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原本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王諾蘭,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一邊兒起身,一邊兒就衝着門外喊了一聲兒,「孫嫂?外邊兒是怎麼回事兒啊?怎麼這麼吵?!」
聽到王諾蘭呼喚,不多會兒,孫嫂便小跑着的進了屋來,恭敬的沖她行了一禮,就跟她稟報起了外邊的事情來,「回夫人的話,是老老爺和老夫人來了,聽吳哥的意思,老老爺在那邊兒的家裏凍着了,腰以下都活動不得,這會兒,吳哥正跟老張兩個,在背老將軍下車,背他去東廂里呢!」
「腰以下,都動不了?!你們可真是胡鬧!都這樣了,還不喊我起來,這要是讓老爺知道了,責怪下來,我可看你們怎麼交待!」
孫嫂的話,讓王諾蘭先是一愣,然後,便忙不迭的跳下軟榻,一把抓起了自己的斗篷套上,就快步往門外走去,「孫嫂!孫嫂!去前面鋪子,把我診脈用的墊子取來,前幾天我讓你們縫的沙袋子,也多搬來幾個!真是的!」
「是老夫人聽吳哥說,夫人有午休的習慣,才吩咐了我們,不要吵夫人起身的。」
聽王諾蘭第一次這樣的訓斥自己,心裏一緊張,本能的就把給自己吩咐的將軍夫人供了出來……從她來了這宅子裏做事至今,還從沒見過王諾蘭這好脾氣的夫人發火兒呢,這……一下子發火起來,還連自家老爺都搬出來,她哪能不懼?
「老夫人上了年紀,糊塗了,你也糊塗了嗎!覺哪天不能睡,病,也是哪天都能醫的嗎!」
從孫嫂的說話里,王諾蘭便是大約的摸索到了這位,自己還未見過面的老夫人的脾氣,這是個不願意給旁人惹麻煩的人,這種性子。在為人處世方面,可以算是極好的,但在有病人需要醫治的這個前提,卻就是截然不同了。
老將軍是蕭一奇的恩師。師恩如父,說白了,她對待老將軍和老夫人的態度,就該是當媳婦兒的伺候公公婆婆一般的,這要是傳出去。她因為貪睡,耽誤了給老將軍醫病,旁人可不會管,是不是因為老夫人體恤她,才造成了不好的結果……
以老將軍從戎這麼多年的名望,到時候,就算蕭一奇能懂她,理解她,旁人的唾沫星子,都夠淹死她的了!
早晨時候。被魁梧男子撞了一個大洞的院牆,還沒來得及修復完整,王諾蘭一出了屋門,便透過這大洞,瞧見了兩位幾乎可以算是衣衫襤褸的老人,頭髮花白,穿着補丁摞補丁的青衣的一個老頭兒,正被車夫吳哥背着往東廂里走,張木匠一臉緊張的在旁邊跟着,嘴裏不停的在提醒車夫吳哥。注意腳下,慢點兒行走,跟在張木匠身後的一個老太太,穿着灰色布襖的。像是身體虛弱的厲害,一邊兒佝僂着身子,往前跟着走,一邊兒劇烈的咳嗽。
「孫嫂,你這就去一趟隔壁的李嫂綢緞莊,讓他家的李嫂。快快的扯幾匹能壓風的好布料來!還有,棉花,我不管你是去哪裏買,天黑之前,務必給我買回來能做六身棉襖棉褲的棉花來!」
看着兩位老人的穿戴,王諾蘭這從不會罵人的,也頓時壓不住了心裏火氣,對現在江南大營里的那個什麼將軍,恨得咬牙切齒起來,還將軍呢,連這樣的兩個老人,都容不下,我呸,什麼混蛋玩意兒!
這老將軍,老夫人,怎麼看,也是有古稀之年了吧?
