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勝負
在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等人明白自己已經中了奸計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寒氣從身後傳了過來,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好似感到了巨大的危險在臨近一般,當他們回頭查看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為自己剛剛出城營救的行為暗暗後悔。1(1)只見得本來已經躺在地上等待救援的二十來人個個拿起兵刃朝向了他們目光中透露出貪婪的神色,好似眼前的敵人早已經不是人了,而是一個個移動的戰功。[]
使得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如何不明白他們並不是從豆木城逃出來的吉良軍士卒,而是一個個送他們上黃泉路的伊達軍假扮的精銳士兵。
就算是吉良七郎兵衛門尉不解釋,他手下的百人眾也都明白了他們的處境,兩面夾擊的危機處境,使得本就士氣不足的吉良軍士兵顯得更加地不堪,有些人甚至開始打起了退堂鼓,向着能否在沒有被夾擊之前逃難出去,躲藏在山野之間等待着局勢穩定。
朝倉經國一見吉良軍已經成包圍之勢,心中大定,目光中隱隱約約流露出一股勝券在握的篤定,明白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舉起手中的太刀指向了吉良軍,用高亢的生硬喊道:「殺,跟我殺上去,殿下命令,但凡殺死敵將晉升武士格,殺敵兵十首同理。」
他如此說話其實也只是陳述一個事實,政衡由於出身低微,提拔年輕干將起來向來大方。
在其他豪強那裏如果殺了敵方大將的話還要看看你的背景如何,沒有背景的話頂多給予一些物資上的獎勵,而非像政衡這樣直接提拔為武士。雖然是最低級的武士,可是也給了許許多多擁有野望的落魄浪人和農民一個機會。
這也是為何包圍在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四周的伊達軍的士兵的目光會如此貪婪的原因,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在他們的眼中早已經不是藤木城城主吉良常陸守的嫡子,而是一塊成為武士的敲門磚,走上武士之路的買路錢。
「殺」包圍着的伊達軍士兵在朝倉經國的一聲令下,個個勇猛,如同忘記了疲倦,忘記了口渴,甚至於忘記了生死,猶如下山猛虎,高舉着武器,吼聲如雷霆,挾帶着雷霆萬鈞的氣勢,義無反顧的殺進了吉良軍當中。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眼見得情況危急,明百對方的目標就是自己,就算是想要從空隙逃竄也會很快就被追上,還不如直接猛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便立即率領着十餘名親隨返身殺向那二十餘人,他們看得出來一邊是六十多號人,另外一邊只有二十幾人,而且只要攻破了這些人就可以安全返回藤木城,便不顧返身浪費時間毅然而然的向着他們殺了過去。
倒是其他人等看到局勢危急,臉色不由的慘白,紛紛趁着包圍圈還沒有完全形成紛紛向着空隙處奔逃,他們全都是一些無品級的農民,身上穿着破爛,沒有引起伊達軍的注意。他們這些人有顧得逃命無心戀戰,根本不往人多的地方湊,二來伊達軍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的身上,也沒有下力氣留住他們,朝倉經國也明白憑藉着手下的兵力是可以留下大部分人來,可是也要損耗大半,得不償失,這也給了農兵們逃出去的機會。
