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聲令下,手下十多人頓時一擁而上,將諸葛巡一行攔住。
現場頓時一陣騷動,就連府衙那邊搭粥棚的人,也遠遠地避開。
有人圍觀議論,「那是蔡氏黑刀胡林,專幫蔡氏干髒活的,這些人怕是要麻煩了。」
諸葛巡瞥了眼對方,默默走到了馬背懸劍的位置,雖然平時不怎麼碰劍,但不代表不會用。
諸葛巡背劍而立,問道:「汝是何人?」
「黑刀胡林!」說着胡林將反別的黑刀亮了亮,似在證明,又似在嚇唬諸葛巡。
「蔡德珪是汝何人?」
「蔡將軍自是我主!」胡林語氣驕傲,十分為這身份得意,這副模樣,還真符合狗仗人勢這個詞。
「蔡德琥是汝何人?」諸葛巡又問。
胡林一愣,對方這是何意?難道與兩位家主相熟?
「德琥將軍也是吾主。」他咬牙道。
諸葛巡擺出一副費解的表情,「蔡德珪與蔡德琥,不是你兄弟什麼的?」
說着,諸葛巡隨性地將手搭在孫貴肩上,雖然這樣顯得他有點矮。
但這個動作也是告訴旁人,諸葛巡與孫貴的關係,不止主僕。
蔡瑁蔡勛兩位家主,怎麼可能是他兄弟呢?被諸葛巡這麼一唬,胡林有點反應不過來。
再看諸葛巡刻意的動作,顯然是在告訴他,與他衝突的孫貴和諸葛巡是並肩手足,這令他不由想到自己與蔡瑁蔡勛的關係,心頭突然湧現一抹失落。
「吾與德珪同席之時,倒是未見過閣下,與德琥促膝長談之時,也未聽聞過胡林之名。」
看諸葛巡如此雲淡風輕地描述與蔡瑁蔡勛交往時的情景,胡林內心退卻了。
對方這樣,不像假的。
事實上,諸葛巡說的確實句句屬實。
胡林不敢妄動,但也不甘認慫,認慫會折了蔡氏面子,這事傳回族裏,他免不了受罰,一時間,竟變得騎虎難下。
「諸葛君!」
遠遠一道聲音傳來,諸葛巡循聲一看,竟然蒯祺。
他正帶着一幫人,應該也是來搭建粥棚的。
「是蒯君啊。」諸葛巡笑臉相迎。
蒯祺走到跟前,頓覺氣氛不對,看明白各方站位後,橫眉掃了一眼胡林。
胡林心頭一顫,諸葛巡他或許不認得,但蒯祺這位經常露面的蒯氏主事他可認得。
見他對諸葛巡這般禮遇,胡林基本可以確定諸葛巡所言非虛了,自己這回是盲人騎瞎馬——死到臨頭了。
他揮揮手,撤走了攔路之人,臉上橫肉堆在一起,擠出一絲諂笑,招呼道「蒯爺。」
蒯祺置之不理,繼續對諸葛巡道:「諸葛君也是應使君號召,來設粥棚接待流民麼?」
諸葛巡倒沒聽說什麼使君號召,這說明劉表對這種情況處置很有經驗,流民能妥善安置,這也是荊州能成為一方樂土的原因。
諸葛巡瞥了胡林一眼,淡淡道:「本來是的,不過使君的號召似乎還不如某些人的威嚇,諸葛氏乃微末之流,是不配插足此地!」
「諸葛君何出此言吶,蒯氏位置,願讓與主君!」蒯祺連聲道。
「多謝蒯君好意,恕不奉陪了,阿貴,我們走!」
孫貴正欲扶諸葛巡上馬,突然「噗通」一聲,胡林直直的跪了下去。
「在下有眼無珠,頂撞了主君,還望主君恕罪!」
諸葛巡置之不理,帶人徑直朝北而去,留下一群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面面相覷。
「什麼情況這是,胡林慫了?」
「黑刀胡林?黑狗差不多。」
「你小聲點,收拾不了他,難道還收拾不了你?」
那人連忙閉嘴。
……
孫貴牽着馬,問:「東家,就這麼放過他嗎?」
「不然呢?打一頓?還是宰了他?」
孫貴縮了縮脖子,「倒是沒想宰了他。」
「你以為他這一跪,傳到蔡瑁耳中,他會有好下場?」
見孫貴一臉懵圈的模樣,諸葛巡笑道:「打狗還看主人呢,蔡氏之狗,蔡氏自己管教,似胡林這種專橫跋扈仗勢欺人之狗,早晚禍及蔡氏。」
「東家,那我們不設粥棚了嗎?」
「設!當然設!我們去沔水渡口設!」
「啊?」孫貴一愣,這也可以?
襄陽北門外,胡林指揮着手下,一聲不吭地打樁設棚,心口卻是忐忑難安,砰砰直跳。
該如何交代呢?胡林煩躁地抓了抓黑幘,露出大半個光頭後腦,頭皮一褶一褶,足足有七八層。
一名棕色錦服的壯漢在他身旁停了下來,嚇得胡林一哆嗦,剛想開口反罵,見了那人模樣頓時蔫了。
「蔡……蔡都尉。」胡林當即行禮。
「怎見了鬼似的,粥棚為何還未設好,渡口來報流民已在渡河了!」
「出……出了點岔子。」胡林吱吱唔唔。
蔡中大鬍子一挑,眉頭一擰,反手握住佩劍,「有人壞事?」
「沒有!」胡林連連搖頭,哪敢承認。
「德琳兄!」蒯祺信步走來,笑意濃濃。
「蒯祺?何事?」
蒯祺瞥了眼胡林,將剛才發生之事說了一遍,當然還不忘添油加醋一番。
除了蔡氏笑話,蒯祺他樂見其成外,還因現在的諸葛氏,與他乃是盟商。
雖然諸葛巡對他有些怠慢,諸葛亮對蒯氏有些誤會,但諸葛冬對他很有好感啊!
蔡中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因為在蒯祺的述說中,胡林之罪已經從「破壞與諸葛氏交情」上升到「荊襄長治久安」。
「啪!」
蔡中狠狠一鞭抽在胡林臉上,頓時將那橫肉抽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胡林連忙跪地求饒,磕頭。
「諸葛氏乃是使君座上賓,連吾去了都要見禮,你算什麼東西!」
「啪!」
一鞭狠狠抽在胡林背上,黑衫頓時綻開。
「諸葛氏乃是蔡氏大租戶,親善諸葛氏乃是族姊親下的命令,吾等苦心經營,一朝毀於汝手,真該死啊!」
蔡中咬牙切齒,胡林不敢狡辯,甚至不敢因劇痛而出聲,只能死死咬牙跪伏受罰,因為他親眼見過一人,因反駁蔡中被一刀噶了。
蔡中狠狠地抽打,直到抽破一層層衣衫,抽得血痕襤褸,方才停下,而咬牙硬撐的胡林早已昏死過去。
他踹了一腳,胡林翻到在地,啐了一口,目露凶光地看向蒯祺,下令道:
「將此獠拖到諸葛家門口告罪,跪三天三夜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