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趴伏在地上。沒有半點兒不樂意的豆丁,又看了看它背上的那塊兒,已經有了『福』字雛形的背毛,蕭一奇不禁一笑。半蹲下來,摸了摸它的頭。順帶着,跟王諾蘭打趣了一句,「女人,你這是使了什麼厲害手段。把一頭野狗玩兒的這麼沒脾氣的?」
豆丁不敵視蕭一奇,只是因為他是王諾蘭心的「夫君」,瑞兒的爹。這會兒,聽了他拿自己跟王諾蘭打趣。哪裏肯依?
當即就呲牙咧嘴,怒目圓睜的站了起來,準備聽王諾蘭一句令下,就撲倒蕭一奇,對他這個不尊敬它主人的傢伙,施以報復。
「別亂動!剪不好可就難看了!」
對豆丁的反應,王諾蘭非常滿意,笑着拍了一下它的小腦袋,微抬起頭,給了蕭一奇一個示威的壞笑,「你別沒事找事兒!野狗哪有沒脾氣的!我可是費了好半天勁兒,才說服了它,乖乖趴地上讓我剪的!」
原本以為豆丁是只被玩兒沒了脾氣的呆傢伙,這會兒,見它一個眨眼的工夫都不到,就對自己擺出了攻擊姿勢,蕭一奇本能的往後倒退了一步,再看王諾蘭一句話落下,它又恢復了沒脾氣的「呆呆」狀態,心中訝異,不禁更甚起來。
狗易訓,野狗難養,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蕭一奇雖沒親自養過野狗,卻在西北軍營里,見旁人養過,那被咬得渾身是傷的樣子……說是慘不忍睹,都不為過!
如果,能把一群野狗都養成豆丁這樣聽話又不失野性的,那上了戰場,可就是一支令人聞風喪膽的恐怖力量!
「諾蘭,這野狗,啊不,豆丁,你是怎麼馴養的?」
想到這裏,蕭一奇看向豆丁的目光。不自覺的深沉了幾分,現在的大明朝,看似一片四海昇平,但實際上。波濤暗流,卻是比大明朝初建的時候,還要洶湧的多得多,百姓們不知,他。又怎可能不知?
西北大營是他在大明朝立足的根本,現如今,卻被盤踞邊疆,早有造反心思的拓拔野阻擋,對皇城這邊鞭長莫及,如果,只是如果,將來,隆慶皇帝再犯了糊塗,要把姜星宇從西北接回來。或者,把皇位讓給四皇子,他的處境,可就不是一個「難」字能形容的了!
換做以前,他可以跑,一人一馬,怎麼也能逃到西北去,可現在……有了王諾蘭和瑞兒,他一個人跑了,豈不是把他們母子二人。丟進龍潭虎穴,讓他們九死一生?
如果,有一群聽話又勇猛的野狗,可就不一樣了。
馬怕野狗。是天性使然,再名貴的馬,遇上野狗群,也會腿軟,也會不敢緊追,介時……若當真逢上這樣最最不好的可能。他帶上瑞兒和王諾蘭,帶上野狗群西區,也能多不少把握,當然,如果可能,他還是希望,這樣逃難的情況,不要發生才好……
他清楚的記得,那年他逢隆慶皇帝之命,去阻止王家跟拓拔野聯姻前,在香山道觀里求的那根奇怪簽子,以及,解簽的道長當時所說的話——此番前往,一念為吉,一念為凶,殿下遇事,務三思而後行。
然後,他就三思而後行的去找了沈鴻雪,再然後,他就見到了讓他一眼窺見,驚為天人的王諾蘭,再再然後,沒能阻止王家和拓拔野聯姻的他,就失心瘋了似的跟着王諾蘭的車隊走了一路,就一念之差的在她和拓拔野的新婚之夜,敲暈了拓拔野,跟她成了鴛鴦……
想起自己躲在房樑上,看拓拔野每天清晨起身,光着身子從地上爬起來,以為是睡覺不老實,半夜滾下床來的那滿臉尷尬樣子,蕭一奇便忍不住唇角揚起了一絲淺笑,小女人是他的,一直都是,從來都是,兒子也是他的,一直都是,從來都是,只是,這種歡喜,他只能藏在心裏,總也不敢明說出來,哪怕,現在的王諾蘭,已經跟以前時候有了很多不同,也是一樣。
「你傻笑什麼呢?」
王諾蘭一直把豆丁當寵物狗養,哪有什麼「馴養」之說?聽蕭一奇跟她問,也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只加快了手速,給豆丁把背上的毛兒徹底的修成一個「福」字,才迴轉頭,看向了他,結果這一看,就恰恰好看到了他在盯着她笑,笑得她渾身發毛。
「蕭一奇?你沒事兒罷?
