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怎麼越大越不知禮數了!我讓你跟諾蘭夫人問好,你,你這叫個什麼態度!」
聽姜星宇這打招呼的口氣,老將軍夫人的氣,頓時就不打一處來了。
再使眼角的餘光,不自覺的瞥了一眼王諾蘭,見她也是眉頭緊鎖,面露不虞,這心裏,自然就更是惱自己兒子。
惱得厲害了,想都不想的揚起手來,就朝着他身上捶了幾下兒來解氣,「她可以在你爹娘落難的時候,雪中送炭的貴人!你不磕頭感激,就夠丟人現眼的了,這還,還無禮起來了!看我,看我怎麼收拾你!收拾你!」
被老將軍夫人這麼一揍,剛剛還在因為懊惱,而難以置信的盯着王諾蘭發呆起來姜星宇,才是稍稍回了些事兒,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兒,也不躲避他娘的拳頭,就那麼站在原地里,態度恭敬,中規中矩的朝着王諾蘭,行了個拜禮。
「夫人國色天香,氣質非凡,讓星宇這孤陋寡聞的人一見,就訝異的全忘了行禮,多有唐突,還望莫怪。」
回過神兒來了的姜星宇,像是一下子就把王諾蘭是成過親的這事兒忘去了腦後,一如他姐姐姜嫂嫁了人後,也沒能完全斷了他對她的念想一樣,「在下姜星宇,祖父亡故後,父隨祖母遷居江南,後中武舉魁首,領將軍職,曾為國戍守東北、西北兩地,星宇幸得父傳,得習武藝,今領職御前,為神機營首,官至四品。」
王諾蘭倒是真沒想到,姜星宇的自我介紹,竟是詳細到了他祖父那輩兒,只是,他這明顯是帶了炫耀成份的表達方式,卻是讓她很是不喜……
嗯。就好像換成了現代的說法,逢着個陌生人,就得瑟的來一句「我爸是**」和「我是**人員,前途無量」這麼個討人嫌法兒了……
抬頭。不屑的睨了一眼姜星宇,王諾蘭再次覺得,這個傢伙,實在是太不討人喜歡了,想老將軍夫婦。多麼低調的兩人,怎麼就能教出這樣的兒子來丟人現眼。
也難怪他們寧可在家鄉里受苦遭罪,也不願把情形告知他知道,唉,要是她有這麼個不討人喜歡的兒子,一準兒,也得是一樣!
「原來是神機營的頭領大人。」
這般想着,王諾蘭便是故意的說了一句不冷不熱的嘲諷話兒出來,然後,唇角微揚。故意拖長了音調,放慢了速度,衝着他所在的方向,就要行禮下去。
「小女子才疏學淺,見了頭領大人,都不知要行禮,真是罪過,還望頭領大人不要怪罪才好。」
姜星宇只當王諾蘭是個尋常百姓,故意跟她顯擺自己的身份,也是為了給自己撐個門面。緩解一下剛才她進門時,瞧着自己被老將軍夫人收拾,在屋裏跪着挨揍的尷尬。
並不是想討她的厭,見她在聽了自己的話之後。反不冷不熱起來,連瞧自己的眼神兒里,都帶了嫌棄,頓時,便有些懵住,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老將軍夫人「知道」王諾蘭身份。聽姜星宇跟她顯擺身份尊貴,當下便覺得自己心裏「咯噔」一下,撈起地上剩得一隻老將軍的鞋子,就恨鐵不成鋼的朝着他的腦袋狠摔了過去。
「你這說的,都叫些什麼屁話!老身讓你給人家行禮,你,你……老身教你的謙恭,教你的識禮,你,你都拿去餵狗了麼!她可是你爹娘的恩人,你就這麼跟你爹娘的恩人說話麼!你,你,你給我跪下!好好兒拜
姜星宇雖是從小兒沒少挨他娘揍,但,像這回這樣的,當着人的面兒,直接拿鞋子丟臉,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姜星宇一愣,本能的便擰眉起來。
他娘是脾氣差了點兒,卻並不是個不講理的渾人,今日,她當着王諾蘭的面兒,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自己難堪,是幾個意思?
