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認為謝老夫人意圖壞了謝家的規矩傳承,所以咄咄逼問,引的謝老夫人氣急病重,心死如灰。
現在她也被謝文昌等人以為了謝家規矩傳承為由咄咄逼迫,不知道會不會也心如死灰。
謝柔嘉看着那邊,那邊的謝大夫人忽的看向這邊,似乎發現她似的。
「不會。」邵銘清在耳邊低聲說道。
果然下一刻謝大夫人的視線就移開了。
謝大夫人掃視四周。
那個丫頭一定躲在四周,看着此時這場熱鬧,看着她的笑話。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躲在哪裏,但謝大夫人卻清晰的感受到諷刺的視線。
看你現在怎麼辦!看你現在怎麼辦!
謝大夫人臉色變的鐵青。
「好啊。」她看着眼前跪着的謝文昌,「我沒說不問啊,我就是在問。」
她說着冷笑看着面前跪着的人們。
「我不僅要問她,還要問問你們,到底是怎麼跟那大逆不道的賤婢謝柔惠串通一氣!」
雖然知道她罵的是謝柔嘉,但站在一旁的謝柔惠聽了還是忍不住像被抽了一耳光。
謝文昌等人都忙叩頭。
「沒有,大夫人我們沒有。」他們連聲說道。
謝大夫人卻不理會,眼中帶着瘋狂。
「敢逼我,就因為一個謝柔清點個砂你們就敢來逼我,敢來質疑阻止我做事,你們敢不敢把我殺了?」她吼道。
謝文昌等人忙連連叩頭。
「怎麼就不敢殺我了?在你們眼裏我這個丹主不是沒用了嗎?丹女也沒用了,你們就守着你們這個能點砂的新人了事了吧。」謝大夫人冷笑說道。
這是萬萬不敢啊,他們是動了心思,覺得也許丹女的技藝別人也能學,但歸根結底還是得丹女來教啊。
謝文昌等人面色發白才要再說什麼,謝大夫人已經冷冷的一抬手。
「將他們都給我拿下!」
這麼多老爺們都拿下?
護衛們微微愣了下,但旋即齊聲應諾。
謝柔惠也激動起來。
對,拿下他們!
不管怎麼說,沒了丹主丹女謝家就寸步難行。但沒了這些老爺們,縱然家族會亂生意會受影響,但謝家的根本還在,沒了這些老爺們。族裏還有更多的老爺,想要當老爺們的人也多得是。
你們不敢把我殺了,我可敢把你們殺了!
謝大夫人適才那句話的意思大家總算是明白了,現場頓時一片譁然,有害怕的有呆滯的果然也有蠢蠢欲動的。
謝文興甚至已經能看出有些人心裏在算死幾個老爺們就能輪到自己家族上位出頭了。而跪着的那些人中已經有人開始向後挪。
沒出息。
謝文興心裏不由呸了聲。
但此時此刻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因為他的身後還站着一個謝柔惠。
面對如此瘋狂的謝大夫人,他可不想被謝柔惠趁機推出去一起幹掉。
勾結謝老婦人意圖顛覆謝家丹女血統的罪名還在頭上懸着呢。
去死吧,你們這些蠢貨,看你們誰還敢質疑丹女,質疑她的地位!
謝柔惠眼睛亮亮忍不住要邁上前一步,但脖子裏有冰涼的東西貼上來,讓她不由打個寒戰。
什麼東西?蛇?山裏的蛇嗎?
她才要尖叫,耳邊有人聲響起。
「別動。」
這個聲音清脆亮麗又陌生。
是誰?
謝柔惠眼角的餘光看去,見一個小丫頭站在身邊。就是她的手落在自己脖頸上。
是要幫自己嗎?
謝柔惠餘光下移,看到閃着寒光的細長的短箭。
箭頭貼着她的皮膚,絲絲的刺痛迅速的傳遍了全身。
痛……
謝柔惠汗毛倒豎尖叫聲傾瀉而出。
尖叫聲蓋過了現場的喧譁,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麼回事?