王諾蘭一邊問,一邊伸手在蕭一奇的面前晃了晃,喚他回神兒。
「沒,沒事兒啊!我,我等你回我跟你問的話兒呢!」
被王諾蘭這麼一喚,蕭一奇就回過了神兒來,忙不迭輕咳一聲,收起了臉上的傻笑,跟她叉開話題,「你還沒告訴我,是怎麼馴養豆丁的呢……這樣小傢伙兒,要是能養上一群,跑起來,可該有多壯觀呢!」
「一隻都要吃窮我了,還一群,養一群,你出錢啊?!」
王諾蘭只是嘴上說說,並不是真的心疼餵豆丁吃肉,在她想來,寵物這種東西,養一隻,就足足夠了,養太多,對寵物也不公平,「你知道它一天要吃多少肉嗎?知道天天給它洗澡,是有多費勁兒嗎?知道……」
「連我的人都是你的,我的東西,那樣兒不歸你?」
看着王諾蘭把豆丁放回地上,豆丁背着「福」字顛顛兒的跑出了院子去,蕭一奇不禁一笑,在她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來,一邊從衣袖裏掏出一隻小盒子塞給她的手裏,一邊跟她說出了前一天沒來得及說的,隆慶皇帝給他們兩個賜婚的事兒來,「我父皇已經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兒,允了咱倆的婚事了,我從皇城出發的時候,聘禮正在裝車,至多明天,就該到了,給,這是印信,以後,府里的事兒,就都歸你決定了!」
「你說……什麼?」
蕭一奇說的雲淡風輕,王諾蘭聽得隨意,待反應過來他是說了什麼,才是驀地瞪大了眼珠子,難以置信看向了他的眼睛,「蕭一奇,你剛才……說話了?」
「我說,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對我好,不能欺負我。」
王諾蘭的反應,一下子就讓蕭一奇心情大好起來,唇角微微一揚,衝着已經被她拿在了手裏的盒子使了個眼色,「家裏的財權我都給你交了,還不夠有誠意嗎?」
「可是,可是,這……這……」
跟所有「遭遇」心上人求婚的未婚女子一樣,面對蕭一奇這突如其來的「誠意」,王諾蘭一下子就懵在了原地,尋常里伶牙俐齒的她,這會兒,完全就成了個笨嘴拙舌的傻丫頭,完全不知該怎麼跟蕭一奇應對才好了,「這個……這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罷?這事兒,你只管放心!沈鴻雪,也就是你表哥那裏,我已經提前跟他打好招呼了,這些時日,他正在跟你外公一起籌劃,看怎麼能給你安排個合適的身份,至多到出了正月,就能有個結果了!」
蕭一奇不知王諾蘭只是緊張,才不知該怎麼說話了,以為她是擔心身份暴露,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便忙不迭的把他之前跟沈鴻雪商議的法子,說出來給她聽,「到時候,就算拓拔野鬧到朝堂上去,你一口咬定,根本就沒聽說過拓拔野,也從未認識過姓拓拔的,拓拔野,也沒法兒奈何咱們!」
蕭一奇的話,讓王諾蘭覺得有些心酸,嫁過人的,是她這身體的前任主人,不是她,苦果卻……嫁入皇家,飛上枝頭變鳳凰,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在如今的她想來,卻是有些難以安心,甚至是,感覺不到半分歡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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