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馮盎眉頭緊鎖,馮智戴猶猶豫豫說道:
「爹,這事還得你拿主意,做還是不做,你給個明示。」
馮智戴說完,馮盎又沉默了一刻鐘後才如釋重負的說道:
「戴兒,你覺得我們馮家這種在嶺南做土皇帝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爹,什麼意思?你不想偏安一隅了?」馮智戴說完自己都不敢相信。
「戴兒,放眼整個大唐,雖然我們嶺南很窮,可是我們嶺南的百姓是最幸福的。這些年我們馮家是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可是我們馮家欺負的都是朝廷派來的官員,霸佔的都是那幫為富不仁的生意人。對嶺南百姓,我們馮家是仁至義盡吧?再看看朝廷,裹挾了五姓七望大世家,整個朝堂都是世家子弟。這幫門閥士族可不是好東西,他們結黨營私,互相聯姻,盤根交錯,無法無天。他們對百姓可是狠的令人髮指,他們辦的那些事連畜生都汗顏。」
「爹,你到底想說什麼?」
「戴兒,爹想說,我們馮家偏安一隅這麼多年,也該到頭了。我們不能只顧着嶺南的百姓,整個大唐的百姓也得管管。」
「爹,你………你真的想造反?」馮智戴說話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
「不是造反,是順勢而為之。當然,如果能多佔點土地,也不是不可以,比如江南。還是那句話,世間之事必須順應天意。現在法蘭克福人來了,就是天意。那幫人長的跟魔鬼一樣,絕對不是省油的燈,豈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他們不是夥同安南打沐國公嗎?他們不是想搞事情嗎?我們就助他們一臂之力,把事情搞大。總而言之,記住一句話:我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嶺南百姓,為了大唐百姓能過的和嶺南百姓一樣幸福。」
馮盎雖然說的冠冕堂皇,可是他內心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自從李唐得了天下,自己就是嶺南的土皇帝。自己也知道,憑藉自己的本事絕對沒有和李唐掰手腕的能力。自己的目標不是中原,而是秦時趙佗,做一個南越王。
本來一切挺好,李唐剛得了天下,百廢待興,一團糟,誰也沒功夫搭理嶺南。後來又有渭水之盟,東突厥人狠狠將李唐的臉按在地上使勁摩擦。緊接着就是世家和李唐打擂台,分庭抗禮,弄的李老二心亂如麻。
當時的朝廷可以說是內憂外患,對外,別說反攻東突厥,就是守住東突厥都捉襟見肘。對內,世家把持朝政,李老二窮的都快賣兒賣女,又哪裏有心思管嶺南?
只要朝廷亂,自己在嶺南的土皇帝做的就安穩。
可是好景不長,沐國公張牧的崛起徹底打破了這種平衡。
那小子先是一通王八拳打的世家毫無還手之力,這也致使李老二徹底翻身。正所謂口袋裏有錢,腰杆子就硬。利用張牧從世家手裏搶回大量的錢財後,李老二又哪裏會把世家放在眼裏?
此時的朝廷已經形成一種新的勢力平衡,世家再也無力把持朝政。
世家被擺平,李老二的目標自然是東突厥。可惡的張牧不但賺錢有一套,就是帶兵打仗也有一套。區區一萬虎賁軍就能衝散二十萬東突厥重騎兵,這誰能想到?
李老二為何派張牧南下安南?還不是為了糧食?
有錢,有兵,還要糧食?李老二想幹嘛?用腳後跟也知道,李老二的目標是東突厥。
內部世家被擺平,外面的東突厥再被擺平,那接下來李老二的目標豈不就是嶺南?
李老二為人雖然不咋滴,可是他手下那幫大將誰能與之爭鋒?李靖,李績,秦叔寶,尉遲恭,程咬金,蘇定方,牛進達他們還沒老去,張牧又崛起,如果讓他們騰出手來南下,這嶺南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現在機會來了,正所謂成也張牧,敗也張牧。
雖然張牧文武兼備,用起來得心應手,李老二利用張牧對內擺平世家,對外形成對東突厥的反攻之勢。可是張牧畢竟年輕,做事沒有分寸,徹底的得罪了安南。
本來這也沒什麼,安南太過弱小,作為大國欺負一下弱國也無可厚非。可是老天開眼,讓法蘭克福人來了,這就是機會,反攻李唐的機會。
法蘭克福人急需一個落腳點,安南急需報仇雪恨,而自己嶺南馮家急需一個更寬廣的生存空間。急需給李唐迎頭一擊,讓其放棄嶺南。
現在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張牧那王八蛋將安南欺負的那麼慘,安南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有了法蘭克福人的支持,安南還會客氣?不管怎麼想,安南和大唐之間都必有一戰。
而自己的嶺南洽洽夾在安南和大唐之間,他們打起仗來,自己嶺南定然不能獨善其身。
如果自己不把握這次機會,不跟隨安南和法蘭克福反攻李唐,那麼李唐一定會讓自己的嶺南打頭陣,對陣安南。以李老二的尿性,他一定會派一員大將帶幾十偏將,然後過來徵收自己嶺南之兵。
嶺南的兵力可是自己的老家底,如果打的順利,自己的老家底也是傷筋動骨。如果打的不順利,朝廷派來的大將肯定會腳底抹油開溜,自己的老家底付之東流。
瑪德,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時不等人,怨天尤人。
天時已到,快馬加鞭。
想到這,馮盎剛剛一團麻的心思立馬一掃而空,取之而來的是明皓般的透徹。
「戴兒,還愣着幹嘛?趕緊出發。汪海洋送信過來時,沐國公已經出發。雖然他坐船走海上繞路,速度慢。可是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他走了狗屎運順風順水過了珠江口,我們再想往北追擊,可就難上加難。」
「爹,這個你放心,我們順着珠江東下,事半功倍,萬無一失。現在唯一讓孩兒疑惑的是,截住沐國公後,是立即殺了,還是留活口帶回來?」
聽到馮智戴這話,馮盎立馬痛心疾首。
「戴兒,你無知啊。這種事情怎麼能留活口?一個都不能留,必須全部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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