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一奇最喜歡的,就是王諾蘭這瞧起來兇悍野蠻,其實卻是十打十的溫柔似水樣子,聽她這般「威脅」自己,乾脆順勢一躺,枕着她的腿,就「裝起了病」來,「我怎就覺得,你這像個小潑婦的樣子,可愛的不行,惹人歡喜的不行呢……完了,完了,我這八成兒是真得了不治之症了……」
「不治之症,就不治之症吧,沒事兒,我不嫌棄你。」
聽着蕭一奇的甜言蜜語,王諾蘭的笑容,不自覺的就瀰漫了整張嬌美臉龐,伸手,推了他無賴的枕在自己腿上的腦袋一把,就跟他說起了正事兒,「你這孩子心性,可如何得了!先別鬧了咱們,來,你先把你所知的,你祖母的事情,都說給我聽聽,我好給你編撰出個『難解』的謎題來,讓你父皇去慢慢琢磨!」
對孝恪太后這祖母,蕭一奇並不知道太多,一來,是他壓根兒就沒跟她相處幾年,二來,也是她生前先是不得嘉靖皇帝寵愛,被禁足於冷宮,後又被「未死封諡」的送去了金山,諸多內廷冊錄妃嬪生平的人,也沒能對她留下太多的記載……即便是後來,隆慶皇帝登基,將她接回了後宮侍奉,也是被諫官極力牴觸,不同意將她的事情錄入宮志,以防毀了嘉靖皇帝的英明。
蕭一奇只知道,他祖母孝恪太后是大興人,二十歲入宮,二十一歲被嘉靖皇帝冊封為「九嬪」最末的康嬪,二十七歲生了隆慶皇帝。
時逢盛寵,還是皇妃的孝恪太后蒙嘉靖皇帝降恩,得以歸家省親,路遇災民攔車求告,就連夜回返了帝都,將此事告知給了皇帝,棄了個人榮辱,救下了三萬餘受災百姓的性命,也因此而遭了旁人記恨。失了嘉靖皇帝寵愛,至次年秋天,被打入冷宮,一直在冷宮裏住到了嘉靖三十三年正月。才被嘉靖皇帝以「患病不詳」的「罪過」,連夜送去了金山等死。
直到後來,隆慶皇帝登基,將她自金山接回,又在皇宮裏生活了近三年。才因風寒醫治不利,染上了肺病,而不治升天
認真聽蕭一奇說完孝恪太后為數不多的舊事,王諾蘭頓時便對這心懷天下的女子,有了本能的敬仰之情,連帶着與蕭一奇說話,提起她時的稱呼,也不再是「你祖母」,而是改成「太后娘娘」這樣的恭敬用詞。
在王諾蘭看來,一個像孝恪太后這樣的女子。是值得被人尊重的,即便,她沒有得到應有的善終,但至少,在她撒手人寰之時,該是平靜和無悔的,該是有許多人真心實意的,為她的離開,而悲傷哭泣的……
人生於世間,會有很多人陪着你笑。但肯陪着你哭,為了你哭的人,又有幾個?
若能如此,此生不負。
「太后娘娘是個好人。那些惦記她該得之物的傢伙,的確該死。」
在聽蕭一奇告訴,給孝恪太后打造金樹葉子的金子,乃是大明國百姓自發捐贈來的,負責打造這些金樹葉子的金匠世家,也是舉家出力。不肯要隆慶皇帝支付的半分工錢,王諾蘭頓時便對那使用卑鄙手段,把這些金子佔為己有的人,更厭恨了幾分,「我們來為太后娘娘討回公道,然後,把這些該屬於她的金樹葉子……送去給她當做葬品,可好?」
「好。」
蕭一奇真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只是給王諾蘭說了孝恪太后的故事,就讓她突然變得這麼認真了起來,不過,這樣的她,他很喜歡,「我們一起努力,徹查此事,一定不讓一個為惡之人逃脫,一定……要給百姓們對祖母的敬愛,一個交代!」
讓姜嫂準備了文房四寶,在軟榻上的小桌上鋪好。王諾蘭便把幾個孝恪太后故事都用極簡單的字,寫在了紙上。
出給隆慶皇帝的這個謎題,一定不能太簡單。不然,他一眼就看出來。會顯得蕭一奇不夠聰明,讓這事兒,顯得太過虛假,當然,也不能太難,如果難得很久都解不出來,給了那個惡人足夠時間,把這些金樹葉子給融化成了金水。重新鑄造,就更是麻煩。
王諾蘭畢竟不是古人,雖也略懂些平仄,但當真要讓她寫一個中規中矩的詩啊,詞啊的出來,還真是有些為難她了,所以,她選了不用太過講究的燈謎,有個押韻,念起來順口。再有些拼字的內層含義的……就把這謎題,給編纂了出來!