大家的視線看過來,就見謝柔惠身形僵硬,被一個小丫頭用一根短箭抵着咽喉。
抵着咽喉!
頓時更多的尖叫聲響起。
「大膽!」謝大夫人睚眥欲裂,「你們竟然敢!」
謝文昌等人嚇得都跳了起來。
「不是不是不是我們幹的。」他們喊道。
這是誰啊!天啊!這下讓他們可是背了大禍了!
相比於眾人的驚駭,謝文興神情卻有些感嘆。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想當初在船上自己被邵銘清挾持,現在謝柔惠被邵銘清的小丫頭挾持。
那自己要不要像謝柔惠當時那樣故意催人上前救命而逼得挾持者不得不殺人呢?
謝文興的眼神閃爍。
不過這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謝柔惠死了的話,暴怒的謝大夫人也許不會殺了謝柔嘉,但一定會讓很多人陪葬,自己肯定逃不過。
「你是什麼人?」謝大夫人喝道。制止了護衛們的上前,「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把我小姐放出來。」水英喊道,「要不然我就殺了她。」
我小姐?
現在在場的只有兩個小姐。
眾人的視線看向謝大夫人那邊被護衛圍着的謝柔清,謝柔清已經拄着拐站起來,看到這邊的水英神情驚訝。
蠢啊蠢啊。
謝文昌心裏連聲罵娘。
換什麼換,以為換了你們就平安無事了?只要謝柔惠一平安。謝大夫人就會立刻下令將你們射成刺蝟。
完了完了,本來勝券在握,被這小丫頭一鬧,謝大夫人更有理由除掉他們了。
「你!大膽!」謝文昌喊道,也想不起這丫頭叫什麼,「什麼你家小姐,我家小姐好好的,沒人抓也沒人難為,你給我滾下去。」
他說着話站在謝柔清前邊擋住了路。
「不放我就殺了她!」水英高聲說道,箭頭果然向前推進,「當初在船上我就該射死你,要不然今日也不會有這麼多事。」
謝柔惠尖叫一聲。
這個丫頭可真敢殺了她!這都是謝柔嘉安排的!如果自己死了,謝柔嘉反而平安無事!
謝大夫人一定不會殺謝柔嘉的!
謝大夫人抬手就給了謝文昌一巴掌。
「想我女兒死。你安的什麼心。」她眼睛發紅罵道。
雖然是個女人,但發起瘋了的女人一巴掌也差點打的謝文昌趔趄。
「放。」謝大夫人厲聲喝道。
這一次再沒人敢阻攔,看着謝柔清被安哥俾扶着走過去站到水英跟前。
「好了,你可以放人了吧?」謝大夫人說道。
千萬別放!千萬別放!
謝文興心裏喊道。
當然沒有人敢說出這句話。就連被換過去的謝柔清和安哥俾也沒說話,就那樣看着水英放開了謝柔惠。
謝柔惠立刻跌跌撞撞的向謝大夫人跑去。
完了完了。
在場的人神情帶着幾分憐憫。
真是蠢啊,最起碼也要挾持着人到平安的地方去才放啊,雖然那也不過是多活一些時候,總好過現在立刻就要死在當場。
一步兩步三步。隨着謝柔惠的跑開,謝大夫人的面色帶着幾分猙獰。
「放箭!」她喝道。
朝廷嚴禁私人蓄養弓弩手,但這私人不包括謝家,雖然不似為古時候那般肆意,日常也輕易不招搖,但對於謝家蓄養的弓弩手官府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不知道。
謝大夫人出行四周必定暗藏弓弩手,就是以備這種狀況時所用。
聽得這一聲令下,噗通一聲,謝文興第一個抱頭趴在上,緊接着四周的來不及跑的其他人也都撲通撲通的趴倒。眨眼間就剩下謝柔清安哥俾和水英站着。
去死吧!