「娘,你……」
在自己一眼就瞧上了的女子面前,姜星宇當然是會稍稍在意一下面子,不解的看向他娘,討好的跟她眨了眨眼,跟她求告,在這裏先不跪,等王諾蘭走了,屋裏沒了人的時候,她怎麼收拾他都行,結果卻是……
只遇上了她娘不容忤逆的堅決目光,得知求告無望,只得悻悻然的就地跪了下來,順着他娘的意思,跟王諾蘭致歉。
「言語失當,多有得罪,還望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星宇一般見識。」
「姜將軍無需客氣,懸壺濟世,是我醫者本分,就算需要施救之人,不是你爹娘這樣的厲害人物,而是尋常百姓,我也一樣會不遺餘力。」
王諾蘭不是個小氣的人,但,也分對什麼人,什麼事兒,像現如今姜星宇這樣的,覺得自己有些本事,就不把她放在眼裏的病患家屬,她就半點兒都不會客氣。
「姜將軍若是覺得,讓我這麼個女子,給老將軍和老夫人瞧病,有失你神機營頭領的身份,大可去跟陛下求告恩典,讓陛下派遣御醫,來給他們調養診治!」
有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可以冠冕堂皇,但,讓人聽去了耳朵裏面,卻就是刺耳難聽了,而王諾蘭現如今跟姜星宇說的這句,就是如此。
「這孩子,從小被我家老頭子給慣壞了,你大人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
原本想讓姜星宇跟王諾蘭建立點兒良好關係,為以後鋪路,卻不料,竟是被他的「不懂事兒」給攪和黃了,老將軍夫人心裏惱着,臉上卻不敢妄動神色。
擰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滾遠點兒」,就轉而跟王諾蘭兩個,繼續拉着手說起了好話來。「都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跟老頭子兩個,這要是放了以前,可真是做夢都不能想到,自己會有今天這般的境地,這般的……也就是諾蘭丫頭你好心,不嫌棄我們這兩個晦氣的,肯為我們準備吃喝用度,還給我們治病……老人們常說的,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僻壤有遠親,可真是,真是半點兒都不哄人吶!」
「老夫人言重。」
跟什麼人,說什麼話,跟老將軍夫人這言辭客氣的人,王諾蘭便是瞧着姜星宇有火兒,也不能就衝着她老人家發泄,「你們是蕭一奇的恩師和師母,他不能親力親為的照顧你們,已是極大不對了,我這做她娘子的,若還不能代替他對你們盡些孝心,可就更是罪過了。」
蕭一奇。
這個名字,只要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又在皇城裏走動過的,可謂無人不知。
但……敢這麼直言稱呼他名諱的,說是屈指可數,也是絕不為過!
通常而言,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會恭敬的稱呼他一聲「三爺」,而那些不認識他的,則是……連這聲「三爺」,都不敢瞎提的!
姜星宇在皇城裏摸爬滾打了十年有餘,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蕭一奇的名號,聽自己尋常里仰慕至極的那人的名字,竟是如此輕而易舉的從王諾蘭嘴裏被說了出來,那震驚,可真是用難以置信,都不足以形容的。
「你……你剛才說,你,你是……三爺的娘子?」
姜星宇輕輕的咽了口唾沫,臉色霎時間就變得蒼白了起來,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如果,當然只是如果,如果王諾蘭當真是蕭一奇的娘子的話,那,他剛才的一切所作所為,可就真是,真是太過失禮,太罪不可恕了!
對「三爺」的女人動念頭。
他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能夠砍的啊!
「你們都喜歡叫他『三爺』啊?昨兒來的那人也是跟你這麼稱呼他的,嗯,如果你說的『三爺』,是指的蕭一奇的話,那,就是沒錯兒了!」
蕭一奇在皇城那邊兒的名聲,竟是有這般響亮,響亮的讓姜星宇這神機營的頭領,都這般忌憚,這,可真是王諾蘭沒有想到的,不過……呃,以他那擱別人身上,早不知死多少回了的,身中數刀,還能躲避逃生,就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來的!
都道是,吃得了什麼苦,享得了什麼福。
像他那麼個敢拼命,又有膽識的人,家裏頭還有些本事,能讓他在皇城裏有所依仗的……要還不能混出點兒名堂來,那也就真是老天都該看不過眼去了(未完待續。)
PS: 真心謝謝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