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烏蓬蓬猶如潑過墨一般的深邃天空中,明亮的掛着無數的星斗,圍繞着一顆幾乎圓月的明月,山谷間鳥蟲無聲萬籟俱寂,雖然無法看清楚百步外的動靜,可是借着明亮的月光十餘步外的動靜還是清晰可見。上野四郎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能好看才怪,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卻是發現一座小小的砦子擋在了他們的面前,低聲囔囔道:「可惡的伊達小兒,竟然在這裏修築了一座小砦子,現在該如何是好?」原來在他們二十多步的山崖上有一座小到不能夠再小的砦子,用樹木圍攏成一圈,中間隱隱約約可見兩座草搭窩棚,窩棚門口,有兩株並肩而立的大樹,樹幹上面,用葛藤綁着樹枝,做成了一個天然梯子,梯子上面站着兩名伊達軍的足輕,手搭着涼棚四面瞭望。
他的輔役家臣同時也是他的岳父瀧谷城主瀧谷良佐也同樣是眼露紅光,神色頗為疲倦,顯然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他神色嚴肅的說道:「四郎,看來形勢非常不妙,這座砦子建造的位置頗為重要,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還要阻止對方點燃烽火顯然是不可能做的事情,我看還是早早的從附近溜過去為好,還好帶來的人數不多。」
上野四郎脾氣和他的父親差不離,都是火爆脾氣,可是對於他的這個輔役家臣同時也是他的岳父的瀧谷良佐倒是頗為信任,輕輕吸了一口夜風吹過的涼氣,頗為理解的說道:「伊達小兒果然不愧能夠成為阿賀郡的霸主,期望父親大人能夠獲勝,不然我們這裏也就有點多餘了。」
瀧谷良佐心中腹誹了一句你幾歲了,張口閉口伊達小兒,臉上倒是一副贊同的神色,低聲說道:「看看峽谷間的火光和漸漸減少的聲息顯然今天的戰局已經結束。雙方開始休整做好明日的決戰,我看那伊達政衡倒是會從井臼谷退回到老榮村休整,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上野四郎點了點頭,自言自語的說道:「好像起風了,我們也該行動了!」一陣陰冷的風吹過他的臉頰,他的眼睛凝視着前方的原野。
說着,他悄悄的退了出去,瀧谷良佐與其他幾名士兵也隨即跟了上去,悄悄地離開了,沒有帶走一縷風采。也沒有被伊達軍哨兵發現,其實若是他們能夠抓住一名伊達軍的哨兵的話就不會冒冒失失的繞過去想要偷襲老榮村了。
井臼谷合戰的結束同樣使得伊達軍的哨兵的情緒也放鬆了下來,不然近在咫尺的敵人就不會發現不了了。
鬆懈的情緒使得他們早已經沒有多少心思再去查探附近的動靜,全都想着明天太陽的出現,好離開這個鬼地方前去撈取戰功,他們看向山下的火堆目光中充滿了羨慕嫉妒啊。本來以為撈到了一個輕鬆一點的活,哪裏想到敵人會如此不堪一擊,漫山遍野的追殺,他們也只能夠干瞪着眼珠子無法下山,就算是想要和井臼城的守軍一樣下山。可是下山的路在何方。難道返回老榮村還是繞遠路,就算是下山了黃花菜都涼了,還不如守在這裏還有一份監視的功勞來的好,這才是他們到現在還在山上的原因。
上野四郎和瀧谷良佐率領着百餘人靜悄悄的順着刀刃般陡峭的崖壁向着老榮村的方向繞了遠路。他們的方向感倒是沒有錯誤,誰讓月光下的前方只有老榮村內點起了數堆大火,那就是他們前進的燈塔,照耀着他們前進。
直到走出陡峭的山崖,前面出現了一片開闊地,上野四郎回身對着小聲的命令道:「就地休息!」
新的落腳地靠近山崖,朝着西邊看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隱蔽在山林中的長福寺,朝着南邊看就是火光沖天的老榮村,前方兩者的距離都是相仿,是坡地上的一小片樹林。雖然樹林不算很大,可是樹木枝繁葉茂地藏下百餘人綽綽有餘,而且他們也沒有點燃火把,就算是幾隻夜鴉因為他們的到來嘩嘩的直叫沖天而去也不會讓數里外的伊達軍發現他們的動靜。附近的零星的屋舍早已經成了空房鬼屋。
休息了片刻時間,看看圓月被一團烏雲遮蓋,天色更加的黑沉下來,上野四郎回頭對着瀧谷良佐說道:「讓大家準備妥當,待會直取本陣,只要殺了一名獨眼的武士就全身而退,明白了沒有?」說着他拽下了背負在身上的丸木弓,拉了一下弦。嘿嘿笑了一聲,彎腰向着老榮村方向疾馳而去。
瀧谷良佐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黑影。低聲吼叫了一聲壯了壯眾人的膽量,低聲說道:「為了揚名立萬。各位加油吧!」
眾人低聲吼道:「嗨!」
上野四郎率領眾人疾馳前進,到了數百米外的時候開始匍匐前進,不敢作那大聲響,已經到了敵人腹地,發出丁點聲響生怕驚醒四周陷入重重包圍當中,無法完成既定目標,活脫脫的成為一具屍體。
隊伍緩緩前進,火堆上的火焰略隱略顯的跳躍着,在黑夜裏,顯得非常的惹眼,十餘名高舉着火把的哨兵輕鬆談論着什麼在四周巡邏着,他們的目光和那山上的哨兵閃動着同樣的目光,不過雖然如此,卻沒有半點鬆懈,眼睛時不時的朝着四周原野掃視,隨時提防突然出現的襲擊者。
上野四郎眉頭不由得一皺,忽然靈機一動,唉!兩個小兵還在自己話下?自己正好找不到對方主將在何處,何不借他一條舌頭吐出真情!