時至秋日鄉思多,父兄不知身在何。天乾物燥當謹慎,家中六畜莫棄捨。
「好了!你就把我寫的這個抄上一遍,給你父皇送回去交差,就可以回去自己府里,該幹什麼幹什麼的,等着你父皇來尋你了!」
把寫好謎題的宣紙往蕭一奇手裏一放,王諾蘭便滿意的伸了個懶腰,向後倚靠在了軟墊上,信心滿滿的籌划起了之後一段時間。她和蕭一奇該分開來做的事兒,「我呢。好歹也是個大夫,也該活動活動筋骨。去山腳附近,找找經常在那裏活動的採藥人,跟他們聊一聊,明年春天的收藥事宜了!」
「今年的天……實在是太冷了,你還是……」
蕭一奇知道,醫坊的所有藥材,都是從藥商的手裏直接購買,王諾蘭壓根兒就不需要親自跑去山腳,找什麼採藥人,她之所以……這麼跟他交代,無疑是為了讓他不要心有愧疚,為了讓他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她跑去山腳,幫他打探消息的這舉動,「諾蘭,你還是別去了,做賊心虛,那人既是在那裏掩埋了東西,就定然……」
「放心,我不一個人去,不會有危險的。
知自己的心思被蕭一奇看穿,王諾蘭也不露半點尷尬,只是淺淺一笑,就跟他解釋好了自己這麼做的必要,「越是心虛的人,就越不敢輕舉妄動,我多帶些人去那附近轉悠,找尋草藥,不給那混蛋帶人挖掘馬匹屍體的機會,他就只能滿心不安,還不得不老老實實的等着,介時,等你父皇猜出了謎題,帶人暗中到了附近埋伏的時候,我就帶上採藥人,以探查別處草藥的名義,離開那裏,給那早就等急了的人機會,趁機挖掘,這樣一來,你父皇親眼所見的賊贓俱全……那混蛋便是一下子生出一千張嘴來,也是沒法兒說的明白了,不是嗎?」
「會有很多人?你確定?」
冬天本就不是採藥的季節,現如今,家家戶戶都在忙着準備東西的時候,蕭一奇怎麼都想不明白王諾蘭說的,會有很多的採藥人,跟着她一起去那埋藏馬屍的山下,找尋明年春天才能採集的草藥這事兒,要怎麼才能實現,「這大冬天的,採藥人怎麼可能……」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要銀子花的到位,別說只是現在,就是到了大年三十兒晚上,也一樣有人從家裏跑出來,幫咱賣命!」
笑着調侃了蕭一奇一句,王諾蘭便坐直起了身子,伸手出來,手掌朝上的遞到了蕭一奇的面前,輕輕的動了動手指,「花用的銀子,我先給你記到小賬上,到時候,你可別忘了,跟你父皇討要回來……」
「你這財迷女人,可讓我說你什麼才好!」
知道王諾蘭只是逗自己玩兒的,並不是當真就要跟自己要銀子,蕭一奇不禁一笑,一把抓住了她遞到他面前的手,朝着她的手心裏,就是一聲兒帶響的親吻,抬頭,見她被自己的這下偷襲給羞紅了臉,頓時,就跟得意的眉眼彎彎了起來,「吶,這是定錢,若是有虧欠的,不夠的,等事兒辦完了,我再給你補!」
「登徒子!盡會,盡會沾我便宜!沒臉沒皮了你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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