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如果,隆慶皇帝死在了這裏,蕭遠這「嫡子」,大明新君的正統傳人,不論是之前犯了什麼樣的過錯,都會得到赦免,都會登基為帝,介時……
聽到旁邊有人笑得奸詐噁心,感覺到蕭一奇本能緊繃的手臂,因過度害怕而哭泣着的王諾蘭,才是想起來,她這匆匆忙忙的出來,是要來給隆慶皇帝治病的。
「我,我先給陛下治病。」
想到這裏,王諾蘭忙推開蕭一奇,用自己手背,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珠子,「你,你讓陛下躺在哪裏歇息了?」
人是美人,就會無論哭笑都是美的,哭得叫梨花帶雨,笑得叫面若桃花,而王諾蘭,就是這樣的一個美人,即便,看到她的那人是蕭遠,蕭一奇的對手,對一切與蕭一奇有關的人和東西,都恨得咬牙切齒的一個人……在看到抬起了頭來的她時,那一刻,也是忍不住訝異的瞪大了眼睛!
好美。
這樣的一個美人,怎就會讓蕭一奇這賤種,給騙到了手裏。
待將來……等他把蕭一奇那賤種宰了,再要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要把她佔為己有,好好的抱在懷裏疼愛一番,再說旁的!
「美人,我叫蕭遠,大明朝嫡出的皇長子,將來的新君,你棄了蕭一奇這賤種,跟我,如何?」
以為隆慶皇帝一準兒是不行了的蕭遠,半點都不避諱的調戲了王諾蘭一句,一來,他是當真看上了王諾蘭,想把她據為己有,二來,也是為了給蕭一奇一個難堪,氣他一氣,「他能給你的,我都可以十倍百倍的給你。他能……」
啪一一
未及蕭遠把話說完,也未及蕭一奇做出反應,王諾蘭便揚起手來,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讓他那沒被隆慶皇帝扇的那半邊臉,也腫了起來。
「太祖皇帝訓示,大明子民,當以孝先,當以悌重。你身為皇子,非但不以身作則,在陛下重病之時侍奉左右,還這般恬不知恥的調戲弟媳,就不怕被傳揚出去,遭人恥笑!」
索性蕭遠被神機營的兵將抓着,不可能對她還手,本就對他迫害蕭一奇心懷怨恨王諾蘭,怎麼可能不趁着這個機會,給他些「教訓」。「莫說我已是蕭一奇的妻子,他兒子的娘親,我就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的未婚女子,也絕不可能看上你這種狗都不如的腌臢混蛋!我呸!大明朝可是有律法的,像你這樣的無才、無德、無恥、無義之人,只要諫官們不都是傻子,就不可能讓你這種害死陛下的卑劣玩意兒,繼承大統,敗壞大明朝的萬世基業!」
一個耳光之後。又是一口唾沫,看着蕭遠再次陰沉下來了的臉色,王諾蘭頓時覺得,自己剛才因為害怕。而不太好的心情,瞬間就明朗了起來。
剛才,她轉身的時候,已經偷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隆慶皇帝,見他臉色尚好,便是知道。他只是被氣壞了,身體不能受自己控制的「假暈」了過去,並不會有太大的危險,而且,他這樣的狀態,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也是能夠感知的。
換句話說,她現在正在做的這事兒,就是為了激怒蕭遠,讓他在暴怒的情緒下,說出尋常時候,總也不可能瞎說的「大不敬」的話來!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竟敢吐我口水!信不信等我父皇死了,我當了皇帝,殺完蕭一奇,就讓人把你丟進皇城的紅樓里去!敢吐我!」
蕭遠從小都被隆慶皇帝當寶貝般的捧着,母親家裏,又是望族名門,對他這嫡出的外孫,頗多期許,哪裏受過今日這般的羞辱?
片刻滯愣之後,待回過了神兒來,就惱怒異常的亂蹦掙扎了起來,可惜,他再怎麼掙扎,也只是一個只會點兒花拳繡腿的人,抓緊着他的兩個神機營兵士,可是實打實經過真刀實槍,一路打拼進神機營的,又怎麼可能,讓他輕易掙脫!
雖然,剛才已經有幾個神機營的兵將,被蕭遠說的動了心,想要「識時務」的投靠他這個未來新君,但,先是被姜星宇的強硬態度給嚇縮了回去,又是被王諾蘭剛才對蕭遠的一頓臭罵給喚了清醒,這時,哪還可能,再對他心慈手軟?