饒是如此,逃出生天的人數也不超過一半,有些伊達軍士兵自認為沒有機會割取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的頭顱,便將目標鎖定在了他們的身上,期待着能夠得到十顆首級晉升武士資格,刀槍指向了他們,他們又個個心思只顧得逃命那裏會注意到身旁一個又一個的同伴消失。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擔任藤木城城代多年,也有一些心腹家臣,其中鳥屋小次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本是備後國落魄豪族出身,因為得罪了備後名門山內氏,在國內攻伐中落敗族滅,隻身流落至野馳鄉時,因為得罪了神社宮氏而被人追殺,後來是吉良常陸守救了他。吉良常陸守不單收留了他,還讓他成為了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的輔佐家臣,憑藉着和神社宮氏在野馳鄉的鬥爭中不落下風的功績坐穩了吉良七郎左衛門尉手下大將的位置。
鳥屋小次郎眼見得局勢危急,大喊一聲,吼道:「在下吉良七郎左衛門尉侍衛大將鳥屋小次郎在此,誰敢與我一戰。」說着不忘向着吉良七郎左衛門尉使了一個眼色,讓他趁着他在拼鬥的時候趕緊離開。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哪裏不懂鳥屋小次郎的意思,眼露感激,趕緊想要從停滯的縫隙中脫身而出,可是假扮逃兵的粒根經允哪裏會給他如此好的機會,他低聲命令了一人堵住鳥屋小次郎,自己則率領着其他人前去堵截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等人,絲毫不讓他們脫離而走的意思。
那得了粒根經允命令的足輕大將舔了舔舌頭從隊伍中走了出來攔住了想要前去救援的鳥屋小次郎,手中的太刀明顯比其他人的要長了三寸,乃是一把長太刀,他望了一眼鳥屋小次郎,從他的身上看到戰場上的殺伐氣息,知道又是一名戰將,不敢輕視,神情肅穆地說道:「在下新鄉鷹巢山城重藤氏部將高畑惟任,今**將成為我成為伊達家的直屬家臣的投名狀,頭顱準備好了沒有?」
說未說完,高畑惟任提起手中的長太刀,早已經跳將過來直接就劈頭蓋臉的砍了過去。雖然高畑惟任的速度很快,鳥屋小次郎的反應也不慢他,他早已經在注意着高畑惟任的行動,既然沒有辦法直接前去救援吉良七郎左衛門尉,便想要先斬殺了高畑惟任,然後再去便可,他不顧高畑惟任的直砍,只是撇了撇身子閃躲開來也衝殺了過去。
高畑惟任見此情景,心中一驚,但也並不慌張,身形疾步後退,同時以及之長攻敵之短,用長太刀的長度揮舞着抵擋鳥屋小次郎的攻擊,想要將鳥屋小次郎移到一邊慢慢斬殺。他看得出來鳥屋小次郎的本事比起那所謂的吉良七郎左衛門尉還要強上一分,只要讓鳥屋小次郎消失一會兒,其他人等定然能夠快速結束戰局,然後接可以趁着鳥屋小次郎分神斬殺了他取得戰功,就可以完成他轉仕伊達家的願望。
自從聽聞重藤千秋受重傷昏迷不醒,他們這些原本從屬於重藤氏的家臣們個個都異常拼命,想要博得新主人伊達政衡的親睞,成為伊達家的武士,他們看得明白只要成為了伊達家的武士才有飛黃騰達的一天。
他們只認為本事不會比陶山真兵衛、赤木高雄、荻原孝信、吉田政成這些人等人差,既然後者同樣是降將能夠成就高位,他們也認為可以,差的就是一個機會而已。想通這點,高畑惟任沒有半點減慢,反而越加的生猛起來。
鳥屋小次郎見到高畑惟任如此生猛,也着實大吃一驚,面對來勢洶洶的刀勢,別無他法,唯有用同樣生猛的刀法來硬拼。很快兩人交接在了一起,鳥屋小次郎心思多多少少被另外的戰場分心,十分力氣只能夠發揮出七八分出來,如果是正面戰陣對決的話,高畑惟任或許還真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單論單打獨鬥兩人的水平相差無幾,在一個是拼盡全力想要博得一份轉仕的戰功,一個卻是三心二意,勝負高下立判。
鳥屋小次郎雖然每次攻擊都會大吼一聲,氣勢驚人,可是眼睛時不時的都會前去注意他人的動靜,特別是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等人的動靜,看到吉良七郎左衛門尉不僅沒有逃出生天,反倒是被後面追趕上來的朝倉經國等人糾纏住了,一時間更加的心焦,手中的刀法也凌亂了許多。