他思謀一定,帶着瀧谷良佐摸上前去,兩名足輕正好走到了一間屋舍的陰影處的時候,一個閃身,扭住一名足輕頭顱,後面那個足輕扭頭就想要跑,正要喊叫,說是遲那時快,瀧谷良佐「刷」刺出太刀,寒光一閃,「嚓」刀尖入體的聲音,足輕「咕咚」一聲栽倒,血濺塵埃!
上野四郎一手扭住手中足輕的頭顱,一手伸手從手中足輕的腰間拔出短刀,在他眼前一晃說道:「敢動,就是一刀!」
那足輕借着火光突然看清楚了來人的模樣,又看到了鎧甲上的家紋,不敢相信的目光一閃而過,然後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起來,低聲說道:「你,你是上野軍的人?」
上野四郎低聲喝道:「說,你家的家主住在何處?」
不知道是上野四郎倒霉還是怎麼了,他的問話再一次被誤解了,如果他問伊達政衡在什麼地方的話,如果問現在戰局如何的話他就不會傻乎乎的做出下面的行動來了,可是他問的卻是你家的家主住在何處,很不幸的是眼前這個足輕的家主還真的住在老榮村中,他出身於荒戶山城,他的家主名字叫做荒戶升貞。
足輕的心理早已經崩潰,他又不是武士,只是一名普通的足輕,在死亡的威脅下他乖乖的說出了自己家主居住的位置,戰戰兢兢的說道:「大人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家主的位置就在那裏,外面掛着一面紅色的小旗幟的房屋,最大的房屋。」
瀧谷佐良抬頭望了一眼,指着一處低聲睡到:「就在那裏?!」
上野四郎突然把刀刃在他脖頸上一逼說道:「你說的可是實話?」
足輕哪裏還敢說假話,求饒道:「小人不敢撒謊……」還想要說點什麼,上野四郎已經把刀刃在足輕的脖頸上一抹,「嚓!」一聲足輕還不知道為何還要殺他的時候已經身首異處,只是足輕不甘張開的嘴中還想說出伊達政衡的位置,還想說出伊達軍已經取得大勝,上野軍崩潰的消息的時候,想要求得一線生機的時候,上野四郎完結了他的性命,也讓老榮村之戰朝着必然的方向前進。
這是一場本來不該發生的戰鬥,因為一方的錯誤估計導致了這一場合戰的發生,當然也讓荒戶升貞和鐮臼重賴證明了自己的存在,並不比馬醉木景佐差,只是他們兩人到最後都沒有搞明白,為何上野軍都已經慘敗,上野伯耆守都已經倒地的情況下,上野伯耆守的嫡子上野四郎還會冒險發起攻擊,還聲稱要斬首行動,斬殺伊達政衡。
兩名巡邏哨兵的突然消失使得其他的哨兵感到了情況的緊張,一名老兵甚至於都聞到了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道,想要回身向着村內的頭目報告,上野四郎明白不能夠讓伊達軍做好準備,那個傳說中的家主伊達政衡轉移了位置該如何是好,手中的丸木弓拉弦射箭,嘣的一聲弦響,一支箭矢咻的一聲射到了那名老兵的脖頸之上,直接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不再動彈。
又是數十聲咻咻聲想起,射進了想要前來查看動靜的哨兵的身上,瞬間就將那十餘名哨兵射了個滿身刺蝟,哀聲嚎叫起來。上野四郎明白哀聲嚎叫在寂靜的黑夜中會被無限擴大,知道不用在掩飾什麼,立即扯開嗓子大喊道:「三村家的士兵們,給我殺!」
荒戶升貞正和鐮臼重賴兩人坐在大屋中喝着茶愁眉苦臉的談論着三人眾的另外一人,那個讓他們羨慕嫉妒恨的馬醉木景佐,就因為能說會道阿諛奉承在政衡面前說上了話,被政衡帶到了井臼谷去了,荒戶升貞仰頭喝下一口溫暖的茶水,低聲嘆息了一聲自己的苦命。
荒戶升貞還要和同命相連的鐮臼重賴倒上一些苦水的時候,耳朵靈敏的他突然聽到了三村家三個字,又聽到外面亂了起來,立刻跳了起來,麵皮不驚反喜,連聲吼叫:「哈哈,一定是上野伯耆守的奇襲隊來了,哈哈,證明我們的機會來了,走!」說着不顧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鐮臼重賴,抽出太刀就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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