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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太醫犯了難。
別人不知道昨晚怎麼回事,他可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這藥要用在誰身上,他也是心知肚明。
他想推卸責任,畢竟蘇清歡是天下聞名的神醫;可是他不敢啊,皇上總不能睡了人家女兒,還要人家開避子湯藥吧。
「回皇上,」在皇上的灼灼目光之下,黃太醫還是壯着膽子道,「微臣無能,沒有不傷身體的避子湯,多多少少都會有傷害。」
這個藥不能開。
即使真能完美地避過所有副作用,也不能開。
皇后娘娘日後能順利誕下皇嗣也就算了,如果不能呢?這鍋會不會讓他背?
更何況,關於皇后娘娘命中無子的斷言,現在已經不是秘密了。
其實皇上思慮的,何嘗不是這件事情?
黃一手的話像大山,一直壓在他的心頭;他甚至忍不住想,阿嫵日後如果真的遇到生育的問題,是不是因為今日可能的避子湯?
如果真是那樣,他又情何以堪?
回去的馬車上,皇上心裏惦記着這件事情,但是面上倒也沒顯露出來。
阿嫵靠在他肩頭,懷裏抱着個手爐,蔫蔫地道:「這次肚子怎麼這麼疼?回去我還得去我娘那裏偷點避子藥吃,不知道她藏在哪裏哥哥,你千萬別想不開,要去告訴我爹娘啊!咱們倆可說好了,你要說了,我就不理你了。」
皇上遲疑道:「避子藥,會傷身。」
「不會的。」阿嫵道,「我相信我娘。我也聽白蘇姑姑說,小蘿蔔和阿狸差了這麼多,就是避子藥的緣故。」
「真的?」
「嗯。」
阿嫵卻不知道,後來陸棄擔心蘇清歡傷了身體,主動要求換成自己吃的。
「以後再不能亂來了。」皇上現在開始後悔,「要不,小老虎你不要吃了。如果真能有了,就生下來。」
阿嫵道:「那怎麼行?哥哥還在孝期呢!真那樣,咱們就被御史的唾沫星子淹死了。其實哥哥不用擔心,我今天才來了葵水,不會有孕的。我去偷藥,也不過以防萬一而已。」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件事情可不好玩,需要謹慎。
她還不放心,反覆叮囑皇上,別腦子一熱,負荊請罪。
前一晚的事情純屬意外,不,被人暗算。要說先把持不住的,也是她。
阿嫵從來不會因為性別緣故推鍋給別人。
回到家裏,陸棄臉色不好,阿嫵若無其事,笑嘻嘻地哄他:「爹,溫泉莊子可好了。回頭您帶娘去吧。」
到時候她一定把皮皮借給他們,最好重演昨晚她和哥哥那般,嘻嘻。
不過轉念一想,蘇清歡恐怕看到那花就認出來了,這不怎麼好玩。
蘇清歡笑道:「我們是想去來着。你這麼多天沒去書院了,明日去書院。」
阿嫵想起尚霓衣,想起依舊迷霧隱藏的真相,再想起還沒偷到藥,到底又賴了一天。
正好第二天明珠生辰,蘇清歡去給她慶祝,阿嫵說自己葵水來了不願意動彈,蘇清歡也沒勉強她。
清婉替阿嫵收拾換洗衣裳包括貼身衣物,有些奇怪地道:「姑娘今日怎麼葵水就沒了?」
阿嫵道:「還有一點兒吧。我向來不准,不用管。」
想到不久之前蘇清歡還給阿嫵診過脈,也沒說哪裏不對勁,清婉就放下心來。
阿嫵終於找了個理由偷偷摸進蘇清歡的藥房,在裏面翻翻撿撿,總算找到了避子藥。
嘖嘖,娘藏得還挺深的,不過還好寫了字,她才能找出來。
她也不敢多偷,害怕露餡,想想倒了兩顆指甲大小的藥丸,找了一瓶外傷藥,又偷偷摸摸回去。
跟着她的暗衛肯定知道,到時候她就說是來取外傷藥的。
阿嫵回去後就把兩粒藥都吃下,然後無聊地屋裏找了一本兵法書靠在榻上看。
過了不一會兒,她就覺得肚子裏翻攪着難受,然後就開始了跑淨房。
跑了七八次,她的臉都綠了。
避子湯的原理她好像明白了,把五臟六腑里所有的東西都排出去?
這也太可怕了。
喝個避子湯都這樣,那生孩子呢?阿嫵不敢想像。
雖然很虛弱,她晚上還是乖乖去給蘇清歡請安——做母親實在太偉大了,她娘還生了他們兄妹三人,更是不容易。
蘇清歡問她為什麼臉色不好,阿嫵只說吃壞了東西,也不想去書院,瞞了過去。
那一晚仿佛一夜綺麗的夢境,阿嫵很快就拋到了腦後。
沒過幾日,早上吃飯的時候聽陸棄說皇上召他進宮,阿嫵立刻慌了。
她沒去書院,逃課搶先進了宮等皇上下朝。
「哥哥,你是不是要告訴我爹?不行,我爹不講道理的。」阿嫵急急地道。
皇上好笑地看着她:「我是找表舅商量正事的。小老虎害怕我挨打?」
阿嫵如釋重負:「當然了,我就怕哥哥鑽牛角尖,多大點事情。」
皇上招手道:「過來陪我坐坐,好久不見。」
阿嫵:「哥哥,四天而已。」
「十二秋了。」
兩人正說着話,皇上剛想拉拉小手,就聽虎牙稟告,陸棄來了。
阿嫵從後門溜走,情不自禁地走到關押尚霓衣的地方。
外面戒備森嚴,她遲疑了許久終於決定進去的時候卻被人攔下,費了一番功夫才進去。
屋裏陳設粗陋,而且有一種久久沒透氣的難聞味道。
尚霓衣坐在床上打絡子,整個人氣質沉靜,和從前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甚至還胖了些許。
只是屋裏很冷,又沒有火盆地龍,她原本白皙的手背生了凍瘡,又紅又腫。
她卻渾不在意。
再見阿嫵覺得喉頭被什麼梗住了一般,靠在門邊倚着門看她,任由冷風灌入屋裏。
尚霓衣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着手中大紅絡子,沒有作聲。
阿嫵終於緩緩開口:「霓衣,你一心求死,為什麼?皮皮通人性,你很清楚,卻在它面前下毒,這麼拙劣的手段,你怎麼會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有什麼苦衷,告訴我行不行?我就那麼不堪,不配做你的朋友嗎?」
她想了很久,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也有更多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