高畑惟任也看了出來鳥屋小次郎的動作稍顯凌亂,心知對方定然沒有將全部身心放在他的身上,眼中不僅沒有半點惱怒,反倒是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低聲喃喃道:「可惡,和我爭鬥竟然還敢分心,死不足惜」手中的長太刀瞬間一轉,劃空一道彎月,鳥屋小次郎沒有察覺到這個細節,還以為又是一招猛擊,做好了力扛的準備,那只是一眨眼的瞬間,當人們聽到鳥屋小次郎淒聲慘叫時,手中的太刀匡當一聲重重落在了林地上。
鳥屋小次郎單膝跪地,捂着自己的右手腕,臉上痛苦萬分,手腕上一道飈濺出鮮紅的鮮血來,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冷冷的刀鋒已經切過了他的頭顱,一顆大好頭顱就這樣在他的刀法下滾落到了地上。
高畑惟任左手瞬間多了一把細長的西洋劍模樣的尖刀,刀尖上還在一滴一滴的滴着鮮血,輕輕揮動了一下然後隱藏在了腰間。原來剛剛趁着鳥屋小次郎分心的空擋從長太刀的一端拿出了這把尖刀來,在以為猛烈劈砍的機會下左手快速刺中鳥屋小次郎臥刀的手腕,然後便用長太刀結果了鳥屋小次郎。
鳥屋小次郎的突然喪命令在場所有人為之驚愕,死前的慘叫聲傳來之後,正被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兩人圍攻的吉良七郎左衛門尉感到了劇烈的震動,也顧不得兩人的圍攻致命的攻擊,想要趁着驚愕的瞬間逃出攻擊範圍,直接向着藤木城方向逃竄。
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聽到了鳥屋小次郎的慘叫聲,俱都對視了一眼,全都看出來對方眼中的驚詫,沒有想到重藤千秋手下竟然還有如此一位隱藏不現的部將,比起他們兩人來還要厲害三分,竟然能夠獨自一人就幹掉了在野馳鄉名聲很大的鳥屋小次郎。剛剛粒根經允吩咐高畑惟任阻攔鳥屋小次郎打得本就是炮灰的意圖,讓高畑惟任攔阻鳥屋小次郎一會,等到他們幹掉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然後再來收拾鳥屋小次郎,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高畑惟任先幹掉了對手,手中不由得加快了三分,一時間,吉良七郎左衛門尉險象環生,從一開始的略有攻守到,淪落到了現在的被動挨打。
如果不是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兩人沒有配合只顧得拼殺,都要想要獨自取得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的頭顱獲得重新上位的機會。朝倉經國現在雖然還是朝倉城的城主,可是地位大不如前,朝倉城中也多了好幾位從伊達家來的奉行官,與其說是輔佐他治理朝倉城,倒不如說是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的。而那粒根經允自從被政衡從軟禁地解救出來後,雖然也得到了一定的低位,可是粒根城成為了伊達家的居城,他也成為了朝倉城的奉行官之一。兩人一直以來都想要獲得伊達政衡的器重,特別是看到了伊達政衡的能力後更加強烈,不然也不會在沒有得到政衡的命令下貿然向藤木城行事計謀。
政衡的命令只是讓他們攻下豆木城,而沒有說要奪取藤木城,他們為了各自的利益自行其事,冒着被發現的危險貿然出動前往藤木城。要不是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心中惦記着吉良丹後守的安危,沒有仔細查驗方才上當受騙,不然的話只要詢問一些吉良家的事情,然後讓人仔細辨認一番就可以看出詐城的士兵並不是野馳鄉人,同鄉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部分人互相認識,只要仔細辨別還是能夠辨別的清楚的。
一旦騙局被拆穿,後果不堪設想,不僅粒根經允等二十來人有可能被圍殺殆盡,就算是後面趕來裝作追擊的朝倉經國也凶多吉少。重藤千秋傷重離開,只要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再有一個三長兩短的話,前驅營立刻就有崩潰的危機,好不容易奪取來的豆木城也有可能重新回到吉良家的手中。政衡快速奪取野馳鄉的機會也會受到極大的連累,到時候只能夠退守見坂山城,以見坂山城神代川的門戶阻擋三村家的進攻。
