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傳奇 第十九章 笄禮

    直到回到黎府，黎然還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那個人的眼神太可怕了，雖然感謝他讓自己見識了蒙夏國的茶藝，但是一點都感覺不到善意，尤其是那眼睛，像狼一樣！

    靜下心來，黎然頓時又覺得信心無比，看了那一品茶樓的茶藝，自信心瞬間爆棚，雖然那並不能代表蒙夏國最好茶藝，但是相信，只要自己多學習多領悟，總會對茶有更為深入的認識。

    所幸這幾日不用上課，黎然便全身心的研悟茶藝中。

    她的研悟方法便是讓自己置身於茶香的世界，通過看、聞、品來了解。這一了解就是三天，直接及笄禮，才被小紫小紅從床上里拉了起來沐浴更衣。平日裏三分鐘搞定的事，今天卻弄了有兩刻鐘，直到穿好才知道為什麼耽誤了這麼久，大夏天的，竟然給自己穿了裹得緊緊的一身黑布衣，還硬說是什麼及笄的服制，不能不穿。

    一頭烏黑的長髮被小紅梳了又梳，感覺都快被梳成禿頭了，才罷手。因黎然是個嫡出的小姐，所以及笄禮的地方應該要置於祖廟中，可是黎家的祖廟還不知道有幾萬里遠，所以改成黎府的祖堂中。

    黎然被稀里糊塗的拉到祖堂時，已過了辰時，祖堂里熙熙攘攘都是人，好在這幾日在蘇秀秀的安排下，裏面的設置擺放都做了調整，倒不顯得擁擠。笄禮被安排在巳時三刻，黎然被眾人拉到祖堂內的廂房裏安頓着。

    小紅突然想到什麼，一拍腦袋道：「小姐，您還沒給自己取個字號呢？若是讓別人取了，您不一定喜歡呀。」

    黎然笑了笑，點點頭道：「想是想了，實在不好取，就取個清字吧？清者自清的清，怎麼樣？」

    正說着，忽聽外面小廝高呼：「固國將軍到。」黎然一驚，忙問：「這固國將軍怎麼來了？」

    小紫掩口偷笑：「固國將軍與老爺關係一向好的，只是不知這固國將軍怎麼突然回來了。」

    「笄禮還允許男子參加？」黎然有些不懂了，在她的認知里，一般參加笄禮的都是女子，就是朝臣大員也都一般請其夫人出面就好了，男子湊什麼熱鬧？

    「許是因為老爺的關係吧。」小紅不確定的回答。

    因着固國將軍的來到，只聽得祖堂內斷斷續續的傳來悉悉索索的討論聲。

    黎然喝了杯茶，起身，見時間差不多了，忙立於旁候着，畢竟外面都是達官貴族，若是丟了人，怕是那便宜老爹要氣顛了去。那邊低語的聲音越來越小，想來應該差不多就坐了，剛想着，小廝的高呼聲又起了：「祁王爺到。」

    祁王爺？他來幹什麼？黎然又不懂了，一個女孩子的成年禮，一群大男人跑來湊什麼熱鬧？

    想是看出了黎然所想，小紅笑着說：「既然祁王爺與小姐有婚約，那過來觀禮也是應當的。」

    不提還好，一提婚約，黎然剛剛平靜的心又開始動盪了，看來這及笄禮一結束，自己就只能浪跡天涯了，若是這蒙夏國容不下自己，就只能跑到其他幾個國家去了，北方肯定不行，自己怕冷，晉源國也不行，兵力最強，肯定是喜歡打仗的，太沒安全感了，還是去南方吧，南玉國，聽名字就是個不錯的國家。

    直到小紫推了推自己，黎然才停止了做夢，只聽外間黎文說道：「今日是小女黎然的及笄之禮，感謝各位貴賓光臨。下面，及笄禮開始。」

    話音剛落，小紅便拉了拉黎然的衣袖示意，黎然瞭然的點點頭，不就是出去答謝賓客麼，真是的，不是說古代女子不讓見人的嗎，着實是沒道理的謊話！

    出了廂房門就是祖堂的大廳了，黎然目不斜視，端直着身子穩穩地走到堂中間，面向賓客見禮。感受到不同的視線直射自己，黎然有些不自在了，起身後，朝着那縷視線望去，然後便愣了。

    是他！一品茶樓遇到的那個男人！匆匆掃視了一圈，整個祖堂就兩個男子，而且還坐在一起，一個是祁王蒙之衍，那另一個...就只能是固國將軍的！黎然蹙了蹙眉頭，轉身走到祖堂前，朝着準備好的蒲團跪坐下去。

    那邊正賓已攜着一名捧着托盤的婦人走上前，這正賓黎然懂的，就是給自己梳頭盤發插笄的人，聽娘親蘇秀秀說，正賓請的是禮部尚書宋大人的夫人，這已是極大的面子了。

    宋夫人走上前行了個禮，然後在一邊的盆子裏洗了洗手，拭乾後，回到黎然面前，款款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說罷跪坐在黎然身後，為其梳發插笄。這一插，堂下便有了熱鬧。

