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然看了看寬闊的窗戶,窗外,幾根青竹迎風搖曳,畫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黎然靈機一動,起身道:「讓人把琴給撤了吧,我去準備樂器,你們稍等。」
說着不等二人多問,便下樓走向後院。那邊慕容晴兒好奇的看着蒙之衍,眼睛眨巴眨巴,很是不解,蒙之衍則搖着羽扇起身走到窗口,看着窗外道:「許是然兒有了什麼奇思妙想吧。」很快,蒙之衍便看到黎然提着裙角緩步走入窗外的竹林中,竹條隨着微風輕擺,片片竹葉沙沙作響,黎然踮着腳尖,似乎是在很努力觸摸葉片,但終是枉然。
蒙之衍笑了,一合羽扇,縱身從窗口跳了出去,輕飄飄的落在黎然面前。
黎然嚇了一跳,見是蒙之衍,忙拍了拍胸口道:「這就是輕功嗎?」
蒙之衍點了點頭,笑問:「然兒這是做什麼?」
黎然尷尬的笑了笑,指着搖擺的竹子道:「我需要竹葉,王爺能幫我嗎?」
蒙之衍也不多說,縱身躍起,直至竹尖,探出手來一抓,又一個旋轉落了下來,伸出抓着一根竹條的右手道:「看來我今日又可以一飽耳福了,就是不知這竹葉有何作用?難道是做笛子?」
黎然接過竹條,笑道:「王爺果然聰明,就是做笛子。」說罷,歡喜的轉身往回走去。
蒙之衍淡淡的笑了,搖着羽扇跟隨其後,進了閣間,就看到慕容晴兒一臉崇拜的看着蒙之衍,道:「你不僅長得帥,輕功也那麼好啊,晴兒可以拜你為師嗎?」
黎然噗嗤笑出聲,忙又掩口,道:「晴兒,我給你吹一首歡快的曲子,好嗎?」
「好啊好啊,然兒姐姐快坐。」慕容晴兒果然大條,話題一轉立馬忘了之前的事了,只顧着眨着明亮的眼睛一臉歡喜的看着黎然。
黎然坐下後,拿出竹條認真挑選,很快挑了一片偏薄的竹葉,抽了出來,雙手扶住葉片,遞到嘴邊,嘴唇微扁,輕輕呼氣,立馬傳出了一聲明亮清脆的聲音,黎然很是滿意的放下手,道:「先可說好了,這種吹奏方法然兒也不是很熟練,若是不好聽,可不要生氣。」
慕容晴兒忙點了點頭,好奇地盯着黎然手中的葉片。蒙之衍則一派柔和的笑容,只是點頭。
黎然深呼了一口氣,雙手扶住葉片遞到嘴邊,一曲輕快的《甜蜜蜜》便傳揚開來。
慕容晴兒好奇的盯着黎然的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
蒙之衍則右手握扇跟着節奏輕輕敲打着左手心,臉上一派愉悅。
或是真的不夠熟練,黎然只吹了一段便停了下來,輕輕喘着氣道:「已經很久沒有吹葉笛了,這還是兒時的玩具,如今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黎小姐兒時就會吹這葉子了?」蒙之衍聽罷抬眼,扯着嘴角笑問。
黎然這才發覺竟一不小心說漏了嘴,那真正的黎然從小頑皮,哪裏會吹什麼葉笛!想着忙扯了謊道:「兒時唱見別人吹過,一直想學,只是因為然兒愚笨,就是學不好。」
蒙之衍嘴角的笑意更濃了,走近黎然後低下頭輕聲道:「別國我不敢說,但是我蒙夏國,自國以來,從未有人拿這葉子作為樂器的。然兒是從何處聽到的呢?」那聲音輕的也就恰恰只夠黎然聽到。
那邊慕容晴兒瞪着大眼睛道:「你們說什麼呢?」
黎然卻懵了,原來葉笛在這個時代根本不曾出現過,自己這是落了他的圈套了,果然是狐狸,分明就是故意套話的,真是說多錯多。黎然想着乾脆閉了嘴巴,繞過蒙之衍坐在桌旁,笑着對慕容晴兒道:「他說然兒吹的好聽,晴兒覺得呢?」
「好聽!」慕容晴兒微笑的點點頭。
那邊飯菜還沒上桌,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聽閣間外的走道上有人說道:「聽聞祁王爺在此,特來拜會!」
蒙之衍聽着挑了挑眉,嘴角掛着絲絲笑意,接話道:「天佑兄既然來了,便進來一敘吧!」
黎然正在奇怪,就見慕容晴兒猛地跳了起來,拉着黎然道:「然兒姐姐,快,快把我藏起來,哎呀,來不及了。」
「怎麼了?」黎然好奇的看着跟蚱蜢似得上躥下跳的慕容晴兒輕聲問道。
「哎呀,死定了死定了!」慕容晴兒哪在意黎然問了什麼,只顧四處找藏身處,還未找到,閣間的門便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儒雅的男子,一身藏青色長袍,兩邊袖口都繡着別致的雅竹,長袍右下角一個淡淡的竹影若影若現,男子續着及腰的長髮,用一根絲帶隨意的綁紮於腦後,一張清秀的臉龐,仿佛絲毫污漬不染一般,從進門起,便如一陣清風拂面。
好乾淨的人!黎然心中默默的評價,心想着估計是與慕容晴兒熟識的,卻又和蒙之衍這般親和,兄弟之稱,來頭不小啊!