還好,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心中擔憂吉良丹後守的安危,沒有詢問清楚辨別真假就擅自出城營救,連向老謀深算的吉良常陸守稟告一聲都沒有去做,讓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的破綻百出的計謀得以實現。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本來就已經氣力不支,現在又被兩人如此猛攻猛打了一番,早已經心力交瘁之下手下更是凌亂起來,沒有任何章法。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兩大佬霸佔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其他人但也不好直接上去爭奪,怕落得秋後算賬的結果,但又心有不甘,紛紛向着其他等人圍攻上去,一下子打得吉良家武士們節節敗退,慘叫聲接連響起,數名吉良家武士被直接砍掉了腦袋。吉良七郎左衛門尉聽到一聲又一聲的熟悉的聲音化作慘叫傳出,心中更加驚懼,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粒根經允找到機會,一刀就切掉了他的半個手腕。
吉良七郎左衛門尉「啊」大聲慘叫,一握右手掌,看到只留下一根大拇指,其餘四指連關節全部切斷,太刀掉落在了地上。粒根經允看了一眼緩緩收手的朝倉經國說道:「朝倉君,到最後還是我得手,多謝了。」
原來兩人事先有過約定,最後造成重傷的一人就能夠獲得首級的優先權利,當然前提條件就是能夠獲得勝利,如果逃了出來就要各憑本事了。粒根經允將吉良七郎左衛門尉臥刀的手腕切掉,便已經造成了既定事實。
正當他要上去割取吉良七郎左衛門尉的腦袋的時候,突然看到朝倉經國露出了欣喜的目光,不覺奇怪,這顆頭顱可是自己的,為何朝倉經國會露出如此表情,心中驚覺可也沒有多加注意,上前就想要一刀徹底結果了失去抵抗的吉良七郎左衛門尉。
吉良常陸守本就非常擔心這是敵人的奸計,可是看到嫡子率領百餘人出城營救,也只認為就算是敵人的奸計,憑藉着百餘人的戰鬥力雖然會有所損失,但是應該有驚無險,也沒有過於擔心,可是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到吉良軍在夾擊之下立刻崩潰各自逃散,這讓他異常的憤怒,他可只有吉良七郎左衛門尉一個兒子,現在吉良丹後守生死未卜恐怕凶多吉少,吉良家有斷子絕孫的危機,他兩隻眼睛一凝,顧不得外面還可能有其他的埋伏,立即大聲喊道:「吉良家的士兵們,殺出城去,解救若殿,殺死一個士兵獎賞十貫錢外加十石領地,大將翻十倍。」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藤木城內還是有一些好勇鬥狠之輩,聽到如此高的賞賜,紛紛嗷嗷亂叫着提着長槍衝殺了出去,可是其中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雖然也同樣跟隨着吉良常陸守殺出城去,可明顯就是出工不出力,他們都看到中原善兵衛的悲慘命運。就算是最後獲得了勝利,敵人有七八十人,野馳鄉才多大,吉良家才有多少領地,空口說白話的事情他們也會做,都紛紛懷着一等戰局不利立刻逃走的心思,哪裏還會有衝殺的勁頭。
朝倉經國在以前見過吉良常陸守,很快就認出了來人正是吉良常陸守,眼中透露出欣喜的目光,而粒根經允由於是背對着藤木城方向沒有注意到後面的動靜,所以有點奇怪朝倉經國的反常舉動。
朝倉經國大聲喊道:「殺上去,讓他們瞧瞧我們的厲害」
第一百八十章
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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