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箐站在原地一會兒回過神來,說了聲「你們吃,待會兒研發室見」,轉身離開。
顧言川牽着傅南依的手把人帶回酒店房間,順手關上門。
「趕緊吃飯吧。」他笑盈盈地將傅南依推至餐桌前坐下,將早點送到她跟前。
傅南依很乖地拿起快遞,不聲不響地細細咀嚼。
顧言川拉了個椅子坐在她身邊,靜靜地觀察着她。
傅南依很難忽視來自身側的灼熱眼神,轉臉對上他黑亮的眸子,咽了一下嘴裏的食物,問:「你在看什麼?」
「看我女朋友。」顧言川笑眯眯的。
傅南依愣了一下,迅速收回視線,耳朵有點紅。
顧言川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側臉,又順手在她的耳垂上輕輕捏了一下,「依依,你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傅南依漫不經心地咀嚼着,「可能長開了吧。」
九年的時間,容貌大變也是正常的。
傅南依儘量忽視顧言川痴漢一般的眼神,慢吞吞地挑着碗裏的食物吃。
吃到最後,手上還剩半個剝了殼的雞蛋。
「好像有點撐了。」她輕聲說。
顧言川目光微微一動,向她伸出手,「給我吃。」
傅南依猶豫,「可是吃過了的」
顧言川二話不說把她手裏的雞蛋拿來一把塞進嘴裏,大口咽下去。
邊吞咽着邊對她道:「以後吃不完的都給我,男朋友就是這麼用的。」
傅南依愕然。
一天會議都是討論接下來的項目。
顧言川沒有參與,他有其他的教研任務。
傅南依從京大這邊團隊成員的嘴裏聽到,他很優秀,是院裏聞名的。
許多人說起他的時候都讚不絕口,喜歡他的女學生也很多。
好像成熟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只有在她面前,才會表現出少年真誠炙熱的模樣。
是永遠屬於她的少年。
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七點。
天空暗了下來。
傅南依今天不打算在酒店住了。
從教研樓出來,幾人笑着道別,周箐見她穿得少,還叮囑她降溫了,注意保暖,別感冒了。
她還說:「你生病了,有些人又該心疼了。」
傅南依無奈的笑。
外面毛毛細雨。
她撐着傘,走出研發樓,步入了雨幕之中,往跟南方相反方向的北門走去。
那條路人少,但是離停車場近,家裏派來的司機就在那裏等她。
傅南依出了校門往停車場走去,九年的時間讓她對這一片區毫不熟悉,只能看一眼電子導航後按照大概的路徑行走。
路上行人不知道什麼緣故,少得可憐,幾乎沒有人。
毛毛細雨給天空鋪上了一層灰濛濛,視野也因此變得不太清晰。
她往左拐進一條小路,卻沒注意到不遠處那被雨淋濕的警告牌。
上面寫着:「前方施工,請繞行。」
她安靜地走在路上,直到在拐角處迎面撞上什麼東西,她下意識用傘擋了一下。
「靠!什麼玩意!」
眼前站着好幾個戴着安全帽的施工工人。
為首的那個捂着一隻眼睛,做出痛苦的表情。
「擦,疼死老子」
傅南依意識到應該是自己的傘剛才不小心戳到了他的眼睛,連忙下意識道歉:「對不起。」
輕柔好聽的聲音在如此空氣的地方響起,音色格外奪人耳目。
幾個農民工均是愣了一下。
為首的那高瘦男人皮膚黢黑,他看不清傘下人的臉,煩躁地扯過她的傘往旁邊一拽。
直到女人略帶着錯愕的臉龐映入視線。
他眼中明顯有驚艷的神色一閃而過。
農民工操着濃重的外地口音問:「你是這裏的學生?」
傅南依搖頭,「不是。」
雨勢有加大的趨勢。
她捏緊了傘柄,想快點離開這裏,卻發現前方被混凝土磚塊堵住了路,只有一條小路直通施工現場。
傅南依收回步子,下意識向眼前的人問路:「請問,這裏不能通往停車場嗎?」
「施工,路堵了。」工人一邊打量着她,一邊道,「你對這裏一點也不熟啊。」
「嗯,不太熟。」傅南依說。
說完便折身準備往回走。
「誒,等着!」
身後傳來男人一聲粗魯的呵斥。
傅南依回過頭來,不解地看他。
農民工指着自己的眼睛,「你戳了我的眼睛,打算就這麼走啊?」
「抱歉,我剛才不是故意的。」傅南依再次道歉。
農民工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過她,轉而跟身後的人交頭接耳。
說的是外地方言。
「要不別去花錢找小姐了?」
「啥意思?」
「就這個怎麼樣?現成的,漂亮,老子喜歡。」
「老大,這不好吧?這犯法了都」
「犯法?犯什麼法?她不敢報警的,只要不報警,就沒事,信老子的准沒錯,咱們把她輪了,她都不敢說出去。」
「反正咱哥們幾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對吧?又不是沒幹過這事,還記得前幾年在徐州那個職校的時候」
外地方言晦澀難聽,在壓低了聲音的情況下落入傅南依的耳朵里猶如天書。
可她還是感覺到了這些人的不懷好意,瞬間蹙起了眉。
她不打算在這裏逗留,轉身就走。
下一秒,傘就被人從後面一把扯開甩在地上。
那幾個農民工戴着安全帽,卻遮不住藏在下面那猥瑣至極的眼睛。
雨水已經將他們挾帶着泥土的衣服澆了個透濕。
「美女,你現在可不能走。」為首的男人威脅的語氣說,「就陪兄弟幾個玩一玩行不行?就一會兒就放你走。」
傅南依看着他們,不自覺後退着腳步。
「美女,我從沒見過你這麼美的美女」男人痴迷的眼神落在她臉上,伸出手準備拽她的雙肩往施工的樓里拖,「反正這裏沒人,咱們就」
然而他的手還沒搭上去,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小巷盡頭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那人吹了一聲口哨。
口哨的鳴聲在巷子裏格外的清晰。
雨幕讓人分辨不出她的臉,尤其是她還撐着一把黑色的傘,但是身影看上去莫名漆黑陰鬱。
「艹,有人看着。」其中一個農民工驚呼一聲。
「哥,咱們趕緊走吧,別把事情鬧大了。」
「就是,還是去找小姐安全。」
為首的男人不死心,死死地看着盡頭那人影。
半晌,他分辨出來了。
那他媽的是個女人。
他連忙高聲喝道:「你他媽站在那裏看什麼看呢?還不趕緊給我滾!」
那道身影沒說話,一步一步地朝着這邊走過來。
男人頓時緊緊地皺起了眉。
媽的,真不怕死。
雨幕一點點被破開。
顧言溪那張臉從模糊變至清晰。
而傅南依看清楚來人,先是一愣,下一秒,眼中浮現巨大的驚喜。
顧言溪動作散漫,一點一點地朝着她走近。
久別重逢,傅南依心裏說不出的感受,她抿了抿唇,不由自主地喊出低喃道:「言言」
顧言溪在她跟前站定,與她對視,微微勾唇,黑色的眸子裏帶着幾分無奈,「回來了?」
「嗯,回來了。」
「好久不見。」
「是好久沒見了。」
顧言溪笑,「你還是跟從前一樣,走到哪裏都被人欺負。」
「七歲的時候是這樣,二十七歲了,還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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