那邊慕容晴兒則閃身躲在了黎然身後。
男子抱拳微笑道:「衍兄,一別四年,安好?」
「天佑兄客氣,多年不見,一如從前!」蒙之衍也抬起手,客氣的回應,一個側身,將男子迎入房內。
男子點頭向黎然微笑致意後,淡淡的說道:「晴兒!」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慕容晴兒這才顫巍巍的低下頭站了出來,低聲喊道:「皇兄!」
黎然心中微微一怔,果然是來頭不小,原來是南玉國的皇家子女,一個太子,一個公主,真不知自己是走了狗屎運,還是掉進了又一個漩渦。
慕容天佑伸手敲了敲慕容晴兒的腦袋,笑罵道:「總是給我惹禍,這次倒好,直接惹上了祁王爺!」
蒙之衍笑着,也不作聲。
慕容晴兒倒是吃驚不小,睜大眼睛,瞅着蒙之衍,愣愣的說道:「你就是祁王爺蒙之衍?原來你果然如皇兄所說,很帥啊!」
黎然聽罷掩嘴偷笑,蒙之衍則皺了皺眉頭。
那邊慕容天佑微微漲紅了臉,怒斥道:「晴兒不得無禮!」
蒙之衍擺了擺手道:「天佑兄嚴重了,你我之間無需在意這些。」
慕容天佑也不再多說,兩人客套的坐下,黎然倒顯得有些無措了,這兩國皇子在一起,自己算什麼,正打算尋個理由先撤了再說,那邊慕容天佑微笑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黎然笑着見禮,慕容晴兒搶答道:「皇兄,這是然兒姐姐,是不是很美?做我皇嫂可好?」
一句話說完,整個房間都靜了下來,蒙之衍沉下了臉色,抬頭看着黎然不語,黎然則尷尬不已,心中惱怒不已,這小丫頭片子真是嘴巴沒門,什麼話都敢說!
慕容天佑也愣住了,不禁細細打量了黎然一番,才起身道:「姑娘莫見怪,是皇妹不懂事莽撞了。」說罷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臉無辜的慕容晴兒。
黎然聽罷微笑着搖了搖頭道:「然兒自不會在意,晴兒公主活潑可愛,心地單純的很。」說着又像蒙之衍福了福身道:「既然王爺有客,然兒就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蒙之衍點了點頭,慕容晴兒可不依了,忙拉着黎然的衣袖道:「然兒姐姐不要走,剛聽祁王爺說,姐姐的茶藝可好了,我還沒有見識到呢,姐姐不要走。」說着一臉委屈的樣子,大眼睛裏淚花兒開始滴溜溜的轉了起來。
黎然見狀頓覺頭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慕容天佑見狀,忙抬手恭敬的說道:「天佑對茶尤為鍾愛,此次來這一品茶樓便是要見識一下這聞名遠播的茶藝,正好得知祁王爺在此,這才多有打擾。若是然兒姑娘願意,便是天佑的福氣了!」
這是把自己當成這一品茶樓的茶藝師了?黎然懵了,轉頭看向蒙之衍,他才是東道主,總該說幾句吧。
蒙之衍見黎然看着自己,這才緩緩起身,道:「天佑兄誤會了,黎小姐是我蒙夏國禮部侍郎黎大人的千金,今日也是偶遇。」
慕容天佑一聽,微微蹙起了眉頭,有些不甘的說道:「黎小姐,實在抱歉。只是...天佑真的很想一睹這茶藝,不知可否?」
黎然也皺起了眉頭,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是表演了茶藝,那想低調都難了,可是對方畢竟是鄰國太子,若是拒絕了倒顯得不禮貌了。心中猶豫萬分,那邊蒙之衍卻淡淡的說道:「天佑兄若想見識,這一品茶樓內多的是可以表演茶藝之人,不過是泡茶,哪有那麼多講究。」
黎然一聽不樂意了,喝了自己這麼多次茶,竟然就這麼詆毀了自己,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越想心中越是氣惱,睨了一眼雲淡風輕的蒙之衍,緩緩福身道:「既然慕容太子抬愛,然兒恭敬不如從命。茶藝也是一種待客之道,能為慕容太子泡茶,是然兒高攀了,所謂以茶會友,今日然兒便以茶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