謝柔惠忘記了害怕回過頭狠狠看着她們。
但耳邊沒有弓弩的破空聲,眼前的三人也沒有被射成刺蝟倒下。
見她看過來,水英還吐了吐舌頭,對準她一抬手臂。
噗的一聲。
謝柔惠尖叫一聲,一隻箭擦着她的耳朵飛了過去,幾根髮絲飄落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
到底誰對誰放箭?
「怎麼回事?」謝大夫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四周。
在詭異的安靜中有人忽的從一旁走出來。
「大夫人,稍等稍等,馬上就好。」他說道。
看到他,在場的人都瞪大眼。
「邵銘清!」謝柔惠喊道。
邵銘清?
謝大夫人想到謝瑤說邵銘清回來了,好。好,好大膽。
謝柔惠的喊聲才落,就聽得四周索索作響,緊接着東西南北四方有弓弩從樹叢草叢山石後露出來。對準了場中的人。
「好了!現在弓弩手到位了。」邵銘清說道,轉身沖一個方向笑着拍手,「有請柔嘉小姐。」
柔嘉小姐!
在場的人都看過去,見一個女孩子施施然從山林中走出來。
「你沒事吧?」她直接走到謝柔清面前急問道。
謝柔清搖搖頭。
「你呢?」謝柔嘉又忙問安哥俾,看着他胳膊上的傷痕,帶着歉意。「我出來晚了,讓你們受驚了。」
果然是她。
謝大夫人看着一副閒談模樣的女孩子,眼中怒意滿滿。
「謝柔惠!你好大膽!」她豎眉喝道。
原本還在跟一臉擔憂歉意看着安哥俾傷的謝柔嘉猛地轉過身。
「你在喊誰!」她豎眉喝道。
「賤婢!當然是喊你!」謝大夫人喝道。
謝柔嘉抬腳向她走去。
「我是誰?」她喝道。
「你是謝柔惠!」謝大夫人亦是毫不猶豫喝道。
「我是謝柔惠?她是謝柔嘉嗎?」謝柔嘉喝道,大步走近,伸手指着因為水英方才一箭而跌坐在地上的謝柔惠。
「她當然是謝柔嘉!」謝大夫人冷笑說道,「我說她是,她就是。」
謝柔嘉停下腳,看着謝大夫人又看向謝柔惠。
「你敢說她是,她敢認她是嗎?」她說道,臉上浮現嘲諷的笑。
這樣居高臨下的嘲諷讓謝柔惠臉色漲紅,她猛地跳起來。
「我當然敢!」她喊道。
話音未落,就見謝柔嘉猛地轉身向適才祭祀的地方走去,三步兩步跳上場中的巨大山石上。
「你敢!」她豎眉喝道,伸手指着早已經被這狀況嚇呆了的礦工們,「你敢對着這些礦工們說你是謝柔嘉嗎?」
她又指着同樣呆呆的管事們。
「你敢對着這些管事們說你是謝柔嘉嗎?」
她的手又指向天,豎眉看着謝柔惠。
「你敢對着山神說你是謝柔嘉嗎?」
起誓嚇唬人?真是可笑!
謝柔惠心裡冷笑,挺直脊背疾步走過去,毫不猶豫的站上去,一手拉下謝柔嘉的手,舉起自己的手。
「我敢。」她一字一頓說道,「我敢對着所有人,對着山神說,我,就是謝柔嘉!」
伴着這句話落,忽的一陣狂風起,呼嘯着穿過山林,吹得土沙碎石飛揚,眾人還沒回過神就聽得頭頂轟轟,緊接着一聲炸雷劈響。
一聲尖叫隨之而起,謝柔惠伸手抱住頭從山石上跌落下來。
這是被雷劈了?
在場的人目瞪口呆神情愕然。
謝大夫人也面色慘白,一臉的不可置信。
難道……這是……山神……懲戒……?
謝柔嘉抬手按住被狂風吹亂的頭髮,撇了撇嘴。
點砂祭祀這麼重要的事,你們難道事先都沒觀天測日辨風知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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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更,(*^__^*)(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