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傳奇 第二十一章 你可以相信嗎？

    黎然的話清晰的傳到了蒙之衍的耳中，蒙之衍頓時一愣，睜大了眼睛灼灼地盯着黎然，又瞬間被她全身散發的孤獨和寂寞所包圍，傷感的氣息在她身上蔓延，蒙之衍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揪在了一起，悶的難受。

    許久才溫和的看着黎然道：「黎小姐若有心事，可以對我說。」

    黎然扯着自嘲的笑容，看着蒙之衍道：「然兒發現王爺現在說話不一樣了，連自己的稱謂也變了。」

    仿佛黎然的話是提醒了自己一般，蒙之衍愣了，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對她稱「本王」了，於是笑道：「自然是希望可以和黎小姐走得親近的。」

    「那就叫我然兒好了，總是小姐小姐的喚着，聽着彆扭。」黎然輕輕一笑，想到自己剛剛到這個世界，被別人一口一個小姐的叫，雞皮疙瘩都落了一地，想着前世的那些職業小姐們，自己真有些吃不消。

    或許黎然沒有在意什麼，在她看來那只是個稱呼而已，若是可以，連名帶姓的叫也無所謂的，但是在蒙之衍看來，那是不同的待遇，可以直接喚她的閨名，何其有幸，連自己都不知道，臉上霎那間的笑容多麼自然明亮。

    搖着羽扇，蒙之衍道：「那然兒，對我取的字號可滿意？」

    黎然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笑道：「不瞞王爺，然兒給自己取的字號也是清，真是巧合了。」

    「哦？」蒙之衍合了扇子，目光緊鎖着黎然道：「當真？」

    黎然點點頭：「當真。清，淨也；清，明也。清如茶水，清如明鏡，清者自清。然兒是極喜歡這個清字的。」

    蒙之衍點點頭道：「我也是極喜歡這個清字的。」

    黎然聽着忽然開心一笑道：「說到清字，然兒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她叫李清照。小紅，把我的箏拿來。」

    小紅忙將箏擺好，黎然笑着走到箏前，隨手勾了一根弦，道：「又是一曲悲傷的曲子，王爺可願聽？」

    「自然願意，求之不得。」蒙之衍點點頭。

    黎然綁好了甲片，坐於箏前，看了看屋外明亮的天色，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前世的她最喜愛的便是李清照了，可謂「千古第一才女」，其才情經歷都讓人心酸不已。

    試了試箏音，黎然撥動了弦，口中忍不住跟着輕聲唱到：「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衫，獨上蘭舟...一種相思，兩處閒愁，哦...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哦...卻上心頭。」一曲唱罷，屋裏屋外的人都愣住了。

    黎然嘆了口氣，起身卸下甲片，看着憂愁滿目的蒙之衍，輕聲道：「王爺？」

    蒙之衍回過神來，意味深長地看着黎然道：「這曲子是不是也有故事？」

    「是」黎然點點頭，坐下喝了口茶，道：「作詞之人可謂千古第一才女，才情橫溢，這首詩詞是在她與丈夫分別之時，不忍離別而作的。可憐她一生悽苦，丈夫死後，顛沛流離...」黎然頓時覺得有些說不下去了，忙喝了口茶。

    蒙之衍靜靜的聽，看着黎然憂愁的思緒，不禁脫口問道：「為何然兒會知道這些？為何我從未聽聞那千古第一才女？」

    黎然這才清醒，猛地抬頭看着蒙之衍，半晌才扯出一抹假笑，道：「或許是書中騙人的吧，然兒也只是從書中得來。」

    「何書？」蒙之衍追問，眼神緊緊盯着眼前的人兒。

    黎然尷尬的低下頭，許久才撇過頭不敢看蒙之衍，輕聲道：「時辰不早了，然兒累了想休息了。」

    蒙之衍靠在座椅上，嘆了口氣，終是苦澀的說：「我知道然兒心中有很多故事，為何不願告訴我？」

    黎然低頭咬唇不語，空氣中瀰漫着靜逸的味道。

    久久，蒙之衍才起身道：「然兒早些休息吧。」說着向屋外走去。

    「你可以相信嗎？」黎然的低語聲在身後緩緩響起，蒙之衍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低迷的黎然，肯定的回答：「只要然兒願意，自然可以相信！」

