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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叔,替我謝謝申書記的好意,不過,我暫時沒有離開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的打算。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現在只想沒了掣肘的因素後,在開發區好好的大展拳腳,做些實事。」但很快,安江便微笑着向雷萬春道。
進入省紀委的提議的確是充滿了誘惑。
但他現在更傾向於留在開發區,一則是現在動,難免會讓人說他有功利心;二則是如他所言,如果不能在開發區大展拳腳一番就離去,那真的太可惜了;三則是楊芸要走,若是能先成為管委會主任,再入省委機關,以正職前往,那天地就又不同了。
「我支持你的想法。」雷萬春聽到這話,臉上笑容愈發欣慰,微笑頷首後,接着道:「猛將必發於卒伍,宰相必起於州部!機關雖好,但多是務虛,基層提拔的速度雖慢一些,卻是做實事的地方。趁年輕,好好干!」
「謝謝雷叔。」安江向雷萬春道了聲謝,沉默少許後,但還是道:「雷叔,王春雨可能和我爸的事情有關。」
「你說什麼?有證據嗎?!」雷萬春聞聲,神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沉聲道。
安江父母的離去,那是一樁懸案。
這些年,他也在找突破口,不成想,竟是被安江先找到了蛛絲馬跡。
「沒有證據。只是高玉蘭知道我舉報他之後,表現得極其反常。」安江搖了搖頭,向雷萬春沉聲道。
「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來處理。」雷萬春沉思少許,當即做出決斷,向安江叮囑一句,然後接着道:「你和那個女孩兒之間現在感情怎麼樣?這次鬧離婚了嗎?」
「沒有。」安江笑着搖搖頭,道。
「不錯,是個聰明孩子。」雷萬春微微頷首,讚許一聲,然後接着溫聲道:「放寬心,事情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安江點了點頭,放下電話,輕輕嘆了口氣。
他希望,那一天能快些到來!
「娘的。」
與此同時,沈宏偉的房間裏,鄭開澤和紀昌明走出房間後,看着手裏那厚厚一摞材料,面面相覷,心情又興奮,又恐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只覺得手裏的材料簡直就像是一塊火炭,恨不能馬上扔掉。
沈宏偉明顯是被安江的話嚇到了,擔心王春雨真會對他下死手,想要留一條後路,所以他們一問,沈宏偉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樣,將知道的一切全都吐了出來。
雖然他們知道沈宏偉手裏有硬貨,可也沒想到,沈宏偉手裏的貨竟是硬到扎手。
貪污受賄、金屋藏嬌、國外私生子,王春雨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全都被沈宏偉瞭然於胸。
這東西不是紙,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炸藥包,一點燃引線,王春雨就要在轟然巨響中灰飛煙滅,瞬間化作烏有。
這一刻,他們終於明白了王春雨反擊的手段為何會那麼凌厲。
「鄭書記,怎麼辦?是燒了,還是找地方收起來?」
紀昌明抬手擦了把冷汗,不安的看着鄭開澤道,說話時,聲音都乾澀到嘶啞。
這東西拿在手裏,能要王春雨的命,但絕對也能要持有者的命。
「艹了,頭疼!」鄭開澤也是臉色陰晴變幻不定,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咬牙切齒,只覺得幾頁薄薄的紙片竟是重逾千鈞,良久後,他搖搖頭,看着安江的房間,喃喃道:「等等,再等等,看看這小王八蛋到底求的是哪尊大佛,能不能用五指山壓住王猴子!」
【叮鈴鈴】
就在鄭開澤滿心忐忑不安時,他的手機陡然響起,掃了眼號碼後,鄭開澤立刻臉色陰沉如墨,寒聲道:「娘的,催命的小鬼又來了!」
紀昌明掃了眼屏幕,發現赫然是宋向東打來的電話。
毋庸置疑,宋向東此刻自然是來打探口風的。
只是,他此刻哪裏敢說什麼,只能向着鄭開澤尷尬的笑笑。
「宋秘書,再等等,昌明書記還在跟他談話」
而在這時,鄭開澤已是接通電話,向電話對面微笑道。
紀昌明聞聲,心裏立刻罵起了娘。
鄭開澤真夠不要臉的,當着他的面,就開始拿他當起了擋箭牌。
安江要是還不死心,鐵了心把事情往上捅,到時候,王春雨豈不是要氣他辦事不利。
「鄭書記,你們天元縣的班子辦事速度也太慢了吧!告訴昌明書記,不勞他費心了,領導已經在路上了,半個小時後到天元縣。你召集一下天元縣縣委和縣政府的正科級以上的領導幹部,讓他們到縣委招待所會議室,王市長要給大家開一個黨風廉政建設工作會,好好談一談在政務工作中廉潔奉公的必要性!對了,讓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的領導幹部列席旁聽!」
而在這時,沿着電話對面傳來了宋向東陰陽怪氣的聲音,以及車子高速行駛時,沿着窗外吹進話筒里的呼嘯風聲。
王春雨來天元縣了!