大明朝的諫官體制,較之歷代官制,都要完備許多,其中有一條,就是皇儲不賢不孝,諫官可聯名彈劾,乞請皇帝三思再議。
而如果,當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當政的君主,便是再如何寵愛那皇儲,也是要好好考量一番的。
太祖皇帝時候,懿文太子朱標早逝,太祖皇帝寵愛嫡長孫朱允炆,不顧諫官彈劾,棄昌德賢明不立,立下遺詔傳位,後朱允炆登基,年號建文,聽信宦官讒言,大肆殘殺昔日對其彈劾之人,使大明,直接就由太祖時候的盛世太平,成了民不聊生……直至彼時的燕王朱棣,曾備受推崇的太祖皇帝四子,起兵討伐,清君側,才讓那段人人自危的浩劫,若裂帛一聲,戛然而止。
後成祖朱棣稱帝,頒下的第一條聖詔就是,皇儲不賢不孝,諫官可聯名彈劾,帝務三思而後決。
目的達成,王諾蘭也懶得再跟蕭遠浪費口水,扭頭,看了蕭一奇一眼,便像是回答他話似的,又說了一句,「哎呀,我就罵這個不孝不賢的人一句,你這麼瞪着我作甚!你把他當兄長般得恭敬,他有把你當兄弟了嗎!上回,要不是老天保佑,讓我發現的及時,你還不暴屍荒野啊!你說你這人,怎麼就那麼單純好騙呢?你父皇,他的親爹,他都能不顧死活,你算個屁啊!」
蕭遠雖只跟王諾蘭相處了一個多月,但卻是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從不會說多餘無用的話,她既是這麼跟他「提醒」了,那就一定是有她的目的,當下,佯裝慍怒的一擰眉頭,就「呵斥」起了她來,「讓你來,是讓你給父皇診病的!他再不濟,也是我大哥!我們兄弟的事兒,用不着你個婦道人家來碎嘴!看什麼看!還不趕緊給父皇診病去!」
見蕭一奇應變的這般機靈,王諾蘭不禁在心裏一笑,擰眉,佯怒的又白了他一眼,就迴轉身,快步往隆慶皇帝的身邊走去,一邊走,一邊碎碎念的嘮叨道,「不就是被氣暈了過去嘛!陛下這麼洪福齊天的一個人,還能就這麼被氣一下,就怎麼樣了啊!也就是你這種半點醫術都不懂的人,才會緊張成這個樣子!大清早兒的使人跑去院子裏喊,把瑞兒都嚇哭了,我走的時候,奶娘還沒哄好呢!」
隆慶皇帝的情況並不嚴重,王諾蘭銀針都沒用,就用手給他掐了幾下人中穴,就讓他清醒了過來。
醒來的隆慶皇帝先是抬頭,看了一眼蹲在他旁邊,將他救醒過來的王諾蘭,稍稍擰了下眉,才又扭頭,看向了已經因他的醒來,而嚇得臉色慘白,六神無主的蕭遠!
「父皇,你怎麼醒了?」蕭遠一見隆慶皇帝醒來,頓時嚇得不輕。
「來啊,把這逆子給我押下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他……」隆慶皇帝看都沒有看蕭遠一眼,朝身邊的人吩咐道。
「不,父皇,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啊……」蕭遠還想說什麼,但是隆慶皇帝哪裏肯聽,揮揮手讓身邊的護衛趕緊把他帶走!
解決了蕭遠那個逆子的隆慶皇帝看了一下身邊的王諾蘭,「你就是一奇的媳婦?聽說,你們還有一個孩子?」
聽皇帝這麼問自己,王諾蘭也有點緊張,「回皇上,確實如此!」
「大膽,你太沒把朕放在眼裏了!」許是剛才蕭遠的事情影響了隆慶皇帝的心情,現在對於王諾蘭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兒媳婦,不但不感謝,還惡狠狠的說道,「真是反了你了,有了朕的皇孫居然不告訴朕,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帝!」
「這個……皇上……」王諾蘭和蕭一奇聞言,撲通一聲跪倒在隆慶皇帝面前,這罪名要是真的成立,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沒時間聽你們在這裏囉嗦,」隆慶皇帝滿腹怒火,「我要去看我的皇孫,你們要是慢一點,除了皇孫,全部打入大牢!」
「是!」眾人哪裏敢怠慢,趕緊將隆慶皇帝扶起,來到王諾蘭的醫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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