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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玉璧之前避開了半魂的話題,但是姜栩栩在研究玉璧本體的時候還是偷偷感應過她的魂息。
以她現在半魂的狀態,魂壽根本撐不過百年。
玉璧乃千年靈物尚且如此,更別說其他只有上百年的靈物。
如果只有短短百年就要徹底消散,那歸來隱匿山林的意義又是什麼?
姜栩栩心底閃過這個念頭,就見面前包括村長和玉璧在內的一眾村民,俱是滿眼溫和看向她。
在聽到魂壽不足百年時,他們沒有任何意外,因為他們心中早已瞭然並且已經坦然接受。
驀地,姜栩栩腦海中迅速划過什麼。
隱約的,她似乎知道了答案。
「你們早就知道而且,從一開始分離本體就是這麼打算的,是嗎?」
姜栩栩聲音微啞,看向面前的一眾靈物。
能夠化靈的靈物,必定是承載了靈氣所在的不二寶物。
這村子裏的每一件文物,都是國之重寶。
可他們的歸來,卻不是單單為了回家。
而是為了選擇死亡。
鹿南星聽到姜栩栩說村民們魂壽不足百年的時候就忍不住心頭震顫,再聽她這麼說,更是忍不住茫然着急,
「栩栩,什麼意思啊?為什麼他們魂壽會不足百年?
他們不是上千年傳承下來的寶物嗎?這麼多年都傳下來了,怎麼就不足百年了?」
鹿南星是真的着急。
不只是因為知道村民們的身份,更因為這短短几天的相處,她已經把他們當做自己的朋友。
姜栩栩心中同樣震顫難平,因為這些靈物籌謀的憾世之舉。
褚北鶴見狀,伸手握住她微微攥緊的掌心。
感受到手背傳來的溫度,姜栩栩這才稍稍平復了心緒,對鹿南星幾人解釋。
「在靈氣充足,保養得宜的情況下,靈物的魂壽確實可以長長久久,但魂體被強行分割,魂壽自然也會大大受損。」
就像一個人被摘除了一個腎臟。
哪怕一個腎也能活,但身體機能嚴重下降不說,壽數也會受到影響。
「靈物的本體更加特殊,一旦半魂徹底虛弱到無法維持本體,本體會一點點失去光澤,待魂壽耗盡,本體會頃刻消散,化為齏粉。」
姜栩栩看向村長,
「你們是想以集體自我毀滅的方式,讓世人看到你們,以此加速讓所有流落在外的文物歸國。」
姜栩栩能夠想像,一旦國外館藏的上百文物接連不斷化作齏粉,那些扣着華國寶物不肯歸還的人一定會引起重視。
但他們最終只會得出一個結果。
這些搶掠而來的寶物他們一件也留不住。
而留不住的結果,要麼是眼睜睜看着它們失去光澤徹底消散,要麼,就是讓它們發揮最後的價值。
用它們,和華國換取最後一筆好處,但結果是,所有剩餘的文物都能被順利接回。
但成功的前提是,必須有人在文物犧牲後做出反應操控輿論給予英館壓力。
所以,文物村的背後,還有一個關鍵的人物。
「是誰給你們出的這種主意?」
村長沒想到她僅靠推測就看穿了他們的所有謀算。
心下卻是欣慰,正因為玄門有這樣的人存在,他們才能站在這片土地上,感受希望。
「這是我們所有文物做出的決定。」
村長說,
「我知道,國家一直在努力地想要讓我們所有人回家。」
不只是它們這些遺落在外的文物,還包括曾經所有被強行分割出去的國土。
這些年,它也一點點做到了。
但越是光明的手段,越需要時間的堆疊與籌謀。
因為我們是泱泱大國,做不來偷雞摸狗強搶的手段。
所以它們只能等。
它們也願意等。
可是,它們等不了太長時間。
「如果犧牲我們一群老傢伙,可以換回剩餘的那些文物歸來,我們做的一切就是值得。」
村長說,
「我們隱匿在此,不是為了等待消亡,而是為了等待重生。」
我們在此,靜待着一場光明。
入夜。
村中一片靜謐。
姜栩栩和褚北鶴並肩坐在閣樓的屋頂,看着天空璀璨的繁星,以及繁星下圍在陣法前吸收靈氣的村民們。
褚北鶴對姜栩栩道,
「這是他們的選擇。」
「我知道。」
姜栩栩說,
「我一開始好奇過,明明玉璧當年已經被人用贗品偷偷掉包過,為什麼她和其他村民一樣也是半魂狀態。」
「後面知道村民們的打算後,我大概明白了為什麼。」
「她化靈後,一定是偷偷把自己換了回來,把自己的半魂留在了那裏,和其他村民一樣。」
「因為她不願意獨善其身。」
姜栩栩說到這裏,有良久的靜默,
好半晌,她才對褚北鶴道,
「褚北鶴,我想幫他們。」
它們是這世間的瑰寶,不應該就此埋葬。
她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褚北鶴沒有意外,只看向她,黑眸沉邃。
「好。」
他說,「我們一起。」
*
雖然決定保住村民們不讓他們走向消亡的道路,但這件事並非能夠一蹴而就的事。
他們無法影響國家,只能儘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
眼下,只能先幫助村民增強自身靈氣。
除此之外,姜栩栩隱隱有個大膽的想法,但具體怎麼做,能不能做到,她還需要試驗。
於是第二天,姜栩栩再次找上玉璧。
問了一個她很好奇卻很關鍵的問題。
「靈物哪怕積攢千年靈韻,但想要成功化靈也需要機緣。
就像玉白菜當初是靠你才能化靈,那你和這村子裏的這些文物,又是通過什麼方式成功化靈?」
她不覺得這麼多文物同時化靈並定居在文物村是個巧合。
這裏頭一定有人為。
而那個人,應該就是村民們計劃背後的那個關鍵人物。
姜栩栩想知道,
「那個人是誰?」
玉璧見文物村村民的計劃都被看穿了,這裏也沒有繼續隱瞞的意思。
只看向姜栩栩,
「說起來,我之前還跟村長說過,那個人的氣息,和你有些像。」
姜栩栩有些意外,下意識追問,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玉璧張口剛要回答,忽的,她神色一凜。
似是感應到什麼,驀地扭頭看向村口的方向,聲音冷然,
「隔絕村子的結界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