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單線程」的孫大光而言,把小七這姐姐嫁出去,他這輩子,就再也沒了什麼親人需要記掛了,所以,會嚴重到影響王諾蘭睡懶覺的情況,定是只此一回,再無下遭,「那個叫小五的小子,若是敢對她不好,我就把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我覺得,這話你該今天就先跟小五說了去,若是他害怕了,不敢娶你姐姐了,咱們也就可以省心許多,不用準備了。」
面對孫大光這動輒就要把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的言語惡習,王諾蘭不禁擰眉,伸手,朝着他的腦袋上戳了一下,半是打趣的跟他調侃了一句,「娶個媳婦兒,還要冒着生死危險,我尋思,這擱誰身上,誰也不能樂意啊!」
「好,我這就跟他問去,要是他不樂意,咱們也能省事兒了。」
孫大光本就是個沒什麼幽默感的人,這會兒,當然也就不可能聽明白王諾蘭話里的弦外之音,爽快的應承了一句,就準備離開王諾蘭的臥房,去尋小五問詢,「一個連命都不能為小七捨得的人,怎麼配讓小七下嫁!」
「哎,哎,孫大光,你,你還真去問啊你!」
王諾蘭本是打算跟孫大光開個玩笑,逗他一下的,卻不料,他竟是當真的立刻就跑去跟人家問詢,速度之快,讓她連伸手阻止都沒能來得及,「你,你這渾人!做事,做事這麼衝動,怎麼能當了這麼多年殺手,還沒死的你!」
「二師父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凡事早下手為強,自然能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避免許多的滅頂之災,乾娘。」
就在王諾蘭糟心至極。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的時候,突然,一個小小的腦袋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與她四目相對起來。「師父說,今天銀鋪那邊,沒有需要我學習的功課,所以,我可以在醫坊待一整天。跟二師父學一整天的武技本事。」
就在不久之前,他被孫大光看中資質,收成了徒弟。
這孩子自知身負滿門被滅的仇恨,想要給家中親人昭雪,跟孫大光學起武技來,也就格外用心,每天雞叫頭遍就起身,天黑不能繼續鑽研打造銀器的本事了,就跑去院子裏繼續練武,不到月上中天不歇。
都道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他雖是入門比尋常修武之人晚了幾年,但一個多月下來,也是略有了些小成,至少,在王諾蘭這乾娘面前,偶爾顯擺幾招,是遊刃有餘了。
「你這不學好的熊孩子,你二師父那許多的優點,你學什麼不好。偏學他這登門入室不打招呼的惡習!」
被突然腦袋朝下,倒吊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嚇了一跳,待回過神兒來,王諾蘭便佯裝惱火的給了他的腦袋上一個「暴栗」。「你可嚇死我了!要不是剛才,我把芥末粉坑你二師父用了,這會兒,你八成兒就得直接掉到地上,抱着腦袋嗷嗷哭了!」
這孩子先拜了銀匠當師父,學習打制銀器的本事。後來,這又被孫大光看中天賦,跟隨他學習武技……他不是個忘本的人,知道銀匠身下沒有子嗣,就指望着自己習得他打制銀器的好手藝,以後給他養老送終,所以,在跟孫大光學習武技的時候,也沒就把學習打制銀器這邊撂下,在對銀匠和孫大光兩人的稱呼方面,也在王諾蘭的建議下,改為了「師父」和「二師父」。
這孩子是在孫大光離開之後,才偷溜進來的,不然,只憑他的那點兒三腳貓功夫,哪還能有機會,等到他自己現身出來,嚇王諾蘭這一大跳?
來得晚,之前發生的事情,就都不可能知道,但聽王諾蘭說,她坑到了孫大光,孩子的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他乾娘果然厲害!
連他二師父這麼厲害的一個人,都能坑到!