而且還要開廉政建設會!
鄭開澤聽到宋向東這話,臉上瞬間汗水涔涔淌落。
他哪裏能不知道,王春雨這是要親自向安江出招了。
而且,宋向東特意提及讓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的人列席,更說明王春雨應當是要在會議上向安江發難。
紀昌明一張臉也是如紙般蒼白,心裏是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王春雨一來,必然就會知道他們突審沈宏偉,並且拿到了這份硬貨材料的事情。
到時候,以這位【針鼻市長】的性格,還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嗎?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主動向王春雨投誠,道明一切,還是將這份沉甸甸的材料壓下來。
「好的。謝謝王市長蒞臨指導!」
而在這時,鄭開澤已回過神來,向電話那邊應了一聲,便掛斷電話,然後開始聯繫林鵬飛,讓他通知縣委和縣政府的班子成員,以及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的領導幹部前來招待所召開會議。
「老紀,沉住氣。這節骨眼上,一失足,可就是千古恨!」
緊跟着,鄭開澤便向安江的房間走去,剛走了幾步,他如突然想到什麼,轉頭看着神情忐忑倉皇的紀昌明,目光銳利道。
他有種預感,紀昌明這個軟骨頭,說不定會擔不住壓力,開口把他給賣了。
紀昌明乾笑兩聲,可那滿臉褶子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他知道,鄭開澤這是在威脅他。
此時此刻,他只覺得,他就像是個小媳婦,兩頭受氣,兩頭難。
但該怎麼辦?
是王春雨?
還是安江?
紀昌明臉色變幻不定,再看看手裏的材料,半晌後,一咬牙,罵道:「艹了!大不了不幹了!」
與此同時,鄭開澤已是敲了敲安江的房門,然後走了進去。
看到安江已經打完電話後,鄭開澤望着安江,神情嚴峻道:「王春雨半個小時後到天元縣,在招待所召開黨風廉政建設工作會,縣委和縣政府正科級以上的領導都要參加,並且特意點了一句,要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的領導班子成員前來旁聽!」
「他還有臉開黨風廉政建設工作會?」安江聽到這話,人都要笑出聲了。
黨風廉政這四個字,誰都有資格說,惟獨王春雨沒有!
「他敢來,那就說明他有恃無恐。」鄭開澤拿手指頭敲了敲茶几上的照片和材料,淡淡道:「神佛拜的怎麼樣了?五指山請來了沒有?」
「鄭書記,請相信黨,相信組織!面對腐敗分子,我們黨一直有着刀刃向內的決心,刮骨療毒的果敢氣概!」安江收起臉上的笑容,看着鄭開澤正色道。
鄭開澤看着安江義正言辭的樣子,愣怔了少許,旋即苦笑着搖了搖頭,淡淡道:
「天下難持者莫如心,天下之易染者莫如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