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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川輕輕拍着她,眼神中露出凌厲和嘲諷之色:「什麼都不做。」
流雲從他懷裏抬起頭,驚訝地看着他:「那怎麼行?」
內憂外患之下,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父皇已經不在,她一定要替父皇守好江山,順利交到合格的繼承人手中。
燕川道:「我明白你的迫切,但是事事有你壓着,魑魅魍魎如何能顯露出原形?」
流雲沉默半晌,悶聲道:「我聽你的。」
燕川帶她到床上坐下,伸手解她的衣裳。
「燕川,不行。」流雲握住他的手腕。
父皇屍骨未寒,雖然他們拓跋部落不像中原要守孝,但是現在她沒有心情滿足他。
「我是要看看你身上的傷。」燕川聲音很冷,「鬆手!」
流雲慢慢放開手,別過臉道:「我沒事。」
話雖如此,她卻沒有拒絕燕川替她解衣。
在戰場上,在刀光劍影中穿梭的人,可以說一句全身而退,但是誰敢說自己不傷分毫?
強悍如流雲,亦如此。
只是從前她不在意,也無人在意。
現在不一樣了,燕川在乎,燕川心疼。
流雲忽然就淚流滿面。
燕川小心翼翼地從頭到腳查看一遍,發現她身上只有瘀傷,並沒有流血的傷口,這才鬆了口氣。
只是她虎口因為握流星錘的時間太長,把老繭都磨掉了,露出鮮嫩的新肉來,看着就讓人心疼。
燕川道:「你別動,我給你找藥擦手,你是不是晚上睡覺都拎着你的流星錘?怎麼又哭了?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便。」
老拓跋死了的結果就是,燕川再也不能肆無忌憚地說他壞話。
不管老拓跋曾經對流雲是不是真正的好,流雲現在只能記住他的好了。
真是便宜了老東西。
流雲道:「我只是想,終於多了一個疼我的人,我還沒來得及告訴父皇,還沒讓他放心,他就走了」
燕川嘆了口氣,不想和她爭辯老拓跋和自己對她的愛有沒有可比性,沉默地找來藥給她搽好又包紮上。
話說到這裏,燕川便問:「你父皇不同意你嫁給我,你是如何說服他的?」
跪了三天三夜,老拓跋在這麼長的時間裏死了一樣的事情他就不提了,雖然他很想問問老拓跋,究竟有沒有一點兒心疼流雲。
「我告訴父皇我很喜歡你;告訴他再不離開,我三個哥哥恐怕要生出嫌隙,影響感情;我還告訴父皇,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情,只要他需要我,我以生母的名義發誓,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回來幫他。哪怕,哪怕敵人是你」
燕川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昏過去。
合着她就是心在曹營身在漢,把這輩子都綁在拓跋部落了唄!
他本想說,你試試看,到底敢不敢對上我;但是也終究明白現在場合不對,便悶聲道:「你父皇倒是一點兒沒吃虧。」
「我父皇說,」因為回憶,流雲的眼眸中有點點溫情和哀傷流淌,「他被我打動的一句話是,我說燕家出情種,只要我真心待你,你也會像皇上對皇后娘娘那般的。父皇說,他希望我下半輩子都過得幸福。」
才怪。燕川強忍住要翻白眼的衝動,心裏把老拓跋罵了個狗血淋頭。
當了那啥還想立牌坊,老拓跋真是陰險。
但是流雲已經又哀哀哭了起來,哭得他的心都要被揉碎了。
「你怎麼那麼傻。」燕川輕嘆一身,把她摟在懷中,「哭吧哭吧。」
流雲這次卻控制住了,拿起皺巴巴的帕子要擦眼,被燕川奪去,然後一方湖藍色的乾淨帕子就送到了眼前。
她接過來擦乾淨眼淚,深吸一口氣,「燕川,我聽你的,我這就去佈置。」
父皇已經不在,雖然她覺得最可疑的是拓跋賀奇,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其他人的嫌疑,畢竟當初拓跋賀若暗算她和燕川的事情那般隱秘,拓跋賀奇還是知道了。
誰知道兄弟三人在彼此那裏究竟安排了多少暗樁?誰知道今日的局面是不是有人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很快,流雲對外宣稱,燕川有弒君嫌疑,她自己也難辭其咎,所以閉門不出,審問燕川,等待真相水落石出再做打算。
不管是宮中還是軍中的事情,在真相大白之前她都不再插手。
於是,流雲除了到靈堂之外,當真閉門不出。
拓跋賀奇和拓跋賀若兩人撕得像鬥雞一樣,都想要皇位,卻都不說,只指責對方。
這日據說鬧得狠了,非要讓人把流雲請去。
沒想到,流雲是來了,燕川也來了。
流雲憔悴了不少,在椅子上坐下,燕川坐在她下首,目光冷冷地掃過兩人。
拓跋賀奇指着燕川怒道:「你這個殺人兇手,還敢出現在我父皇的靈堂上!」
「有什麼不敢?」燕川冷聲道,「你父皇若是地下有靈,聽見你說話,棺材板子都該按不住了。賊喊捉賊,果然不要臉皮,天下無敵。」
拓跋賀若竟然也幫燕川說話,陰陽怪氣地道:「大哥不要一口一個殺人兇手,現在誰是殺人兇手還不知道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拓跋賀奇拍着輪椅,目光卻看向流雲,仿佛真的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流雲,那日的情形你是見了的」
流雲道:「大哥,我到的時候,燕川劍上沒有血,我在任何人的兵器上都沒有看到血。所以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查兇器到底被藏到了哪裏。在此之前,我無法給燕川定罪。」
拓跋賀奇心裏一慌,竟然忘了這件事情!
但是他哪裏能讓在場之人看出他的慌亂,眼圈頓時就紅了,「我一個殘疾之人,就算父皇不在,也不可能登基為帝。而且父皇對我諸多憐憫寵愛,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這麼做,難道不是給別人鋪路,加快自己死期的到來嗎?」
說到激動處,他眼淚都流下來了。
燕川心中嘲諷道,這位不去唱戲真是屈才了。
也是能伸能屈,眼淚說掉就掉,這點他服。
流雲眼中似乎有遲疑之色,忍不住看向拓跋賀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