身上,「嬸子,我們也回去吧。」
隨後秦望舒又將自己的視線轉向那個名單。
那上面的十個名字,只有一個她不認識,田恬。
應該就是這個名字,姓田,證明不是楊家人。前山大隊是楊家村,大隊裏的人家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姓楊的。
這個姓田的,可能並不是前山大隊的人,而知青中也沒有這個名字,她又叫旁邊人「媽」,那就更不可能是知青了。
秦望舒有些好奇這個田恬的身份,畢竟她對她的聲音有些熟悉,所以很想弄清楚這份熟悉來自哪裏。
洛嬸子應該知道吧,等回去後問問她。
「行,回吧。今天中午我們也吃些好的。」洛嬸子拍板定了下來。
但就在她們要離開的時候,大隊長開了口。
「這一次我們只錄取前十名,沒辦法我們前山大隊的學校還是太小,但我可以向大家承諾,如果學校擴建,我們還會在你們之中繼續招老師的。
另外,請考上的老師們,明天早上八點到學校來參加培訓。」
聽到大隊長的話,名單上沒有名字的人,都在心裏升起了一絲希望。
看來回去以後,他們還得好好學習,這樣下一次才能考過其他人。
「我們回去吧。」大隊長的話已經說完了,秦望舒就和洛嬸子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回去之後,洛嬸子看了看家裏有的東西,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飯菜。
就秦望舒看來,這頓飯已經不輸於之前的年夜飯了。
「嬸子,這也太豐盛了吧!」秦望舒在洛嬸子準備的時候就發現了,但她沒有阻止,還幫着打了下手。
「今天高興嘛!小秦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小秦讀書可真是好,不僅考工人可以考第一名,現在考老師又是第一名!
「來來,快吃菜!」洛嬸子一邊招呼秦望舒吃菜,一邊將菜里的肉往秦望舒的碗裏夾。
「嬸子,太多了,太多了。您讓我慢慢吃。」洛嬸子的手藝很好,但她也有着這個年代人的通病,那就是節儉。
但今天因為她考上老師的事,洛嬸子是真的很高興,無比大方的做了這麼多菜,根本不管她們能不能吃的完。
就是洛嬸子這樣熱情地給她夾菜讓她有些承受不來。
不過洛嬸子也就這麼一會,聽秦望舒說太多了,她就停下了夾菜的手,不過還是很欣慰地看着秦望舒。
長輩們都很是喜歡讀書好的孩子,秦望舒現在在洛嬸子面前就是這樣的形象。
「你得多吃一些,你還是太瘦了!」洛嬸子微皺着眉說。
「我吃的夠多的了,不過是因為長個子,這才沒有長肉。」秦望舒連忙解釋,生怕洛嬸子還要讓她再多吃一些。
秦望舒的個子的確長了很多,現在她已經追上了大隊裏的同齡女孩了,就是個子雖然長了,但卻一點肉都沒有長。
衣服穿在身上都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單薄地就像是紙片人,仿佛一陣風過來就能將她颳倒。
但誰能想到就這樣單薄的身體,力氣卻很大呢!
