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一聲響,黑暗的山洞裏亮起光。
安哥俾手裏舉着火捻子看着眼前的石壁。
「他能鑽過來嗎?」山壁的另一邊傳來謝柔嘉的聲音。
她的話音落,周成貞一把撥開安哥俾,石壁上一個不起眼的僅能一人鑽過的洞露出來,他一句話不說跪下來鑽了進去。
腿腳很快消失在洞口,內里傳來一聲悶哼,顯然是被撞到了。
安哥俾趴下來將火捻子伸進洞內,過了片刻聽得那邊謝柔嘉打個呼哨,他立刻熄滅了火捻子手腳利索的爬了進去。
洞的這邊豁然開朗,光線也亮了很多。
看到周成貞出來,謝柔嘉抬腳向一個方向走去。
「不等他啊。」周成貞說道。
「他知道路。」謝柔嘉說道,轉身進了一條窄路,果然走了沒多久,安哥俾就追了上來。
周成貞嘖嘖幾聲。
「你們天天在這山洞裏鑽嗎?」他說道。
沒人理會他,謝柔嘉停下腳和安哥俾說話。
「你還記得怎麼走嗎?」
「我記得路。」安哥俾答道。
謝柔嘉搖頭。
「不是說你記得路,路不是讓你死記的,你記得怎麼找到路嗎?」
安哥俾哦了聲不說話了看着眼前的山洞,此時前邊有四五條大大小小的洞窟,讓人眼花繚亂。
謝柔嘉退後一步,等着他邁步。
有人伸手戳了戳她的臀。
這小畜生!
謝柔嘉蹭的跳過來,抬手就打過去,周成貞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急什麼啊,我就是問句話。」他說道。
謝柔嘉瞪眼看着他呸了聲。
「你們能改日再教和學嗎?」周成貞說道,「我畢竟受了傷還等着出去呢。」
「死不了。」謝柔嘉沒好氣的喝道。
「你到底給我吃的什麼藥?怎麼我就沒事了?」周成貞問道。
謝柔嘉甩開他的手。
「草藥。」她說道,轉身不再理會他。
安哥俾已經看完了,抬腳向一個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回頭,看到謝柔嘉沖他露出笑。他也忍不住咧嘴笑了。
謝柔嘉笑一收猛地回頭,周成貞伸向她臀部的手停在半空。
「可以走了吧?」他若無其事的問道。
「上前邊去。」謝柔嘉喝道。
周成貞搖頭。
「不。」他說道。
謝柔嘉瞪眼。
周成貞上下打量自己,伸手捂着腰,按住僅存的半條褲子。
「我怕你將我扒光。」他說道。
謝柔嘉吐口氣。喊了聲安哥。
「把衣服脫給他穿。」她說道。
安哥俾沒有絲毫的遲疑,伸手解開外衣,轉眼就赤裸胸膛。
丑不醜的,長的倒挺結實。
周成貞嗤聲。
「我可不穿別人的衣服。」他說道。
話音未落,謝柔嘉抬腳踹在他的屁股上。周成貞嗷了聲。
謝柔嘉疾步從他身邊過去,越過安哥俾向前而去,安哥俾看了周成貞一眼,抬腳邁步。
周成貞挑挑眉大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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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里十幾個隨從匯集而來,站在邵銘清身前。
「表少爺,我們人太少了,根本找不到。」一個隨從說道。
從清晨到現在太陽西斜,已經過去快要一天了。
這麼大的山,最關鍵是那丫頭又特別會躲,更是不好找。
當初她曾經躲在山裏。謝大夫人派人搜了三天山都沒搜到,那時候她來山里還沒多久呢。
邵銘清抬頭看着山野。
「發消息告訴家裏吧。」隨從說道,「讓他們派人來。」
「可是告訴家裏的話,也就告訴朝廷的人了。」邵銘清說道。
那謝柔嘉這次無論如何也瞞不住了,少不得要被一番盤問。
並不是說謝柔嘉見不得人,只是謝文興和謝大夫人能承受謝柔嘉的事被翻出展露人前多少?如果超過他們的承受能力,他們會做出什麼事?而得知這些事的人又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別的人倒也罷了。
邵銘清的眼前浮現東平郡王的身影,白淨的面容,深邃的眼,皇親國戚與生俱來的貴氣與文雅淡然之氣巧妙的融合在一起。讓人見之心生歡喜不會覺得惶惶汗不敢出。
但謝五爺說東平郡王在三月三之前已經提前來過郁山,還住在了大宅里,如果不是謝五爺正好過來察覺他們不對,請了府城的師爺來偷認。只怕等人把謝家上下看光了他們都不知道。
只要想到這個,邵銘清就覺得脊背發毛,尤其是那幾次見到東平郡王,他的那雙眼邵銘清都不能直視。
那雙眼如果看到深處,就會讓人如芒在背心中冰涼。
這個人不可輕易結交,他看得透你。你卻看不透他。
所以他敢跟周成貞相交,卻不敢去和這位東平郡王過多接觸。
「再找,如果今晚找不到,明日再告訴家裏。」邵銘清說道。
隨從們對視一眼。
「少爺,這瞞不住的。」一個說道,「那周世子雖然看起來孤身一人,但肯定有護衛跟隨的。」
這一點邵銘清也知道,周成貞為了避免被他發現,肯定不讓護衛一同來郁山,或者約定了時間,或者護衛們就在附近。
「說不定我們一會兒就找到他們了,在他們找來之前。」邵銘清依舊說道,對隨從們擺手,「繼續,繼續。」
隨從們對視一眼,只得無奈的散開。
邵銘清也跳下山石,撥開灌木搜尋。
他知道消息瞞不住,他也沒想瞞住,只是想在消息傳出去之前,能和周成貞談一談。
臭丫頭啊臭丫頭,你可千萬別一時氣憤把周成貞這個夢裏的仇人困死在山裏。