果然,果然就像他師父說的一般,他乾娘,八成兒是個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不然,怎麼當今陛下,都會不遠千里的,跑來他們這兔子不拉屎,連個名字都沒有的小鎮,跟她求醫?
皇宮裏面,御醫院裏面,多少厲害的大夫?
什麼病看不了?
就算,就算退一萬步來說,當真是那些御醫們醫治不得的病,陛下一紙詔書,把她召進宮裏去問診,不是更方便,更妥當麼?
移駕……
「想什麼呢?眼珠子都直了!」
見孩子一邊跟自己說着話,就愣起了神兒來,沒了下文,王諾蘭不禁一愣,伸手出來,又朝着他的腦門兒上敲了敲,「頭朝下待久了,把腦殼兒里進去水了?」
正在發呆愣神兒的孩子被王諾蘭這麼一喚,一走神兒,腳沒勾住掛在房樑上的懸索,直接就頭朝下的往下墜了起來,若不是他足夠勤奮苦練,反應也夠快的憑空來了個鯉魚打挺,給自己換了個下墜的姿勢,一準兒得腦袋直接撞到地上,摔出個好歹來!
當然,改變了摔的姿勢,並不等於,就不會疼。
隨着「嘭」得一聲,孩子屁股着地的摔在了王諾蘭面前,疼得眉頭都險些擠成了一個球兒。
「疼,疼,疼……」
挨了摔的孩子,一邊揉着屁股喊疼,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向王諾蘭的目光,那可真叫一個委屈,「乾娘,你這,你這不動刀,不動槍,也能坑人的本事,也,也太狠了……」
「盡瞎說,冤枉我這好人,明明是你自己發呆,我好心的喚你回神兒,怎就成了我坑你了?」
瞧着孩子可憐兮兮的樣子,王諾蘭不禁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從自己的衣袖裏,摸出了一隻巴掌大的小瓷瓶子給他,「我讓廚娘做的糖豆兒,給,分你一瓶,別說我這當乾娘的,不心疼,不照顧你這乾兒子!」
「謝謝乾娘!」
孩子終究是個孩子,而對孩子而言,糖果,永遠都是能消除一切傷痛,讓心情美好起來的法寶,不管是古代,還是未來。
歡喜的從王諾蘭手裏接過瓷瓶,小心的倒出一顆糖豆來在手裏,但就在孩子眉眼彎彎的重新蓋好木塞,準備把手心裏的糖豆丟進嘴裏去品嘗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閃過,緊接着,他便吃了個空!
「味道不錯,也給我一瓶。」
說話的人是孫大光,看着他那一邊嚼着從孩子手裏搶來的糖豆,一邊攤開手來,全無「搶小孩子糖果」的羞恥感的跟自己討要跟孩子相同的待遇,王諾蘭頓時覺得,後腦勺兒上出現了三根黑線。
搶自己徒弟的糖吃。
還搶的這麼理所應當,全無半點不好意思。
估計,也就只有他,是能做出來的罷?
「二師父!你,你搶我糖!」
興高采烈的把糖丟起來,滿心歡喜的用嘴去接,卻不料,糖在半空裏被孫大光「劫了道兒」,讓他撲了個空,孩子終究是個孩子,面對自己將要到口的糖果,被孫大光給搶了去,吃的津津有味,哪能不鬱悶?
當下,就看向站在一旁的王諾蘭,一邊聲討孫大光,一邊跟她裝起了可憐來,「乾娘……」
「沒良心的小混蛋,一顆破糖都不捨得孝敬給你師父,就不怕你師父惱了你,以後都不肯好好教你本事了?」
面對孩子的聲討,孫大光沒品至極的學着王諾蘭的聲音,「教訓」起了他來,「尋常時候,我就教訓你,要尊師,要尊師,要尊師,你,你可真是氣死我了!我要是你,瞧着你師父看得上你手裏的糖,早滿心歡喜的把整瓶都雙手奉上了,還告狀,丟人不丟人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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