「那也得多吃一些,不然營養跟不上,你晚上腿疼!」她兒子當初長個子的時候就是每天晚上腿疼,那時候他每天吃的東西都特別多,但還是一直叫餓。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那時候家裏還沒有什麼吃的,他們夫妻只能從自己的嘴裏省出來給兒子吃。
也就是因為他們儘量將吃的讓給兒子,兒子才能長的那麼高。
長輩們總有許多理由讓你多吃一些。
秦望舒無法反駁,只能默默地吃飯,。
下午的時候,謝承軒過來找她。
「秦知青,恭喜你考上了老師!」謝承軒將從秦望舒這裏借的書還了過來,同時對秦望舒說聲恭喜。
「謝謝!張知青也考上了,麻煩謝知青也給我帶一句恭喜。」秦望舒想到那十個人名中有張家宇的名字,就讓謝承軒幫忙帶一聲。
張家宇這個人還是有些考試運在身上的,他排第十名,而且與第十一名只相差一分。
謝承軒點了點頭,「張家宇要是知道你恭喜他,他估計會很是高興!」
謝承軒自問也挺了解張家宇的,但他是真的沒想到他居然就真的考上了。
等謝承軒離開後,秦望舒就回空間裏忙活了,她以後要去當老師了,工分可能還沒有她現在拿的多,不過會輕鬆許多。
大隊長肯定要保證她的一日三餐,就是不知道怎麼解決的。她不想洛嬸子出去干一早上的活,回來還得給她做飯。
雖然她也可以回來做飯,但學校只招了十個人,但卻有五個年級想來這些老師也是很忙碌的。
不過秦望舒覺得,至少比干農活輕鬆一些,不然不會有那麼多人報名參加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秦望舒狀似不經意地詢問了洛嬸子田恬的身份。
「你說的是桂花的閨女啊,那是她前頭生的女兒。桂花她前一個男人死的早,就留下這一個女兒,後來桂花改嫁到我們大隊,就將她帶了過來。」洛嬸子回憶了一下大隊裏誰姓田,然後就想到了這田恬的身份。
「這也是個挺懂事的孩子,你桂花嬸子也心疼這個女兒,一直讓她在家裏帶孩子,所以你不常見到她。」
桂花嬸子嫁過來後第一年就生下來個男孩,田恬就一直幫着帶弟弟,後來桂花嬸子又生了幾個孩子,田恬一直幫着帶孩子,所以就沒有出來上工。
田恬也是上了學的,桂花嬸子自己雖然不識字,但她卻一定要讓田恬上學,楊家這邊也很是支持女孩上學,所以她繼父也沒有反對。
加上田恬一直幫着帶孩子,又是個會嫁出去的姑娘,所以她繼父對她還是很不錯的。
「說來,我們大隊上學的女孩挺多的。」這有些出乎秦望舒的意料之外,畢竟她聽自家長輩講古的時候就聽過在他們小的時候,很多女孩都不會讓上多久的學。
秦望舒的一個長輩就是這樣,明明成績很好,但卻沒有讓繼續上下去。
「這得感謝大隊長,是他要求的。男女都一樣,要上都上,要不上都不上。要是哪家不讓女娃上學,那他們家的男娃也就不要去上學了!」洛嬸子也很是贊成這點。
她是很喜歡女孩的,如果不是她丈夫死的早,她肯定會再要個女孩的。
因為喜歡女孩,她自然是很是贊成讓女孩上學的。
想到這裏,她看向了面前的秦望舒,這個小秦知青不就是很明顯的一個讀書好的女孩的例子。
讀書還是很有用的,雖然現在沒辦法考大學了,但工廠招工的時候不還是要考試的,就他們大隊的這個小學,招老師不也是要考試。
只有上了學,才能有這樣的機會,不是嘛!
洛嬸子自己是沒有上過學的,她就很羨慕那些學問高的人。
所以她在大隊裏開掃盲班的時候,學的很是認真。不然現在兒子寫封信回來,她還得去找別人幫她讀信,回信。
「大隊長可真是明智!」這一次考試不就是來了好多大隊裏的女孩。
甚至考中的名單之中,加上田恬,知青和大隊裏的人是五五開了。
其實如果不是張家宇的好運氣,大隊裏人就會多佔了一個。
「女孩子多讀讀書是好事,大隊長他以前在外面見的多,偉人不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女孩也是楊家的血脈,都是自家的孩子,怎麼能偏心呢?」
大隊長就是這樣和她們說的,都是自己生的孩子,他們也許會偏心,但也不會阻礙自己的孩子變得更好。
所以從大隊長成為楊家的族長,楊家村的村長後,楊家的女兒們都過得更好了。
後來楊家村變成了前山大隊,大隊裏的人卻也更加團結。事實也證明,對女兒更好後,女兒哪怕嫁出去了,也不會忘記娘家,再加上前山大隊的女孩都是上了學的,嫁的人條件也更好了。
前山大隊雖然不算整個公社最富有的,但卻是讀書的孩子最多的一個大隊。
秦望舒聽到這裏,也覺得有大隊長這樣一個帶頭人,也怪不得前山大隊的人這樣純樸,很少有那些年代文中的極品存在。
她很喜歡這裏的氛圍,也很慶幸自己能夠到這裏下鄉。
要是她沒有選擇下鄉,而且留在城裏,恐怕這會兒還在和王家人斗呢。
「小秦啊,你既然做了老師,那就好好的教大隊裏的孩子。嬸子知道你有能力,要是這些孩子能夠學到你幾分就好了。」
「嬸子你放心,我會好好教他們的!」秦望舒承諾。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