    只見那固國將軍起身道：「本將軍為黎小姐準備了及笄禮物便是這笄，不知黎大人可否考慮用上。」眾人譁然，這笄禮上所用笄、釵一般都是父母所賜，從未聽聞用一個男子送的笄。黎然一聽，臉色一沉，看來今天這及笄禮是不好完成了。

    還未等黎文說話，祁王蒙之衍站了起來，笑道：「三皇兄，這於禮不合，本王看還是算了吧。」

    「那又怎樣，禮數只是個過場，本將軍不在乎。」蒙之翔揮了揮手。

    「可是本王在乎！」蒙之衍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些，又道：「黎小姐與本王有婚約在身，若說這及笄禮，用本王送的才最為合適吧！」說罷，不待蒙之翔回答，便着下人將一個絳紅色的盒子遞到了黎文面前。

    黎然依舊面色冰冷，看着面前坐着的黎文蘇秀秀，瞬間有種無力的感覺，所謂權利滔天，原來出了這個門，出了這個府，也不過是螻蟻，任人索求！

    黎文臉色也非常不好，低沉着臉久久不語。黎然見狀高聲道：「及笄禮未完，小女子就還是豆蔻年華，還請固國將軍、祁王爺不要插足小女的家事！」

    蒙之衍聽完輕輕一笑，揮手示意小廝退下，才道：「是本王冒犯了！」

    蒙之翔則看了一眼蒙之衍，哼了一聲不再多說。

    黎然聽罷鬆了口氣，差點癱坐下來，剛才也是堵着一口氣不得不說，她也知道，面對的二人都不是自己可以得罪得起的，但堂下這麼多賓客，若是不說，那以後自己就不用抬頭做人了，雖然自己是無所謂，可是爹娘怎麼辦！

    那宋夫人見狀也不敢停滯，忙插上笄，示意丫鬟上前扶人。小紅心疼的扶起黎然走回廂房，小紫捧着及笄服制跟隨其後。進了廂房後，黎然木然的穿上素衣襦裙，又被扶着去了祖堂。就這樣來來回回折騰了三回，穿了三次衣服，黎然才終於卸下一口氣，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直到那邊小廝通傳，說是酒席開宴了，讓黎然準備好了就去敬酒答謝。

    黎然推開小紫小紅道：「你們先去，讓我鬆口氣。」小紫小紅見狀甚是心疼，也不好多說，便退了出去。

    黎然呆呆的看着窗台，聽着院落里熙熙攘攘的熱鬧聲，一下子懷念起當初大學畢業後的謝師宴了，也是這般熱鬧，卻沒有這般驚心動魄。忽感覺身邊有人，回頭看去，竟是祁王蒙之衍。黎然憤恨的轉過頭不去看，反正都已經得罪過了，也不怕再添上一筆。

    蒙之衍見狀苦澀的一笑道：「我若不那般做，黎大人定是無法拒絕的，怕是以後三皇兄便會纏着你不放了。」

    黎然知道其所言在理，但心中仍是不滿，對其改了稱謂也沒在意，只是低聲道：「可是王爺你這樣做了，然兒便是那禍國殃民的禍水了。旁人不知內情，只以為是然兒害你們兄弟失和。」

    蒙之衍點頭：「你果然是聰明的，這也是你我婚約會存在的原因。」

    「就是要你們兄弟失和？」黎然驚訝的回過頭，看着一臉自嘲的蒙之衍，喃喃自語：「皇宮果然不是好地方。」

    蒙之衍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這話可不要隨便亂說。」語氣中飽含了濃濃的寵溺。

    「為什麼你和你三哥總是為了女人出事？」見蒙之衍語氣隨和，沒了往日的架子，黎然便膽大了起來。

    蒙之衍一愣，恍然明白黎然的意思，有些尷尬地回答：「這事兒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改日再告訴你，外面該催了，我先走了，這個給你。」說完遞上一張紙片，便閃身不見了。

    「怕什麼，我又不會亂說！」黎然不滿的撇了撇嘴，心中頓時好受多了，一旦想開想明白了，也就沒什麼好鬱悶的了，只是因為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政治的犧牲品，有些無可奈何罷了。

    打開紙張，上面赫然寫着一個「清」字，這是何意？黎然疑惑的看了看，頓時明白了，這便是他給自己取的字號了吧？難得想到一起去了，黎然也有些啼笑皆非了，出了祖堂，就見黎文站在院中，便指着小紅將字條遞給黎文。

    一套繁瑣的禮節結束後，黎然扶着小紫小紅回了琉璃園。

    一進院子，小紫便低聲道：「黎清，多好聽啊，哪像那個固國將軍，取的什麼香字，黎香、黎香，真是難聽死了。」

    黎然笑了笑，腦海中浮現出蒙之衍的笑容，連字號都能和自己想到一塊兒去？只是緣還是孽啊，他這又是唱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