不過,那怎麼可能。
她也只是伸手抓花自己的臉,並沒有要了自己這個夢裏仇人的命。
她的姐姐幾乎要了她的命,她的父母棄她生死無情。但直到現在不管是人前人後她連一句惡言都沒說過。
她絕不會將人困死在山裏,如果困,肯定是她也被困住了。
邵銘清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發出響亮的呼哨。
「少爺!」
身後隨從喊道。聲音裏帶着幾分驚慌。
邵銘清回過頭,見不遠處的山林里飛快的奔來七八個身形魁梧動作敏捷的護衛,心裏咯噔一下。
來的比想像的還要快。
「我們世子爺呢?」為首的護衛面色肅穆聲音低沉說道,視線掃過這些人,握住手中的刀。
「正在找。」邵銘清說道。
那護衛立刻從腰裏取下一直竹筒。
「稍等!」邵銘清喊道。「馬上就要找到了。」
護衛看着他,露出我是傻子嗎的表情。
邵銘清看着這護衛,眼角的餘光掃過其他護衛,這些人只有七個,他則有十七八人,不知道把他們困住的勝算有多大……
短暫的沉默,讓山林里的氣氛變的詭異起來,雙方的人都慢慢的繃緊了身子。
一聲呼哨就在此傳來,劃破了這凝滯。
邵銘清大喜。
「找到了!」他喊道,扭頭就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同時大聲的回應呼哨。
護衛們對視一眼,為首的護衛將竹筒放回腰間,一行人也疾步追了上去。
呼哨聲越來越近,轉過一片密林,抬頭就看到半山腰上出現三人。
邵銘清張口要喊,又硬生生的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名字變成了一聲啊,沖他們招手。
山腰上的女孩子也揮手。
眾人再向前,看清這三人不由愣了下。
女孩子披頭散髮,衣衫凌亂,臉上還圍着一塊布。而站在她身旁的一個男子臉上雖然沒有蒙着布,但頭臉腫大,灰土斑斑,而身上則乾脆可以說是赤、身、裸、體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圈褲腰以及一條褲腿。
這是大山裏的野人嗎?
這樣看來,只有另一個站在女孩子身邊的少年人還像個人樣。
「世子爺?」一個護衛似乎有些不確信的喊道。
周成貞想到一句話。
老子把你打的你娘都認不得你。
這是他在京城常說的一句話,只不過從來沒想過這句話有一天會在自己身上應驗。
雖然,他沒有娘。
他哼了聲,抬腳邁步向山下跳去。
「世子爺小心。」護衛們終於確信了忙喊道,一面接過去。
邵銘清也鬆口氣。雖然臉上看起來很嚇人,但其實並沒有什麼傷,動作如此的敏捷,他也忙迎接過去。
周成貞在山腰接連跳了好幾步,就在快要接近護衛們時,忽地一聲大叫,人噗通摔倒直直的滾了下去。
這突然的變故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這是……絆倒了?
「世子爺!」
轟的一聲眾人湧上來去,周成貞已經滾落下來,撞到一塊山石被絆住再次發出一聲痛呼,便一動不動了。
還站在山腰上的謝柔嘉伸手掩住嘴,隔着布堵住驚呼。
「世子爺!」
「別拽我!我不能動了!」
亂鬨鬨的喊聲中,周成貞的聲音響亮。
沒死。
謝柔嘉鬆口氣,不過這咒只能撐這點時候啊,還以為就是永遠好了呢。
「殿下是傷了脊背。」一個護衛檢查後說道,一面解下自己的衣衫,也招呼着大家再解下幾件,「將世子爺固定,抬世子爺下山。」
脊背受傷?
當然,周成貞知道自己脊背受傷,不久前他也這樣躺着不能動呢,但他以為沒事了,他可是鑽過了那麼深的山洞走出來的。
他視線看向山腰,那小姑娘還站在那裏看着他。
「餵。」他喊道,但人影亂亂,他被抬起來向下移動,還有一隻手扶住他的肩頭,站過來的身子擋住了他的視線。
「世子爺,我們下山。」邵銘清說道,緊緊的按着周成貞的肩頭,小心而又快速的向下而去。
謝家大宅里已經得到消息了,受了傷的謝文俊被人攙扶着親自出來迎接。
「怎麼回事?」他急問道,「世子爺怎麼就傷了?」
周成貞的護衛看了眼被抬着的周成貞,似乎也在想是怎麼回事。
「世子爺,下山的時候摔了下。」他說道。
下山的時候摔的!啊呸!難道我是三歲小兒嗎?摔一跤就摔成這樣了?
我明明是跟那丫頭跌下山崖滾進山洞的時候受傷的!
周成貞瞪眼張口。
「少廢話!快找大夫來!」但他最終吼道。
謝家大宅里就有現成的大夫,剛剛給謝文俊診治過,給周成貞包紮了傷口上了藥,趕着小丫頭們去熬藥,做完這一切天已經黑下來了。
邵銘清在外邊問了大夫幾句話,便走了進來,屋子裏的護衛看着他神情不善。
周成貞躺在床上閉着眼似乎睡着了。
「世子爺。」邵銘清說道,「我有幾句話想跟您說。」
周成貞睜開眼,看着他挑了挑眉。
「我也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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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寫完的早,晚上十點左右會有二更,如果十點左右沒有,那就是我沒寫完,會放到明早更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