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眉頭緊鎖,三兩步走上前,捏着年荼的兩條手腕,讓她從樹上下來。
「我給你摘,你在下面乖乖等着。」
他一眼就看出年荼以前沒有爬過樹,動作很生澀。
也對,她連人形都是第一次變,怎麼可能會爬樹?
雖然這些樹算不上高,爬樹也不是什麼難事,但這畢竟是一隻連衣服都不會穿的笨蛋小兔子,萬一摔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即便身為在整片大陸各個部落都赫赫有名的大巫,陸湛也不敢說自己可以治好嚴重的摔傷。最多能勉強保住性命,殘疾是免不了的。
抬手摸上粗糙的樹皮,他更慶幸阻止了年荼。
這隻小兔子也不知是怎麼長的,身嬌肉嫩,他都不敢用力碰她,生怕把她給碰壞了。那軟乎乎的皮肉要是在這樹皮上磨一磨,難保不會多出幾道傷口。
生活所迫,部落里的人從小就學會了搜集各種食物,爬樹摘果子是再基礎不過的技能,初學者磕磕碰碰是難免的事,熟手也可能受些小傷。
陸湛幾乎給部落里的每個人都配過藥、治過傷,對此再清楚不過。
可是到了年荼這裏,他就下意識地變得雙標。
年荼蹲在樹下,仰頭望着陸湛,見他身手矯健而靈活,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樹,便抬手給他指揮方向,「阿湛!那邊,熟的果子多一點!」
「知道了」,陸湛無奈地答應。
樹上,鴉雀無聲。
攀在枝頭的幾個雌性和小孩面面相覷,震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一個小孩率先回過神,手忙腳亂地遞給陸湛一片大葉子,「巫,給你,用這個裝果子。」
陸湛接過來,低聲向他道謝。
葉子捲起來,折一折,容量很大,但必須用一隻手拿着,下樹的時候不大方便,只能少裝一點。
「夠不夠?」,陸湛從樹上下來,將葉子遞給年荼。
不夠的話,他再去摘。
「夠了、夠了」,年荼只是嘴饞而已,吃不了太多。
她習慣性地湊上去親了陸湛一口,「謝謝阿湛!」
「!!!」
陸湛險些原地跳起來。
不是他不穩重,實在是這隻小兔子太可惡。
一點黑果而已,她就主動獻吻,換作是別的雄性,給她一點吃的,是不是也能把她騙走?
她到底知不知道羞恥?!
陸湛再次被自己的設想氣到火冒三丈,轉身就走。
「等等我!」,年荼一抬頭,發現人走了,趕緊捧着果子,噠噠噠追在他身後。
陸湛不理會她。
但聽見她氣喘吁吁的聲音,他還是不露痕跡地放緩了腳步。
樹上響起一片唰啦唰啦的枝葉顫動聲。
幾個看熱鬧的雌性和小孩險些從樹上掉下去,忙不迭抓緊樹幹。
目送二人離開,他們再也沒有心思摘果子吃了,一個接一個地爬下樹,帶着這個親眼目睹的驚天大消息,去和認識的人分享。
「巫親自爬樹給一個雌性摘黑果了!!」
這麼大的八卦拋出來,瞬間吸引了一大群人過來圍觀,大家都把手頭的事情暫且放下,議論紛紛。
「誰?」
「哪個雌性??」
「是小狸嗎?還是雁雁?」
身為部落的巫,陸湛擁有着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地位崇高,受人尊敬,又生得一副英俊容貌。可以說,幾乎整個部落的年輕雌性都或多或少地對他心懷仰慕。
一眾追求者中,當數雁雁最漂亮,而小狸是族長的女兒,競爭力也很強勁。
大家都覺得巫一定會從她們兩個當中選擇一個作為伴侶,或者兩個都要。然而這些年,她們爭來奪去,巫卻始終沒有表現出對她們有任何喜歡和曖昧,從未給過絲毫回應。
怎麼今天突然有了進展??
是誰佔了上風?
迎着四面八方好奇的目光,分享八卦的幾人連連搖頭。
「不是!都不是!」
「那個雌性叫年荼,是新來咱們部落生活的,以前從來沒見過她!」
年荼?
的確是沒聽過的名字,十分陌生。
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激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竟然不是小狸也不是雁雁?!
「真的嗎?」
「她長什麼樣??」
「黑頭髮、黑眼睛,長得又白又漂亮,眼睛大大的」
腦海里描述容貌的詞彙有限,幾人急得抓耳撓腮,形容不出來自己看到的畫面。
聽眾也很焦急。
從這些隻字片語中,他們根本想像不出那到底是個怎樣的雌性。
「有多漂亮?比雁雁還漂亮嗎?」
幾人齊刷刷點頭,一致同意,「對!」
天啊
眾人驚嘆不已。
雁雁已經是他們見過最漂亮的雌性了。
比雁雁還漂亮,那該長成什麼模樣??
怪不得能讓巫親自爬樹給她摘果子
「她是巫的伴侶嗎?」
「應該是吧?」
「我覺得肯定是!」
「巫都主動給她摘果子了,其他雌性可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
「而且她直接喊巫的名字,還親了巫一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假的?!」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部落里總共也就只有兩百多人,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
「我說呢!」,賣獸皮衣服的中年雌性一拍大腿,「巫今天突然從我這買了一大堆雌性穿的衣服,足足給了我兩串骨幣!」
「什麼?!」,眾人瞠目結舌。
「兩串骨幣?這麼多??」
一套衣服最多只能賣到三枚骨幣,一串骨幣可是足足一百枚!
「是啊」,中年雌性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我問了他好多遍,他好像很着急,扔下骨幣挑了幾套衣服就走了,說剩下那些以後慢慢再做。」
以後
眾人紛紛露出瞭然神色,心中的猜測更堅定幾分。
巫連以後的衣服都為那個叫年荼的雌性預定好了,她肯定是巫的伴侶,准沒錯!
部落最北端,屬於族長的山洞裏。年輕的雌性揚手重重摔碎了一個石碗。
「小狸!!」,母親心疼地撿起碎石,質問女兒,「好好的東西,你摔它幹什麼?!」
「嗚嗚嗚嗚嗚嗚」
小狸一屁股坐在石墩上,捂臉痛哭,「巫有伴侶了」
她追求了他這麼多年,為他拒絕了多少雄性,他竟然選擇了別人做伴侶!
望着撒潑打滾的女兒,母親無奈地擰起眉頭,「在家裏哭有什麼用?」
「你要哭,就去他面前哭,讓他心疼你」
「算了吧」,族長開口打斷,「她也不是沒去阿湛面前哭過,要是會心疼,他早就心疼了,還至於像現在一樣?」
他一直就不贊成小狸追求阿湛,早勸她換個目標。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阿湛竟然也會有心儀的雌性,他還以為那傢伙只對藥草感興趣呢。
被戳到痛處,小狸哭得更大聲了,「那個雌性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我要去找她!!」
「別、你別去」,族長趕緊阻止,「爸爸替你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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