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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晚上來的時候,人會不會很多?」阿嫵又有些遲疑。
「我讓人佔位置便是。」世子擺擺手,身後的暗衛頓時不動聲色地行禮。
阿嫵這才放心,道:「說也奇怪,鐵樹銀花雖然好看,但也常見,不知為什麼今天這麼多人捧場。」
她的嘀咕聲被身邊的路人聽到,後者熱情地告訴她:「姑娘是外地來的吧。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鐵樹銀花是常見,但是今晚表演的這人,可不常見。」
「老丈,我確實是外地人。勞煩您指點迷津,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阿嫵興致勃勃地問。
「鐵樹銀花,我們京城一帶有兩家,一家姓鄭,一家姓王,鄭王之爭,已經幾百年。」老漢說得唾沫橫飛,「老實說,鄭家一直佔據上風,牢牢壓制住王家。但是後來,鄭家繼承家業的兒子出了橫禍,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個獨女,後來漸漸式微。」
「那就沒有別的兒子?」阿嫵好奇地問。
「鄭家祖訓,只能傳給一個兒子,剩下的人不能從事這個,要另謀出路。要怪就怪鄭老頭,不把家業傳給老大,而是傳給了最小的兒子,剩下的兒子生氣,都不肯回來繼承。」
「清官難斷家務事。」阿嫵嘆了口氣,「不過好好的一家敗落了,也着實可惜。那老丈,今晚表演的是王家?」
老頭摸摸山羊鬍子:「並不是。如果是王家,那還有什麼稀罕的?這幾年,都是王家,沒有什麼新鮮的。今年鄭家復出,重新搭建台子,喏,你看,那不是鄭家的旗子嗎?」
阿嫵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旌旗獵獵,上面赫然寫着一個龍飛鳳舞「鄭」字。
「那鄭老頭和他其他的兒子和解了?」
「大家都等着看呢。」老頭道,「但是我怎麼聽說,幾個兒子都沒回去?鄭老頭這次故弄玄機,說要推個新的繼承人出來。大家都想看看,到底他哪個兒子撒了謊。」
「說不定人家弄了個養子呢。」阿嫵嘟囔一句,「謝謝老丈,晚上再來看。」
說着,她拉着世子,開開心心地吃她的東西去了。
阿嫵還拉着世子一起去拜佛,美其名曰,既然來了,不能過佛門而不入。
世子和她一起跪在佛像前,眼神卻全在她身上。
阿嫵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唇翕動,念念有詞,但是世子聽不見她在祈禱什麼。
「佛祖啊,您別怪我貪婪。」阿嫵睜開眼睛笑眯眯地道,「實在是生活不易,要是太多了,您按照順序來,前面的是最重要的。也祝您老人家安康吉祥。」
說完,她一本正經地磕了三個頭,起身把檀香插入到香爐中。
世子攜着她的手一起出去。
「哥哥,你剛才求什麼了?」阿嫵歪着頭問世子。
「我無所求。」世子笑道,「我想要的,都已經在我身邊,在我手中。」
阿嫵低頭看着兩人十指交叉的手,露出會心笑容。
「小老虎你又求什麼?」世子問。
「我呀,當然求家人安康嘍。」阿嫵道,「還有,希望哥哥早登大寶,事事順心。」
「沒有了?」
「沒有了。」
「那還想吃什麼?」
「啊?」話題跳轉太快,阿嫵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隨即道,「去喝羊不,不可說,佛祖會見怪的。」
世子大笑。
兩人往外走的時候,就見一個老婦人挎着籃子進來,身後跟着一個唯唯諾諾的小媳婦,挎着個更大的籃子,有一紮檀香露出來。
老婦人嗓音很大,弄得周邊的人都看過來。
她罵罵咧咧道:「我們家真是哪輩子造孽,讓你這個掃把星進門,四年生三個賠錢貨,一個帶把兒的都沒有。我們家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來絕我們的後!」
後面年輕婦人臉色漲得通紅,滿眼是淚。
阿嫵頓住腳步,看着兩人。
「哭什麼哭?喪門星。」老婦人罵道,「過年檀香漲成什麼樣子?又白花我十幾個錢,再加上貢品,幾十個大錢沒了。誰家的錢是風颳來的,經得起這麼揮霍!」
世子看着阿嫵凝重的面色,眉頭幾乎要蹙到一起。
出門就觸霉頭,知道不應該來拜佛的。
其實剛才他忍了很久才沒問阿嫵,有沒有在佛前求子。
他這幾日一直很想問,她到底怎麼想的。
他很希望阿嫵哭鬧,哪怕跟他鬧都行;她這般不聲不響的,把什麼事情都壓在自己心裏,讓世子很不踏實。
世子甚至做噩夢,夢見她又不告而別,再也找不到。
「娘,您回家再罵我行不行?」年輕婦人小聲哀求我,顯然承受不了周圍人帶來的視線壓力了。
那老婦人哪裏肯罷休,還罵罵咧咧,道:「今年再生不出來,讓我兒子把你休了!」
旁邊似乎有人認出了他們,笑道:「宋婆子,你去年前年來拜佛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吧。」
「去去去。」老婦人是個潑辣的性格,又把槍口對準了調侃她的人。
她兒媳婦在後面一言不發,又被她罵不幫她。
一時之間亂糟糟的。
阿嫵對世子道:「哥哥,咱們走吧。」
「還有什麼地方想去逛的?或者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晚上再出去看熱鬧?」世子也假裝沒事人一般問阿嫵的意見。
「那就先找個地方休息下,讓暗衛們輪流吃飯休息。」
兩人來到客棧早就提前開好的房間裏。
房間在三樓,屋裏暖意融融,阿嫵把窗戶開了條縫,往下看街上的熱鬧。
時值正月,忙碌了一年的老老少少都鬆散下來,加上天下初定,京城算是和平解放,百姓們都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大街上着實熱鬧。
世子給阿嫵倒了杯熱茶端過來遞給她,似漫不經心地道:「剛才我以為你會仗義執言,幫助那婦人呢。」
「誰?哥哥說那個小媳婦?」
「嗯。」
「她家裏的事情,別人幫不上。我逞一時意氣幫她說話,回去被為難的還是她;而且看的出來,她婆婆也就是嘴巴不饒人,倒也不見得多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