    黎然抬起頭，看着蒙之衍，嘴巴微動：「若是我不願意做你的側王妃呢？」說完又覺得太過直白，忙道：「然兒願與你作知己好友！」

    蒙之衍的臉色難看了起來，她終是開了口，長嘆一聲：「然兒不喜歡我？難道有了心上人？」

    黎然木然地搖了搖頭。

    蒙之衍瞬間鬆了口氣，又道：「是不是覺得側王妃委屈了你？」

    黎然有些茫然，平心而論，確實覺得委屈了自己，在現代來說，所謂側王妃不過是小老婆。見蒙之衍依然灼灼地看着自己，才低下頭道：「然兒是個有潔癖的人。」

    「潔癖？」蒙之衍有些不懂了。

    「思想潔癖。」黎然用手撐着腦袋，淡淡的解釋：「然兒要的是一個乾淨的世界，乾淨的人，乾淨的心，乾淨的感情，乾淨的愛！這些王爺你給不了，這個世界也給不了。然兒終究是個異類，難以共存。」

    蒙之衍被黎然的話語震驚了，這是多麼另類的想法，從未聽聞一個女子會說出這樣的話！看着低迷的黎然，蒙之衍有一種想將其擁入懷中的衝動，又仿佛被她那周身的氣質將自己隔絕，她所在的地方是那麼乾淨，乾淨得讓自己不敢去觸摸。許久，蒙之衍才閉上眼睛道：「然兒既然願意信我，那麼請容然兒給我一些時間。」說着便狼狽的離開了，說是狼狽一點也不假，他不敢多待，害怕看到她的眼睛，曾經他多次在想，她的眼睛為什麼會讓人着迷，忍不住多看，原來是因為乾淨！

    直到蒙之衍離去，小紫小紅才怯怯的跑了進來，小紅心眼多，見黎然有些頹廢的坐在那裏，不敢多說，只是靜靜的添茶。小紫是個直性子，忙上前道：「小姐，小紫才知道，您唱曲兒那麼好聽，唱的小紫都想哭了！」

    黎然被她直率天真的性子給逗笑了，抬手拉着她的手道：「有空我再教你們唱。」

    小紫高興的點頭，小紅則憂鬱的看着自家小姐。

    躺在床上的黎然有些茫然，有些懊惱，為什麼要和祁王說這些，人家是高富帥，有錢有權有勢力，一個不高興，自己的小腦袋不就沒了？可是想着他那道真誠的目光，黎然又有些疑惑了，嘆了口氣，喃喃自語：走一步算一步了，若是他不放手就只能逃了，逃到天涯海角。若是他能放手，那麼多一個達官貴族的朋友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那邊蒙之衍煩躁的回到王府，差了人去翻書，只要是書都買回來使勁的翻，他要翻翻看，有沒有一本書上記錄着梁山伯和祝英台，到底有沒有一個才女叫李清照！王府的上下頓時鬧翻了天，大威城的書館頓時發了財。

    亥時的將軍府燈火輝煌，蒙之翔煩躁的揮退了前來送茶點的婢女道：「告訴夫人，本將軍今天累了，歇在書房！」婢女淒淒的離開，心想着今晚怕是又要挨夫人一頓打罵了。

    婢女剛離開，一個黑影閃進了書房，跪在蒙之翔身前道：「稟將軍，王爺說要晚些才能來。」

    蒙之翔揮了揮手，示意起身，道：「黎府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來人起身，露出一張發紅的關公臉，此人乃將軍府的總管，亦是蒙之翔的重要親信，名叫李程，主要留在大威城。見將軍發問，才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聽聞這黎小姐因為落水後失憶了，不僅變得乖巧懂事，而且茶藝頗高，連王爺也讚不絕口。」

    蒙之翔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不對，這裏面肯定有問題！太子這次是要逼着我和四弟翻臉啊，如此看來，這個黎然定然不是一般的角色，可以確定這個黎然還是原來的黎府小姐嗎？」

    「應該是的！」李程想了想道：「下官打聽過，從黎小姐出事到她醒來，身邊從來沒斷過人，絕不會換了人的。」

    「看來黎文這個老狐狸也不簡單，竟然瞞了所有人！」蒙之翔恨恨地拍着桌子。

    「下官聽聞，黎大人也不知情，似乎也很奇怪黎小姐的轉變，而且不止一次調查過。」李程老實回答。

    「哦？」蒙之翔坐了下來，半晌道：「不論如何，這個黎小姐都要除了。」

    「可她畢竟是黎文的女兒。」

    「那又如何！此女心機太深，只怕她意圖不軌！」蒙之翔咬了咬牙。

    「可是王爺那裏？」李程有些不確定了。

    「不過一個女人而已！」蒙之翔不屑的擺擺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這個女人，三哥你不能動！」一條白色的身影從窗戶閃了進來，穩穩地落在了堂中，一雙桃花眼盯着蒙之翔，來者正是祁王蒙之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