戎馬半生,勞苦功高,你說你,你怎麼就下得了這個狠心,讓他們兩個老人,在這樣的風燭殘年,還遭這樣的罪……就算是政敵,對手,他總沒殺了你們家,讓你生不如死罷?你這樣對待他們,就不怕留下千古罵名,遭萬人所指嗎
「哎,是,夫人!奴婢這就去!」
見王諾蘭看着二老的身影,就不自覺的紅了眼眶,那孫嫂先是一愣,繼而,便忙不迭的答應了一聲,快步往門外跑去。
王諾蘭並不像這時代里的許多小家碧玉般的,見了陌生人,就不知該怎麼說話,相反,面對老將軍和老夫人這樣的,一看就是病人的,她好醫生的本性,便就毫無意外的顯露無遺了出來。
一挽衣袖,快步上前,王諾蘭這在旁人看來,怎麼該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一刻,竟是顯露出了,讓車夫吳哥和張木匠這兩個大男人……都訝異的「彪悍」!
「腰放低!身子直起來一些!你這樣子,使多少力氣,也背不好人吶!」
王諾蘭一邊說着,一邊快步走上了前去,自己動手扶了走在後面的老夫人,就又對在旁跟着想要幫忙,卻無從下手的張木匠說道,「你去左邊兒扶着,張大哥!沒見吳大哥左腿有舊傷,走起路來格外費勁兒吶!」
許是王諾蘭的出現,有些太過突然,被車夫吳哥背着的老將軍,和跟在後面吃力行走的老夫人,皆是一愣,待回過了神兒來,才由老夫人出聲兒,小心翼翼的跟王諾蘭問話了起來,「你是……蕭一奇那小子的……」
「我是他娘子,老夫人,你可以叫我諾蘭。」
之前時候,蕭一奇特意跟王諾蘭交代過的,不管跟誰,哪怕是她的爹娘和外公,也都要說,她是他的人,那瑞兒是他們兩人的孩子。
這會兒,面對蕭一奇的恩師和師母,當然,也是不能例外的。
王諾蘭這樣想着,便毫不猶豫的告訴了他們,她的「身份」,「之前,蕭一奇要準備回去帝都的時候,還特意囑咐了諾蘭,務必要把你們二老,當成是自己家裏爹娘般的善待照料,今兒晌午,我還跟家裏婆子說,你們二老怎還沒來呢,不曾想,這才剛過了不到一個時辰,你們就到了!」
「你是……那小子的正妻?!」
王諾蘭的話,一下子就讓將軍夫人吃驚的瞪大了眼珠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三遍,才又有些難以置信的,跟她追問了一句,「他……家裏答應了?」
「老夫人可真愛開玩笑,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
王諾蘭是個反應迅速的人,怎麼可能被老將軍夫人的這麼一句話,就給問住了?面不改色衝着她一笑,就當她是逗自己似的,回應了她道,「他不拿三媒六聘來求親,我爹娘,怎麼可能把我嫁給他?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轎的把我接回家裏,我不是他的正妻,還能是妾了不成?!」
「不是,丫頭,老身不是跟你說……你是不是好人家姑娘的事兒!老身是問你,你……見過那小子的爹娘了?」
出身武將家庭,又跟老將軍攜手共度了五六十年,多年的耳濡目染,使得這老將軍夫人,也是在說話做事上,頗有了幾分男子的颯爽,當然,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對王諾蘭這一看就是說話痛快,做事也爽利的女子,本能的,就喜歡了起來,「你……」
「他爹娘?!」
聽老將軍夫人的意思,是認識蕭一奇家裏爹娘的,但,只是這麼點兒小「意外」,要難住王諾蘭,還是不太可能的,嗯,反正蕭一奇也說了,天塌下來,有他頂着,她就索性把所有的事兒,都推給他身上去好了,至於,他要怎麼來把這話給說圓滿了,那就是他的事兒了,「我可沒聽他說過……家裏還有爹娘的哦……這,這壞人,真真是可惡,這樣的大事兒,都瞞着我,不告訴給我知道!早知……早知他家裏是有爹娘的,我家瑞兒的名字,怎麼也得是先問了家裏長輩有沒有需要避諱的字兒,才能取啊……這,這可如何是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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