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竹筠:「去殺人。」
任盈盈以為她在開玩笑,道:「我遞刀。」
「你刀呢?拿來。」
任盈盈:「我,放狗肉!」
唐竹筠瞪了她一眼:「別鬧了,時間不多,我們儘快去。」
「啊?去哪裏?你肚子咋樣?」
「我裝的。」
說話間,唐竹筠看向了南星,對她微微點頭。
這個主意出的好,她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
南星:「這種壞主意,我也想不到。」
裴深卻是行家裏手。
唐竹筠立刻明白過來,嗐,過年還給吃狗糧。
她卻顧不上開玩笑,道:「南星,外面有沒有你相熟的侍衛?」
南星在王府這麼久,和那些侍衛都比較熟悉了。
南星點頭:「有。」
「讓人去問問,嘉貴妃現在去哪裏了找不到就問皇上的行蹤。」
這時候,嘉貴妃肯定得抱緊皇上的大腿。
她應該很清楚,晉王隨時可能都取她性命。
「對了,」唐竹筠又道,「可以找汪公公幫忙。」
「好!」
嘉貴妃現在確實在皇上床邊,哭得梨花帶雨,卻只流淚,沒發出任何聲音,悲痛擔心溢於言表。
唐竹筠倘若在,肯定又得感慨一番她的演技。
——奧斯卡,欠嘉貴妃十個小金人。
除了晉王的其他皇子,以雍王為首,現在也都在這裏。
現在這關口,誰也不敢缺席。
缺席了怎麼解釋?
是不是去和晉王同流合污去了?
留在這裏,就是明哲保身。
雍王的擔心,情真意切,跪在地上,眼圈通紅。
皇上躺在床上,沒什麼精氣神,有氣無力地道:「不用都在這裏圍着,朕還死不了。你們都退下,讓唐明藩來見朕。」
眾皇子口稱「父皇保重」,然後驚魂未定地退下。
——太子的死,實在是嚇到他們了。
就像不敢在皇上面前表示他們親近晉王,他們同樣不敢在晉王面前表現出任何傾向。
眾人現在腦子裏都是一樣的想法。
遠離晉王保平安。
現在皇上又病着,還得表孝心,誰也不能走。
所以眾人不約而同地躲到了旁邊茶水房裏,喝着茶,心思各異卻又都沉默着等待消息。
嘉貴妃也沒走。
她站在廊下,手撫朱紅的廊柱,眉眼之間露出一抹凌厲之色。
晉王那個狼崽子,果然是個賤坯。
要早知道,就該把他掐死在襁褓之中!
唐明藩從前面趕來,見到嘉貴妃,拱手微微低頭,算是行禮,然後步履匆匆地進去。
嘉貴妃藏在袖子裏的那隻手緊握成拳。
好,唐家,她記下了!
「皇上,您沒事吧。要不要老臣讓阿筠來給您看看?」唐明藩跪在皇上的床前道。
皇上卻笑了,笑容蒼涼。
「鑒冰啊,宗家完了。」
這是他的夙願,卻沒想到,被晉王以這樣酷烈的方式實現。
「朕的長子也死了。」
唐明藩長嘆:「皇上,是老臣教女無方,沒有勸誡晉王」
「老傢伙,在朕面前,還裝嗎?」皇上道,「你了解朕,朕也知你啊!」
唐明藩匍匐下拜:「老臣有愧!」
「起來吧,你腿也不好。」皇上道,「朕若是真的怪你,就不會只想見你了。」
皇上喟然長嘆:「活到如今,有些話,我能說的,只有你一個人。鑒冰,你也是一樣吧。」
唐明藩點頭:「就像當年阿筠做出那樣的醜事,老臣除了皇上,不知道還能對誰言。」
皇上笑了:「你個老東西,對朕的兒子指桑罵槐是不是。」
什麼醜事,明明是一樁喜事。
唐明藩苦笑:「是好事多磨,但是老臣每每深夜夢回,都能想起當時剜心刻骨的痛惜。」
所以他是恨晉王的,但是自己女兒也不出息,能如何?
只能深藏於心,希望兩個年輕人,知錯就改,日後好好過日子。
好在阿筠,也沒讓他失望。
「麒兒啊,太像朕了。」皇上道,「他做的這些事情,當年朕不也做了嗎?」
手足相殘,在君臣父子和自己的野心之間糾結所有種種,他都經歷過。
皇上苦笑着道:「鑒冰,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唐明藩半晌後方道:「皇上,這是輪迴。」
皇上半晌不語。
「治兒,也是朕的兒子。」許久之後,他終於再開口。
「可是太子殿下,怕是已經忘了君臣父子。」唐明藩道,「皇上,您厚待嘉貴妃,刺激到了他。」
「他本來也不是合適的人選,只是我沒想他死得這麼慘烈。」
皇上閉上了眼睛。
這是他的嫡長子,縱使他不喜宗家,後來不喜太子愚笨,但是那還是他第一個兒子,看着他從襁褓之中到咿呀學語,一路走來,也傾注了心血。
「鑒冰,你說朕現在該怎麼辦!」
晉王坐不穩江山,所以晉王不敢冒進,皇上都懂。
可是即便如此,他能如何?
佔了嫡長的太子死了,剩下的幾個皇子,資質最好的就是晉王了。
皇上也很想違心地選擇雍王這樣對他一片孝心的兒子,但是他不能。
因為他知道,雍王的資質,實在是太平庸了。
晉王也把他摸透了。
所以現在他們父子,其實都拿對方,沒什麼辦法。
唐明藩道:「皇上,老臣以為,晉王此番行為,不可不懲戒」
「你都知道,他要去西北尋他的生母,還故意這般說。你呀你,什麼都好,就是太疼女兒,連帶着愛屋及烏,連從前的公道都傾斜了。」
「老臣有罪。」
「又跪下了,朕要你下跪有何用?別跟朕來那些。朕不知道還剩下多少日子」
「皇上,阿筠說了,您的身體沒事!」
晉王是孝順的,否則也不會讓唐竹筠一趟趟進宮給皇上治病。
皇上想到唐竹筠,不由笑了:「鑒冰,你這個老東西存了壞心,故意刺激朕是不是?朕那麼多女兒,也沒有你這個得力。」
唐明藩道:「再好,也是皇家的媳婦了。」
皇上被他逗笑:「怎麼,你還想一直留在家裏不成?」
唐明藩:「一邊放心,一邊難受着吧。」
與此同時,唐竹筠已經聞訊帶着南星來了。
她原本不讓任盈盈來,可是後者偏要跟來。
她來了,渠念也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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